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
得知叶溟呆在静昕阁那边,连氏那边让柳月清过了静昕阁陪伴叶溟。
对于母亲的要求,做儿子的自是不会拒绝。
而柳烟华也拿连氏溟见没哲,所以,也就有了这一幕。
用过了早膳,叶溟就赖在了静昕阁。
柳烟华知道他担忧那些人再来,连白天也要贴身陪伴在她的身边。而柳月清顶着连氏的“旨意”前来,口中却说要柳烟华识字。
叶溟二话不说,放下手头的公事,让人搬了一座给柳月清坐在院子的一角。
而他则亲自执过柳烟华的手,来一个手把手的教习,居他所言,如此才能是真正的教习。
柳烟华哑口无言,对他亲昵的“教习”实在是无法苟同。
院子里的下人们偶尔侧背过身去偷偷着乐,那脸上的笑容比天上挂着的太阳还要灿烂。
女子纯然,男子如嫡仙……
阳光明媚,树影稍稍,风清凉……
一身月白衣的男子从后将青衣女子揽住,两手交叠,墨香流溢……在他们面前摆着一张长长的四方檀木桌案,上头摆放着笔墨纸砚。
男子带着女子的手轻且有力的游走在纯白如雪的宣纸上,一笔一画,男子都极为专神认真游带。
对比男子的认真,被揽过紧密贴近的女子则显得极为不自然,跟着男子的动作也彼是有些僵硬。
就算是如此,却是毫无影响他们之间的互动,还有那一股随形散发的纯净柔美!
望着这一幅美男与美人相拥书写的静逸墨发,柳月清捧茶的手都僵得动不起,一双眼怎么也移不开这两人亲密无间的相处。
真真想马上变成柳烟华,享受那个男人的疼爱。
第一次看着他们如此相处,柳月清心嫉成恨。
男人的温柔,更是让她渴望不可触,而,越是这般,她就越发想要得到。柳烟华有的,却是为何她没有?她不甘心。
她柳月清半点不比柳烟华差,甚至是更加的完美,除了嫡出身份。
“咳咳……那个,我会了,你真的不用再手把手教了……”被一院子的人盯着,这个男人却不自知,仍是一副,此处只有我们俩的样子。
叶溟却是不松握着笔的手,另一手扯开宣纸,柔声道:“再熟悉一回。”
不等柳烟华动作,他的手就已经带着柳烟华的手动了起来。
柳烟华现在真后悔自己说写字难看,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只怕叶溟不肯……
柳烟华再硬着头皮,顺着他的动作游走。
写完一字,柳烟华再也忍不住出声,“我真的会了。”
“‘先生’未喊停时,‘学生’自当要尊从,不得有半点怨言……乖!再让为夫好好教教夫人,还请夫人耐心些……”
低魅温润的声音从耳际划过,说话的主人,却是从握起她的手起,就没有再松开过半分。
柳烟华听见他的话,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果然是在自掘坟墓。
“嗯。”柳烟华闷闷低应了一声,又顺从了他的意思。
眼皮微上扬,嘴角轻挑,叶溟手中的动作做得更是行动如流水,心情愉悦。
柳月清茶也喝不下,她坐在这里,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多余的人,而事实上,在他们两人面前,她也的确是一个多余的人。
她可以离开的,可是,好不容易能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叶溟,她半点不想放过。即使如此他抱的是另外一个女人,她也忍受着,只因,这里有他。
“噗通,噗通……”
一整个早上,柳烟华耳边听到的只是彼此的心跳声,闻着彼上的味道,心思完全不在写字上。
叶溟抱着她整整一个早上,以“先生”之名为由,让她做个乖乖“学生”,“先生”让“学生”如何就如何,
柳烟华怀疑他是不是就这么抱着自己不放?
叶溟低着头,放在她肩膀边,两人的脸在他的刻意下,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砂着。柳烟华微偏过头去,叶溟又似无意间抵了过去,连带温热的呼吸也喷在她的脖领间,弄得她痒痒不敢乱动。
在如此暧昧气氛里,柳烟华的心绪完全不在这里。
但是有些人就很是刹风景地插了进来,打断了这美好的一幅墨画。
“姐夫果真疼着大姐姐,半点不舍大姐姐操劳……”女子清脆的声音从旁响来。
叶溟不着痕迹地收了眼中的笑意,装是听不到她的话,继续教着。
柳烟华听得柳月清的话,却是侧脸过来,看了柳月清一眼,轻轻一笑,“六妹妹,实在是对不住,让你一个人干坐着,如若觉得闷,六妹妹且前去寻母亲到花园那边散散心……莫坐在这儿无聊干看。”
也是听到柳月清出声,柳烟华才想起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柳月清。
柳月清望了眼那不曾抬起头看自己一眼的叶溟,温和一笑,道:“看着姐夫,大姐姐,妹妹便是不闷的!老夫人特让妹妹过来陪姐夫,大姐姐,妹妹自是不能拂了老夫人的心。”
柳月清这是在提醒柳烟华,她是老夫人那边派过来的人,若是被冷落了,免不得会在老夫人那边添上一笔。
柳烟华却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脸上却是笑着道:“那真是辛苦六妹妹了!”
