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尔的目光一直锁定着吟醉,此时见到她忽然展现的笑容,不禁一怔,心中竟生出些怪异的感觉来。
“竟然就是这么柔弱的一个小女孩!”巴图尔压下心中的异感,冷冷的开口。
扎那瞥了巴图尔一眼“不要小看那个柔弱的小女孩,她的脑袋长来可不仅仅只是好看。”
巴图尔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她还能送我大雄什么好诗!”
说完趁着一曲歌舞结束,给了身后的使者一个眼色,那使者会意的点点头,便要站起来说话。
只是,尚未来得及起身,突然见高台上一个衣着华丽的妃子抢先站了起来。
“陛下,太子及冠乃我绯月一大喜事,光儿身为太子长姐,特意排了一曲舞为贺,也献给陛下,请陛下恩准。”良妃在后宫虽横行霸道,在绯月暝夜面前却是温婉贤淑的紧,一番话也说的得体有礼,让在座的几个后妃一个个不屑的撇嘴。
“哦?良妃和大公主有心了。”绯月暝夜眸中明显带着点漫不经心,懒懒道:“那就去吧,也欢迎一下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绯月流光缓缓起身,低下头,盈盈一礼,柔柔应了一声“是”。
宫人们把殿上的灯熄了一半,只留绯月流光头上那几盏,映着绯月流光身上头上的宝石烨烨发光,衬得她本就美丽的脸更加动人。
乐师们奏起乐曲,绯月流光手中握着一支一尺来长花枝繁茂的桃花,缓缓舞动起来,鲜红的轻罗烟纱似一团红雾,宽大的水袖翩然而动,露出里面白皙纤细的玉臂,环佩瑶珰,珠玉伴舞,迤逦的舞姿美轮美奂,看呆了台下的一干人等。
吟醉亦笑盈盈的欣赏着美人的独舞,不免也赞一声绯月流光的舞是极美的,难怪唐明皇会沉溺于霓裳羽衣舞里,视觉上的享受果然能让人欲罢不能。
一曲舞近尾声,这时却又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变故,却是绯月流光不知怎么的,轻轻一抛,手中殷红的桃花竟不偏不斜的飞落到了谢涵阳面前的矮几上。
众人静默了一瞬间,随即全场哗然,大公主和谢家公子那段往事又不可避免的被挖掘了出来。
谢涵阳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瞪着桌上那枝桃花,恼火的想劈了这株桃花。
绯月流光俏脸上却染上一抹飞红,站在殿中央几分娇羞几分无措,更是看得一些青年公子暗自吞口水。
“皇上!”良妃时时的站起来,暧昧的看一眼绯月流光和谢涵阳,笑盈盈道:“竟是这般巧妙的缘分,臣妾看着光儿和谢家公子男才女貌相配的很,皇上以为呢?”
绯月暝夜听懂了良妃的意思,却没什么感觉,看看绯月流光,突然想起他这个大女儿是几岁了来着?好像是到了出嫁的年纪了,既然愿意嫁给谢涵阳,也没什么不可以。
谢涵阳听到良妃的话却是脸都白了,飞快的瞥了吟醉一眼,没在她脸上看到期待的表情,微微失落了一瞬间,却很快的调整过来,转头看向谢相。
谢相也看出来了,长公主根本是没看上自家孙子,大公主要嫁吧,孙子又不喜欢,可娶一个没什么脑子的大公主,在他看来比那个聪明非常的长公主更好些,至少孙子不会被人牵着走。
可,他到了这把年纪,对于他最得意的孙子,是想着尽可能的顺他的意,并不想强迫他什么了。
哎,尽人事,听天命吧。
“朕记得谢修正是有个指腹为婚的妻子?”绯月暝夜只是例行问一声,七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他还有些印象,良妃既然敢重新提出来,必然是有了应对的策略。
谢涵阳十五岁的时候考了个状元,早已入朝为官,如今已经坐到了修正的位置,听绯月暝夜一说,忙出列行礼,道:“臣确实有一个未过门的妻子。” 绯月暝夜不语。
良妃忙给绯月流光使了个眼色,绯月流光立即上前一步,跟谢涵阳并列而跪,缓缓一叩首,抬起头一副痴情怨女的样子,幽幽道:“儿臣心仪谢修正已久,愿与那位姑娘一同服侍谢修正。”
吟醉了然,原来良妃大的是这个主意,与那个未婚妻不分大小同为正妻,可绯月流光怎么也是公主,身份上就高了一筹,若那位可怜的未婚妻再染上什么病或者不小心死了,那就更完美了。
台下众人已经小声的议论起来,男子多羡慕谢涵阳艳福不浅,女子有的可怜绯月流光痴情,也有的不屑她这般不知羞耻。
当然也有根本就没进入状态的,比如皇甫星辰,一只缠着皇甫星风给他讲长公主的事,再比如蔡逸舒,一瞬不瞬的盯着吟醉,脑海里盘算着一万种求婚方法。
