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家的宴会,繁繁丢尽了脸。 她好好的吹个口哨。 不少人瞧见了,她带着一根很特殊的哨子,刚吹完放手心里。 孩子大哭。 老夫人心情不太好,当即问她:“是你吗?手打开我看看。” 繁繁很尴尬:“老夫人……” “我看看!”老夫人提高声音。 繁繁只得打开掌心。 特殊的哨子,细长,很不好吹。 众宾客:“……” 婴儿大哭不止,怎么也哄不好,施太太只得抱下去。 施总长和他儿子向宾客们赔礼。 老夫人没有继续刁难繁繁,而宾客们低声议论起来。 “你先回去吧。”老夫人冷淡对繁繁说,“往后督军不来,你也不必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繁繁面颊羞得通红。 她是小妾,如果她和宁祯杠上,勉强可以叫“妻妾争风吃醋”。 在这个年代,很多军阀的妻妾不分,都叫“太太”,和正室夫人吃个醋,不算什么大事。 不是前朝了。 可哪怕时代在变,繁繁都没资格忤逆老夫人。 她每次去老宅找茬,也只敢拿徐芳渡做筏子。 她一个妾,老夫人真不顾督军的面子打死她,警备厅都接不了她的案子,做不了主。 繁繁只得告辞,一身狼狈。 施家的佣人从休息间拿了她的外套风氅给她。 繁繁披上风氅,死死咬着后槽牙,恨恨往外走。 还没有走出宴会大厅的小院,繁繁习惯性把手放入外面风氅的口袋里。 她触碰到了软软的、凉滑的东西。 她大惊失色,急忙抽手出来,顺带着有什么东西游走。 她简直吓疯。 繁繁的脸色煞白,不由自主惊叫,同时快速去甩手,妄图脱掉风氅。 她在这样狼狈中,被自己绊倒,摔了一跤。 宴会大厅的宾客们,有人从窗口瞧见了这一幕,纷纷出来。 佣人们也吃惊不已。 老夫人眉心跳了跳:“又是二姨太吗?她闹什么?” 宁祯搀扶老夫人的手臂:“姆妈,咱们出去看看。” 不少人走在屋檐下看热闹。 繁繁在院门口,还没有跨出宴会大厅的院子,跌坐在地,状若疯癫。 有个大胆的老妈子,上前查看,回头对繁繁说:“您别害怕,蛇已经死了。寒冬腊月的,哪怕是活蛇也不咬人,蛇需要冬眠。” 宁祯高声说话:“老夫人问,出了什么事?” 老妈子小跑着过来,恭敬对老夫人说:“姨太太口袋里有条死蛇。不知谁恶作剧,她被吓到了。” 宾客诧异不已。 “怎么会有蛇?” “这么冷的天,蛇从哪里来的?” “刚刚姨太太不是吹哨子吗?她那个哨子,是驯蛇用的,我见过。不会是她带过来的蛇吧?” 老夫人听着这些议论,脸色极其难看。 她对宁祯道:“你去,叫上几个老妈子,把她抬出去。” 不想旁人再议论。 宁祯道是。 老妈子夹起死蛇,宁祯和另一个粗壮女佣托架起繁繁,将她带走。 一点流言蜚语,暗暗发酵。 宾客们对施家小婴儿的兴趣,没有对督军府妻妾兴致的万分之一,每个人都偷偷议论。 老夫人一口气梗在心里,半晌吐不出来。 繁繁坐到了汽车上,还是没回神,脸色极其难看。 她想要镇定,偏偏不停发抖。 宁祯关上她这边的车门,对繁繁的司机说:“你先走开一会儿,我有话跟姨太太说。” 司机道是。 宁祯从另一边上了汽车。 她刚坐进来,甩了繁繁一个耳光。 很用力,清脆一声响,把繁繁的头都打偏了。 繁繁本就发颤,挨了这一巴掌,耳边嗡嗡;一开始发麻,而后疼痛一点点席卷她的面颊,连带着半个脑壳都疼。 “你……”回神时,她想要回击,宁祯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 钗头一动,无比锋利,对准了繁繁的喉咙。 繁繁无处可退,慌了手脚。 “我打你,是替督军教训你。为三件事,跟你讲清楚。” 宁祯表情冷。 她安静说话的时候,瞳仁黢黑似冰魄,寒芒迸射。 “第一,用剧毒的小蛇,枉顾宾客与我和老夫人的生死,还有那个才满月的婴儿,其心可诛。” “第二,老夫人在场,不想想万一事情失败,督军府丢多大的脸,我与老夫人被多少人看笑话!” “第三,我与你素来相安无事,你不敬我是主母,我平常不与你计较。但你想要害死我,以下犯上。” “我仁慈,只打你一巴掌。不是为了你,看着督军的面子。” 宁祯说话时,钗头一直对准繁繁的喉咙。 繁繁插一句话,尖锐锋利的钗头就要刺穿她。 她只是恨恨看着宁祯。 宁祯表情寡淡:“没有耐心、没有城府,一点小事也安排不周到。你唯一的优点,就是会服侍男人,笼络得督军把你当心头宝。 我要是你,就利用好自己的长处,做好二姨太,而不是到处搞破坏。惹到我头上,你会死。” 说罢,她手一动。 繁繁只感觉脖子上发凉,继而是火辣辣地疼。 手一摸,满手血。 繁繁捂住脖子:“宁祯,你敢杀我?你……” “放肆,你再直呼我的名字,我就会真杀了你。”宁祯说。 繁繁瞳仁微微紧缩,没敢说话。 宁祯下了车。 她恢复了温和端雅的表情,招呼繁繁的司机:“送二姨太回去。” 将钗头的盖子套回去,宁祯重新别在发髻上,进去赴宴了。 繁繁急忙翻出包里的化妆镜,看自己的脖子。 还好,伤口不深,只是一条清晰血痕,不停有血淌出来。 皮外伤。 司机发动了汽车。 繁繁坐在那里,脖子疼、脸疼;摔跤的时候跌到了尾巴骨,浑身都疼。 她把一条剧毒小蛇放在手炉里,用微温的炉火唤醒冬眠的蛇;又从驯蛇人那里拿来哨子。 只要蛇从小手炉里出来,甭管小手炉是不是捧在宁祯掌心,她都脱不了干系。 冬眠被唤醒的蝮蛇,特别暴躁,毒性又很强,咬死或者咬伤了人,宁祯这个督军夫人就做到头了。 从此,她在苏城名声狼藉,再也没办法出来行走。 哪怕盛家不休了她,她也只能躲在内宅。 而混乱一起,谁又知道是繁繁吹了口哨? 她计划得很完美,不成想口哨一响,蛇没出来,孩子先哭了。 更没想到,她在自己衣服口袋里摸到了蛇。 因为知道蛇的厉害,繁繁在那个瞬间吓疯了。 她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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