柳月清又是笑了笑。
其实柳月清长得还是漂亮的,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那眼带着些媚意,男人最是喜欢这样的笑眼!
“看着大姐姐开心,六妹妹半点不苦,倒是姐夫陪了大姐姐练了半天字,必然是累了些,不如大姐姐且让姐夫好生歇一会儿再来。”柳月清那表情都像是在控诉着,柳烟华不懂事,硬拉着叶溟这个病人做这些事。
被柳月清一打忧,柳烟华心思就转到了那边,叶溟心中不喜柳月清这般突然的打忧,若非是母亲让人过来,烟华又未拒绝,他怕是早就赶人了。
叶溟这个人,看着温柔亲和,骨子里实则是一个有些无情的人,除了对待怀中人,恐怕真的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受他如此对待了。
柳烟华转过头,用眼神征同他的意思。
叶溟终于是松开了她的手,有些不舍地退后。
柳烟华松了一口气时,却有些失落,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空。
叶溟坐在身后的椅上,青莲已沏了茶放在旁边的桌几上。
柳月清微垂着头,余光却直直望着男人的优雅的动作,甚至是他喝茶的动作都未放过。
柳烟华搁下笔,转身就看到柳月清直直看着叶溟,眉心微拢,走到柳月清的身侧。
“六妹妹……”
柳月清回神对其微微一笑,“大姐姐有了姐夫做教习,怕是用不着妹妹了!”
柳烟华道:“怎会,六妹妹样样会全,姐姐可有很多地方得向着六妹妹学习呢!”
“月清比不得姐夫,会的都是一些皮毛。”柳月清说这话时,还不忘望了一眼那静静喝茶的男子。
没有抬头看她们姐妹俩,但柳月清却是知道叶溟是听着的。
“怎会。”柳烟华亲昵地拉过柳月清的手,道:“女人会的,男人们未必会,就好比如,女红!男人总不能熟知这个吧?”柳烟华眨巴着眼睛,似无意道。
闻言,那边,正抿茶的人动作微微一顿,突想起某人的送予的荷包还收藏在他的怀中,嘴角微微轻扬,遂喝下一口茶。
柳月清掩唇一笑,那眉眼笑开来了,眼底却有些黯淡。
“大姐姐是想学做女红,可是想给姐夫做些什么?”
柳烟华顿觉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瞅了一眼那边的叶溟,在他身上轻扫了一遍,见其低敛着眼,没看过来,道:“前段时间送了……”
“咦?”柳月清奇异出声,“大姐姐送姐夫些什么?”末了,也在叶溟身上扫了一圈,没有见其他一些特别的挂坠类的,那月白衣上什么也没有戴,干净如他的衣。
“也没什么。”柳烟华似乎不愿多说。
因为,那种成品,实在是让她说不出口。
但没在叶溟身上见到,柳烟华还是有些失望的,他可是嫌弃丑,早就扔掉了?可她却不知,叶溟自打她送了荷包过来,完全是当着宝一样收在怀里,天天贴身戴着,还常拿出来看着看着,嘴角不由笑开。
见柳烟华不多说,柳月清也识相的不追问,道:“大姐姐可是想学些什么?只要月清会的,都如数教给姐姐。”
柳烟华松开她的手,又看了毫无反应的叶溟,顿时兴趣缺缺道:“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我这人哪里有耐心学这些……”
叶溟放下茶盏,正欲起身,迎着柳烟华的目光,想说些什么时,余光却突见一脸沉重的络欢走进来。
见了柳烟华在其中,脚步微微一顿,最后才走向叶溟,低头在他的傍侧耳语了几句。
柳烟华将络欢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但见叶溟听完后脸色虽不变,但那双眼却沉了几分,可见是出了什么大事。
不知怎么的,柳烟华突然想起昨夜那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脸色突然一沉,心中甚是不安。
叶溟听完,跟着站起身,走到柳烟华面前,温温一笑,“既然六妹在此,为夫且让你们姐妹独处,朝上出了些事,我去处理完便再回来陪你!”末了,还温柔地伸手抚了抚她的墨发。
柳烟华咬了咬唇,迎上他温柔的目光,在他离手,转身欲走时,突然道:“是不是骅宇出事了?”