谢涵阳是所有人当中最紧张最愤怒的,紧张的是怕冒然拒婚,一个不慎就惹恼了天家,给家族带来祸端,愤怒的是绯月流光如此死缠烂打,让人生厌。
“公主身份尊贵,臣断不能如此委屈公主。”谢涵阳急忙拒绝。
绯月流光凄然的咬了咬唇,看向谢涵阳的目光缱绻缠绵,赫然是一出有情女和负心汉的故事。
本来就是良妃母女突然发难,这么一来,谢涵阳就更被动了,今日这一局能反败为胜的可能性不大了啊。
“公主既然不在意,谢修正也不必推辞了,还是,谢修正以为公主配不上你?”绯月暝夜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大公主到了出嫁的时候赶快嫁出去即可。
谢涵阳却是吓出来一身冷汗“臣,臣,臣曾承诺未婚妻,只娶她一个,大丈夫不可言而无信,公主的美意,臣只能辜负了。”
谢涵阳这话一出,立即挽回了在场女客的心,女子哪个不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谢公子这般重情的人让她们不喜欢都不行。
绯月流莹闻言,肩膀一抖,竟是落下泪来,泪珠滴湿了衣袖,好不楚楚可怜。
绯月暝夜看得心烦,冷声道:“爱卿害怕大公主欺负了你那未婚妻不成?”
绯月流光一听绯月暝夜明显是向着自己的,忙哽咽道:“儿臣自幼研读《女戒》、《女训》,断不会做出欺凌姐妹的事来。”
绯月暝夜闻言不再容谢涵阳辩驳,直接下令道:“爱卿听到了?那就这么定了,娥皇女英同事一夫,也是一段佳话。你二人退下吧。”
绯月流光此时颇有破涕为笑的意思,眸中含着泪,却微笑着偷偷看了谢涵阳一眼,娇羞的谢恩。
谢涵阳却是脸色苍白,心中的怒意如火一般焚烧着他的理智。
谢相急忙跑上来,跪在谢涵阳旁边,大呼:“谢皇上恩典。”然后狠狠的碰了碰谢涵阳的胳膊。
谢涵阳想到谢家上下近千号人,忍着心中的剧痛,叩首道:“臣,谢皇上,恩典!”
绯月流光在宫女的搀扶下婷婷袅袅的走下去整理妆容。
谢涵阳在谢相的搀扶下失魂落魄的坐回原位。
谢相看着孙子难受的样子,忍不住叹息一声,他心疼也没办法啊,皇上圣旨都出了,他难道还要抗旨不成?
此时到此算是告一段落,台下众臣及家眷们却还在意犹未尽的小声谈论着。
绯月璃心情好好的抿了一口酒,抬眸看去,吟醉也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不禁俊脸一红,却没舍得移开眼,眸中的眷恋和倾慕如海潮,毫不掩饰的让吟醉知道。
巴图尔却是抓紧时间又对身后的使者使了个眼色。那使者也怕再生事端,忙站起来拍了拍手笑道:“我等来使一次,竟有幸见证了一场喜事,真是可喜可贺啊!”
说完,自己哈哈的笑了两声,却突然觉得不对劲,定睛一看,才发现满殿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一脸把他当神经病的表情。
笑容就那么僵在了脸上,那使者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继续说下去也不是,就这么坐下来也不是,让他羞愤的想撞墙。
巴图尔见状,眸光一冷,猛然一拉那使者的胳膊,让他坐下,自己却起身,对绯月暝夜拱了拱手,道:“臣第一次来绯月,才知道原来绯月就是如此待客的!”
谢相正在为孙子心疼,老大不痛快着,一听大雄的野蛮人来挑刺,立即就火了,语气不善道:“这位大人说笑了,大人既然坐在这里自然是领教了我绯月的待客之礼,在场的人都知道,何用明说?”
意思是,你都亲身体验的当然知道我们是怎么待客的,又不是白痴,谁不知道啊,还特意说出来!
大雄人多英勇善战,这嘴上功夫却是不行的,巴图尔自己知道这点,便不再以己之短去碰彼之长,心里再恼恨却也不再去接谢相的话茬。
转向绯月暝夜道:“我等见识了贵国大公主的舞姿,真是美妙绝伦,不知能否再见识一下长公主的舞姿呢?”
他这话音一落,立即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个个如利剑一般,恨不得把他刺穿刺死。
绯月暝夜目光尤其凌厉,大雄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七年前没跟他们计较,不代表现在也不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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