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的泰液池占地十顷有余,垒假山三座,分叫瀛洲、蓬莱、方丈,以象北海。池中有飞禽龟鱼上百种类,围岸间奇花异草数不胜数。湖中十数条回廊曲径衔接各处亭台及楼阁,清晨若水雾笼罩时,彷如置身仙境。
蔡桐闲暇时基本都呆在了这里,或是散散心,或是喂喂鱼,人前含笑相迎,人后黯然神伤。今日用完早膳后,一如既往的要在泰液池中走上一圈。刚到避风台处,迎面一人走来,见之,乃大将军罗单。
自从大宴之后,罗单对蔡桐可谓日思夜想,虽然才没几天,但觉如隔三秋。罗明瑛知道后,一直劝他不要觊觎,毕竟蔡桐现在可是赵正的人。
罗单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近日来都在整顿四营要务,训练将士,不过收效甚微,因此大为烦恼,本来想去找陈禹小酌几杯,不料竟然鬼使神差的到可太师府。经打听,赵正因辽东外族入境之事早早便入宫议事,要过正午才会回来。
如此天赐良机,罗单怎能错过,便借观泰液池为由,寻蔡桐去了,说来也巧,他才刚到,所念之人就出现在了面前,他觉得这一定是天意所为。
蔡桐走上前去,两人互相行礼后,她才笑着夸赞道:“妾身看大将军今日气色甚好,比在国宴上的时候还要威风几分呢。”
罗单心里甚喜,恭谦道:“夫人过奖了。”
蔡桐问道:“大将军今日是来赏这泰液池的吗?”
罗单顺势应道:“早有听闻这泰液池如似仙境,刚刚在里面走了下,确实传言不虚,只是道路颇为复杂,绕着绕着就迷路了,出来时正巧就碰上夫人。”
蔡桐浅笑道:“既然如此,那也有缘,要是大将军还有雅兴的话,妾身愿当指引,随您在这仙境之中走上一走,如何?”
罗单开心道:“那自然好,有劳夫人了。”
蔡桐屏退随身侍女,同罗单并肩走进了泰液池中。说指引就真的只是指引,蔡桐一路走走讲讲,从布局到含义,从飞禽到走兽,从树木到花草,事无巨细,如数讲解。罗单从始至终,眼睛都不曾离开蔡桐半步,好像世间所有的美好尽藏于此。两人从避风台入,绕了一圈到唐中亭坐下。因为蔡桐事先吩咐过了,所以早有侍女在此备好了琴茶。
蔡桐先放着烧水,再行至琴案处坐下,素手轻弹,乐音悠扬,是将天地尽攘于内,再无半点杂余,唯此间有美人兮,遗世而独立。一曲奏罢,水也开了,罗单却还没有回过神来,殊不知,蔡桐弹琴时的样子,曲可倾城,人将倾国。
见罗单神游天外,蔡桐满意一笑,道:“若大将军喜欢听琴,可常来。”
罗单这才怔神过来,赶紧应道:“一定一定,”为掩失态,转问道:“不知刚刚夫人所奏何曲,甚是动人?”
蔡桐回道:“此曲名为《凤求凰》,乃绿琦前主人为求所爱之人而创。”说着,盛茶奉上。
罗单闻言大为震惊,他刚刚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曲中竟有此意,再看蔡桐,那双眼睛如倾如诉,饱含秋水,不由得心神荡漾。伸手过去接茶时,指尖轻触到了蔡桐细滑的皮肤,整个人如遭电击,但见对方不惊不怒也不避,暗想:她确实有意于我?如此,横生胆量,一把握住了蔡桐的手,入掌处,柔若无骨。却因动作太大,杯中茶水溅出,烫得罗单赶紧又给缩了回去。
蔡桐放下了茶杯,起身离开。
罗单以为她是生气了,慌张道:“夫人,刚刚是我失态,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夫人恕罪。”
蔡桐停住脚步问道:“大将军可知妾身的心意?”
罗单愣住,不解道:“夫人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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