柳骅宇被四皇子接走,加上昨夜那人的话,柳烟华断定是骅宇出事了。
叶溟欲转身的动作又折回来,这一次,他脸上无笑,却是安慰的温柔,“骅宇不会有事,别忘了他可是柳王府的世子爷。”
柳骅宇才十三岁,也难怪柳烟华老是将对方当成是小孩子来看。可是放在古代里,这样的年纪,也是该渐渐成长起来了,懂事了,甚至是可以承担一些重任。
叶溟说这话是在告诉柳烟华,有些事柳骅宇是该学着去承担,比如,自己的安危……
“可是这一次是因为我……”
叶溟反手握住她的手,眼神依旧温柔如水,“这不是你的错。烟华,相信他……纵然你不信他,也总是信我的,是不是。”
柳烟华愣愣地抬头,看着他。
上一次,骅宇差点就被送走,也是他轻而易举的将人弄回来,甚至是皇上也未曾敢多言一句。
这个男人,脆弱且强大。
“他如何了?”柳烟华镇定问道。
叶溟望着她半响,道:“被无声无息截走,如今下落不明。”
柳烟华心尖一突,昨夜那人说那话时,她就该马上去确认的,不想后来因为叶渖全将这事给忘记了。
现在想来,柳烟华有些自责。
“不是你的错,莫忧,为夫会处理妥当。他是柳世子,是烟华的弟弟,是为夫的小舅子……他必然不会有性命危险。”他安慰道。
柳烟华点点头,脸上却是有化不去的忧心忡忡。
叶溟见此,无声轻拥过她,再松开时,手轻轻捧住她的头,蓦然低头,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
触得那温热,柳烟华吓了一跳,却没有跳开,只是愣愣地看着做完这动作,转身就走,留下愣愕的她与众人。
伸手摸了摸他亲吻过的地方,柳烟华脸色突然变得奇怪。
他这是在安抚自己忧虑的心?
其实她没他想的那般脆弱,骅宇被人掳走,是担心,但她还是冷静的。
“大姐姐……”
柳月清在旁看得咬了咬唇,唤着失神的柳烟华。
柳烟华回过神来,却是再也笑不出来。
“大姐姐,一切有姐夫在,你且莫担心太多。骅宇他吉人自有天相,会好好的……”柳月清也忙劝道。
柳烟华摇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六妹妹先回吧,今日我怕是无心再学些什么了。”
见柳烟华浑身无力的冲自己摆手,柳月清眼神微闪,沉重地点点头,“那妹妹便先回了,大姐姐且开怀,莫忧虑,一切有姐夫……”
柳烟华点头,转身头也不回地回了屋。
柳月清也不再多做逗留,忙着去给老夫人那边报个信,出了这等事,叶溟势必又要做出些动作。
如此的身体怎能吃得消,柳月清想了想,有些事还是请老夫人出面。
柳骅宇毕竟是柳王府的世子,该是由柳王府出面。叶溟这般为他们姐弟操劳,这不是更伤身吗?
想了想,柳月清先是向着梅花楼方向匆匆而去。
柳烟华靠坐在屋里,左右等到了日暮时分,叶溟那边仍是没有半点消息传来。外头更是没有半点动静,好似柳骅宇这个堂堂世子爷失踪是件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小事。
绿柳走了过来,见柳烟华将椅子搬到窗前,开着窗户往外发呆,神情忧虑,劝道:“夫人,大人既已说要您安心,您便安心吧,莫忧出了病。”
本来夫人的身体就不好,若是忧出个什么病来,大人那边可就得急了。
柳烟华慢慢移出目光,问道:“四皇子那边可是传来什么消息?”
骅宇在南宫洛府中出了事,他应该是比任何人都急才是,却是为何,这整日里却是无任何动静传来?
柳烟华不禁有些怀疑,总觉得不太正常。
现在主要是她不清楚那些人倒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将骅宇抓走,难道只是想威胁她?不,威胁她做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她看了不该看的?那东西周炎或者是其他人重臣必然是见过的,多一个她又如何?
况且,她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里边的内容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
她根本就没必要死。
难道又是拿她来威胁叶溟?亦或是,拿她来让叶溟替他们做些什么事?如果是最后一条,昨夜那人根本就不该杀她,而是绑她。
揉了揉额角,柳烟华只觉得有些混乱。
“今夜你们都不必守夜了。”柳烟华突然冲绿柳道了一句。
绿柳犹豫了半响,才应下一声。
既然外边没有动静,身边又没有人传递相府以外的消息,那么,她就自己亲自去探。
就在今夜……
而她却不知,连氏那边从柳月清那边得了这个消息,正试法阻了叶溟再替他们姐弟做任何事。
特别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上一次已经做了一回,这一次,连氏说什么也不会让儿子去冒险了。
在大殿上吐血吐晕过去是其次,若是再惹怒皇帝,只怕旧事重演。
连氏若心婆口劝了半日,仍是拉不住叶溟,心下更是急如焚。
皇帝那边正盯着他们相府的错处,而且这事又关呼皇帝宠爱的四皇子,可是非同小可,岂能轻易出手。
柳骅宇有事,也是柳王府出的头,何是论到了他们相府?难道就因为娶了一个女人,他们相府就要替他们姐弟消灾除害不成?
对于叶溟的死心眼,连氏恨恼不已,却也无法。
所以,现在,她只能去静昕阁,揪出“主事者”。
儿子不听自己的,她就从他的女人身上下手,让他的女人亲自过去将人拉回来。
天色刚暗下,连氏面带盛怒,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静昕阁这边来了。
彼时,柳烟华正用完晚膳,正想着晚上行动的事,又担心叶溟那边会出什么事。
而正是忧心时,那边又传来老夫人过来的动静,更加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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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打算让男主吃了女主,后来想了又想……还是等他们感情成熟些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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