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朱奇抬起头,看着他的父亲,“如果他神智清楚了,可能就会记起今晚他到底看见的是啥,可能会描绘的更加清楚,我就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那些东西了,”他轻轻的重复一遍“有,还是没有呢?
“哦,”子豪不说话了,两人都沉默了,各自埋头吃饭。
吃完饭,子豪用碗接舀了点水喝,刚才盐应该放多了些,他刚喝了一口,忽然感觉有点恶心,就一口吐了出去,朱奇觉得好笑,这么大个人,喝水还会被呛着。
这个夜晚,朱家村的人们没有按照惯例,在晒谷场集合了,人们都在家里陪着自己的老婆孩子,这个朱家村的不速之客,让全村家庭第一次空前的融洽和温馨,朱奇在睡觉前,看见父亲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好似无限牵挂无尽疼爱,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装作睡着了一样闭上眼睛。其实他还想到了子民叔叔,他现在干什么呢?他孤身一人,他是这个村子里唯一一个订了文学月报的人,自己经常在他那儿借书,有时爸爸也会看,好几次他看见父亲居然流泪,整得自己心里酸酸的,后来他就真的睡着了,睡的很好,似乎有点动静,但也没吵醒他。爸爸在外面一间屋里睡,他明早还得去收网呢,但愿明天收获好一点。
就在后半夜的时候,又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在村东头响起,朱家村的狗们又开始汪汪汪的集体鸣叫起来,朱奇猛地醒了,他一骨碌翻身下床,看到外面床上已经没人,父亲可能先冲出去了,他伸手摸了一下被窝,也跟着冲了出去。不管外面还是黑天黑地,他凭本能就深一脚浅一脚往支书家里跑去。
子顺死了,昨晚子豪背负他回来时还软软的身体现在已经僵硬了。
夏天的早晨来得特别的早,在朱家大门外,两根长凳上面搭起一块木板,朱家公子就躺在木板上面,一块白布覆盖了他的全身。有几个男人在进进出出帮忙,父亲也在其中,朱支书坐在他那张藤椅上面抽烟,朱奇发现他一夜之间似乎老了十岁,秀珍流着泪,在不停给人说着昨晚的事,看出来她已经不胜其烦,不知给多少人说过了。
“昨晚上大概在三四点钟,子顺在床上躺着,外面还有四哥和王平,”她停下来,向人群中的朱老四和王平点头示意,又接着说,“那时我也有点困了,刚迷糊了一下,就被子顺的吼叫声惊醒了,只见子顺对着窗外大声喊叫‘水打棒!你又来了,你又来了!’四哥和王平听到动静,就连忙进来了。二人向外面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就知道子顺可能惊吓过度,出现幻觉了,就劝告他,‘没有的事,子顺,你好好睡吧,’他们拉住子顺的手,让他不要乱动,子顺不听,他不住的吼叫,忽然他一下就倒在床上,不再动了,四哥一摸他,才知道他……”她擦了一下眼泪,不再说了。
“我昨天下千看见子顺就觉得不大对劲,”朱老四说,“我在地里割草,就看见子顺在河里,好像是渔网挂住了石头一样,他拼命划船,发了疯一样。”
“不会吧,”子豪接着说,“那片水域好像一直都没有挂过渔网,怎么会有石头呢?”
“没有石头,那怎么会挂住渔网呢?难道是…”朱老四住了嘴。
没有人接下话茬,但每个人都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子顺的妈红着眼睛出来招呼村民们,朱奇在一旁默默听着,他看见子顺躺在那张板上面,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张白布把他和他们隔离开来,那张平时很讨厌的嬉皮笑脸,现在似乎变的宁静安祥,他想,我有一天是否也会这样,我要是死了,会有谁为我哭泣?一张白布之间,就是两个世界,你在这头,我在那头。只是,只是我想得头痛,子顺叔到底看见了什么?他一定是看见什么,才让他如此害怕,害怕得肝胆俱裂,唉,头痛,不想了,饿了,得回去作饭了。
子豪走了过来,朱奇对他说:“爸爸,我回去作饭了,你早点回来吧”
“不,”支书从他的藤椅上站起来,“子豪就在这里吃吧,忙活了这么大半天了,要不,小奇也在这里一起吃吧”
“不要,”朱奇对朱支书有一种本能的害怕,位高权重的朱支书,平时对他似乎从来就没有笑过,他不知是不是自己大大的脑袋让他不高兴,所以他坚决的要回家自己去作。尽管他对朱家的饭菜很是神往。
回到家后,朱奇刚要作饭,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凝重,走进里屋,他打开衣柜的门,用手摸了摸里面的衣物,不禁浑身啰嗦,他一下冲出了门,向回龙河跑去,在河边码头上坐了下来,这码头是他父亲和子民叔两人搭建起来的,回龙河岸边很浅,冬天上船有时还得脱鞋,他们从鹅公山上运来了大石,砌了这个码头,免去了冬天的冻脚之苦,那时他刚学会数数,就给他们统计,一共用了多少石头,直到现在,那个数字也深在脑海旁边,他家的小船在河面上微微摇晃,他上了船。听着水波拍打着船舷,经久不息,就像吟诗诵着一首长长的叙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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