黑蛋原不是山里人,是个外来户,几年前在山外不知犯了什么事,携家躲进山来住到了沟尾,而今人模狗样地干上了生产队长。黑蛋好色,见了稍有资色的女人就拉不动腿,人送绰号“山混子”。
那晚,黑蛋拨开门,从憨兄弟的夹缝里抱走了改花,把改花捺在了灶前的长条矮凳上。改花起初不情愿,后来身子却在下面快活地扭,嘴里还一个劲地“嗷嗷嗷”。长条矮凳渐趋急促的呻吟声,终于唤醒了迷迷糊糊的憨兄弟。两兄弟你摸摸我我摸摸你,这才发现女人不见了。穷,点不起煤油灯,憨兄弟摸索着朝发出声响的地方走,嘴里还异口同声一个劲地嘟哝:“花儿,你你你,你弄啥?大没在家,你没吃饱饭,饿的肚子疼了?”
黑蛋大胆地干完事,凑着改花耳朵说:“今儿黑这事你可别给旁人说,说了,明儿个我可不给你发工分!要听话,今年的统销我给你家多分点,让你过了腊月,天天都有大白馍吃!“说完,提了裤子大咧咧窜出门去。
憨兄弟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生怕改花跟着黑影也跑了,死死抓住不放。老大闷声闷气地问:“刚才那个男人是谁?”老二揉揉眼屎:“不说揍你!”改花怕挨打,便照实说了:“我我我,我当是谁哩,谁知是黑蛋。”
第二天,四叔美滋滋哼着山歌“拉着妹的手亲着妹的口”回来了,得知此事气歪了脸,要找队长黑蛋算帐,但左右壮不起胆。四叔恼怒地一脚踢翻了长条矮凳,蹲门口抱住长杆烟袋“叭叭叭”猛抽了一阵“槲叶烟”,最后,终于焉了,自言自语道:“算球了,这又不是面缸里的面,挖一碗显个坑儿,事戳出去,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丢人的还是咱!”
四叔想到此,威严地磕去烟灰,然后站起身朝滚在一起“哧哧”傻笑的一对憨儿吼:“操你娘,老子不知咋积德生下你们?都他娘的给我憋住!”四叔骂完,对着白面馍一样又白又喧的大太阳很响地打了个大喷嚏,伸手揉揉鼻子,嘴里也不知又咕哝了一句啥,烟袋往裤腰里一塞,扔下木楞楞一对憨儿,冲冲地朝队长黑蛋家走去……
这以后,黑蛋照旧来,四叔睁一眼闭一眼,家里从此再也没有打过饥荒。后来,儿媳改花就怀了崽。再后来,就有了孙娃桂儿,还是队长黑蛋送来了30斤白面和拾块钱,让改花过了一个肥肥实实的月子……
十几条发情的看山狗争风吃醋的混乱嘶咬声,将四叔的魂儿倏地惊了回来。四叔冷不丁打了个颤。天明了,早起出山的放羊人又开始粗犷地唱起来“想亲亲想得我手腕腕那个软呀呼嗨,拿起个筷子我端不起个碗呀哟”。
“唉,报应呀!”四叔抬手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老泪纵横,楞怔良久,这才用手背擦擦眼,少气无力地朝着隔壁还在翻身不止的桂儿说:“桂儿呀,你过来,爷,爷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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