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也行

随着黑雾不断进入到他的身躯，彻骨的阴寒随着他的脊椎不断上升，让他的身躯不断颤抖起来。 “殿下，萨诺，你这是怎么了？” 斯提克斯紧张的从地上爬起，快速抱住他的肩膀，斯提克斯不断用神力给萨诺的身体保暖，但是几乎毫无作用。 萨诺的身体不但越发的寒冷，他的额头也开始隐隐发青了。 斯提克斯察觉到是萨诺身体中的灵魂出现了问题。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身为灵魂之主的萨诺都难以控制，这让斯提克斯十分的费解。 斯提克斯长舒一口气，静心调动神力，庞大的地下水系统，像大地的毛细血管一样与地上的水源交汇，源源不断的信息向着斯提克斯涌来。 灾祸，人类，死亡，黑雾…无数影像从地下水中传送过来。 老河神的影像也从地下水系统的投影中出现。 “斯提克斯你跑哪去了？”老河神在斯提克斯神殿门前着急的跳脚。 “再不快来你追求对象创造的人，都要被许珀里翁和提亚的属神杀灭绝了！” “殿下，我会将那些妨碍您的神灵都处理掉的，请您放心晋升吧。” 斯提克斯用那略带冰冷的唇，浅浅的亲吻了一下萨诺的领角，神情虔诚又严肃。 随即化成一道水流从萨诺身后的窗户快速流走了。 没有了斯提克斯神力的压制，萨诺灵魂中的黑气堆积的速度更快了。 黑气犹如一团浓密的快要凝成水的云雾，湿冷透骨般附着在萨诺的灵魂上。 哀叫声和哭泣声快要穿破他的灵魂，此刻的萨诺反而感受不到那么多的痛苦了，好像突然又分离出了一个身体，跳出了那个冰冷的躯壳，形成了第二个自己。 让他可以在另一个视角看受难的自己，他看着另一个自己内心的疼痛和恐惧不断同步不断扩大，勾起了他曾经故意遗忘的记忆，人一旦有了不幸就会想起曾经的事情。 在前世，因为他长的比较文弱，像个女孩，所以经常受到和他差不多的青春期的男孩子霸凌。 他们将烟吐在他的身上，他们把他的矿泉水偷偷加上尿液，他们把他的课本扔进垃圾桶，把他的课桌敲坏。 被勒索零花钱，被聚众围打，身上都是被他们打出的淤青，青一块紫一块的。 还有因为没有钱交“保护费”被他们用烟在手臂上烫出的疤痕，那疤痕就像朵花一样，结痂是一层一层的，那群坏种还说这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那时的他没有神力，也没有成年男子的力气，他想反抗，他不想再受这样的欺负。 于是当他们再一次，在厕所围打他的时候，他趁机抓住了一个男孩，狠狠的揍了回去。 结果第二天那个男孩的家长就找了过来，其他霸凌的男孩给他做伪证，反而污蔑他是行凶霸凌者。 他永远也忘不了孤儿院妈妈那双怜悯，疼惜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睛。 她双手合十，不断向着那群禽兽鞠躬恳求，即使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受欺负的一方，但那又能够怎么样呢？ 即使真的找回公道了，她也没有钱去给他们检查治病，更何况她还有那么多孩子要照顾呢，事情闹大了，那么多家长报复她的孤儿院怎么办？她承受不起这样的后果。 所以只能恳求他们息事宁人，只能委屈他了…… 于是他更生不出来反抗的勇气了，只能默默的忍受着他们的欺负。 有一天傍晚，他挨打完蹲在厕所的墙角处，傍晚的红霞照耀在他的脸上，让他感受到了些许的温暖。 他想，他如果死在这样的红霞之下就好了，人生就没那么多痛苦了，可是他又不想死在肮脏的厕所里。 他忍着疼痛从厕所走出去。 他看见操场旁边的柳树被晚霞照耀的金灿灿的，他突然又舍不得死了。 等他慢慢走到教室的时候，上课铃早就响过了，正好听见上课的老师问他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有来。 他尿裤子了，正在厕所洗裤子。打他的人如是说道。 他听着教室里的哄堂大笑，默默坐在走廊下沉默了不知道多久。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因为他没有父母依靠，因为他没有势力帮助，没有人在乎他，也没有人看得起他。 他还记得在冬春交接的时节，那时候早晚寒冷中午闷热，在体育课之后热的不行的他，将破破烂烂的外袍脱去，只露出一个松松垮垮的跨栏背心。 此时他很庆幸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挨着垃圾桶的位置，这让他没那么多人关注，不过还是被前排的女同学发现了。 “现在穿长袖还差不多，穿这么点你不冷吗？” “我不冷，…我没有别的可以穿。” 那女同学听了之后眼睛隐有泪光闪烁。 “别这样看我，你看的我也怪难受的。” 她只好将默默将头又转了回去。 下课之后，老师将他叫到了教室门外，说的非常大声。 问他为什么穿着吊带背心，责怪他影响了校风校律，她作为老师都没穿的这么外露，他怎么能穿这种露着肩膀的衣服呢，难道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命令他明天穿别的回来，丝毫没有在乎他身上的伤疤和脸上尴尬的苦笑。 他只点点头回到了座位上，第二天只能将破棉袄裹的更紧。 曾经的种种画面一一在他面前闪过，大学舍友的鄙夷，工作之后挨同事老板的嘲讽压榨… “原来我不是不想被人爱，原来我已经爱不了任何人了。”萨诺想哭，眼泪却只在眼眶打转怎么也落不下去。 他的本体强忍着剧烈的痛苦，朝他伸出了手，他们相拥在一起，他轻拍着他的肩。 “我恨我的父母他们为什么抛弃我，我恨我的老师同学和那些欺负我的人，他们凭什么欺负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我想活着又有什么错呢？” “你没有做错，想活着没有错，可是如果你活着那些孩子就会因为你而死去。” 那些哭喊声又回荡在了他的耳边。 他不知所措的看向自己，“我想活啊。”他轻声说。 “也许我们在哪个夕阳下就已经死了。” 他一愣眼泪落了下来。 和他融为了一体。 一道冰冷的银光冲天而起，灵魂的光芒照耀了天地，与黑暗的污秽相互凝结。 黑与白不断交汇，死亡新生轮转了万次，最后汇合成了一个人形的生灵。 他的身形像水一样不断破碎重组，他的精神混乱，他的嘴里不断嘶吼咆哮，他拥有着巨大的力量，却不知西东，不分五谷。 癫狂，混乱，暴力，无知，无觉，他不断的奔跑，咆哮，破坏，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也不知道这痛苦何时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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