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山借着酒精的兴奋作用回到望江国际小区的韩家时,忙碌一天的姐妹俩尚未就寝,脸若银盆的严翠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敷着面膜,韩璐璐则虚掩着房门在卧室里哄哭闹的儿子入睡。 和小姨子闲聊着当晚会客的主要内容,他瞅着近来越发丰腴富态的花儿说: “我觉得你好像要减减肥了,不然长此以往的发展下去,美容院的生意都会受到影响。” “有这么严重吗?我有那么胖吗?姐夫,你真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情商越来越低!” 注视着她被怒火灼伤了的白皙脸庞,方文山适才醒悟自己一时喝多了酒,连声道歉: “不过没关系,有人欣赏就够了。梁彬彬对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就足以证明,无论你多胖都无伤大雅!” “本来就不碍着谁的事,我胖是我的福气,心宽才能体胖呢!”严翠花唠唠叨叨着坐起身来,“你以为我愿意长胖吗?可是一旦开启这种模式,就再也瘦不回去了,以前好多的漂亮衣服都穿不了,真是心疼可惜啊!” “有人对你献殷勤却苦于没机会,你却为了几件衣服发愁……”方文山轻声慨叹着,忽然瞥见一身疲惫的韩璐璐带上房门走过来,于是连忙在沙发里给她让座。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睡觉,还赖在这里干嘛?”她顺手接过男人递来的一只苹果说。 “我回家可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寒寒在学校你忘了吗?要么你可怜可怜我,跟我一起回家吧!” 严翠花瞅了瞅他们,不堪忍受似的起身走到卫生间去卸除脸上的面膜,顺便给他们腾出亲热说情话的空间。 “我走了,源源和花儿可怎么办?他们不能没人照顾。” “花儿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你照顾吗?你哪有时间照顾他们?源源自然要跟着我们生活,小孩子不能没有父母的陪伴。” 像以往的任何时候一样,关键时刻韩璐璐便不接话茬,方文山难堪的沉默一会说: “你吩咐王佳芝,以后蓝鲸公司每天的营业额都转交给我吗?” “从前不都是财务主管直接向你这个老板负责吗?” “我对老板的这项职权并不十分在意,只是这种突然的变化让我有点吃惊。” “证券公司的事务就够我忙的,整天晕头转向,回家还得哄孩子……我实在没精力管蓝鲸公司的那摊事,索性交还给你吧!” “哦!你要是累了,可以暂停业务外出休养,我陪你吧!带上咱们的孩子。我们一家子也很久没有外出度假了。” 韩璐璐长吁了一口气,仰靠在沙发上说:“算了吧!休假倒犯不上。” “老爷子希望你今年可以回家过年,你知道的吧?”犹疑不决的方文山望着她小心翼翼的说道。 她沉默的颔首,良久轻声说:“即便不能回家过年,我把公司的财务大权交还给你,也足以表明我的决心,让他老人家稍觉安心吧!” 他陡然变色道:“你怎么这样想?他什么时候希望你交还财务?在他的心里,早就视你为方家人了。” “你忘了当初他怎么逼迫我交出财务吗?你忘了,我可忘不了!” “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时候你还没离婚!” “可是现在我也没和你结婚,没有正式的嫁入方家,我的身份有什么不同?说到底,老爷子并不希望家族企业的财务大权旁落,你以为我不了解他的心思吗?” “那你现在拱手交出财务,是要和我分家单过吗?” “为了减轻自身的负担,也为了让老爷子安心。” “我们名正言顺的领证结婚,才能让他真正的安心,你懂的!” 韩璐璐情绪低落的自沙发里起身道:“对不起,如今我对婚姻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 “为什么?从前你不是一直渴望和我结婚白头偕老吗?” “一个饿了太久的人,后来就感觉没那么饿了,因为饿过了劲,她习惯了。” “呵呵!”方文山只觉得心酸苦涩的撇嘴一笑,他无奈的随之起身向客厅的玄关处走去。 “你从来都不真正关心源源,从不主动陪伴孩子,哄他睡觉;你不过是以孩子为借口,需要我这个女人罢了。”璐璐在他的身后满腔幽怨的低声说,“即便是我这样的女人,诚如你妈所言,像我这样只会生孩子的女人,满大街都是,你们方家并不稀罕!你又何必有空就来苦苦央求呢?” 他激动的蓦然转身说:“璐璐,事隔这么久,你干嘛对她生气时说的话念念不忘?这种记忆,对你的身心健康有利吗?” 她两眼噙着泪花,直望着他无言以对。 他索性走近前来搂住她的肩膀说:“她不稀罕,可是我稀罕;即便全世界的人都不稀罕,我稀罕你就够了。所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难道你是为除我之外的其他人活着的吗?” “但你是怎么稀罕我的?”她愤恨的咬牙切齿道,“父母不同意,你就不敢娶我,即便我们的孩子都那么大了,你都没想过怎么对我负责;你妈夺走我对源源的抚养权,虐待他你也放任不管,你还动手打我!……” “够了!”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的方文山忍无可忍的大喝道,“都过去了,你干嘛旧事重提没完没了?你就不能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往事在心头巨石一般沉重的碾过,韩璐璐泫然泪下的颤声说: “对不起,不能。” 她的声音虽然低微,方文山却听得真切又惊心动魄,痛苦失望的瞥了瞥她就再次转身向门外走去。 冲出韩家所在的望江国际小区的门卫时,他觉得天塌地陷一般的内心充斥着绝望;满以为他们稍微有所缓和的关系,现在却变得毫无生机。 到底是她的境遇变了,还是他们的感情变了?还是因为她的事业上升了,她的处境变了,才导致对他的感情变了?他模糊的意识到这种变化却不知所以,只觉得茫然无措。 “姐,你不该和方总那么吵的,半夜三更的,你让他怎么想?回家还能睡得着觉吗?”翌日共进早餐时,严翠花一手揪着油条说。 为儿童车里的儿子擦拭着残留豆浆的小嘴巴,专心致志的韩璐璐并不答话。 花儿瞅了瞅她继续劝谏道:“你觉得他对你们娘俩的态度变了,或许吧!但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高兴了就哄孩子玩,不高兴了就甩给女人,丝毫不能体谅女人的辛苦,我们见过的男人不都是这样吗?但这种表现并不能妨碍他们成为一个好男人吧!”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一个不体贴的男人。尤其他过去百般体贴,现在却对一切视而不见。” “人都是会变的呀!你对男人的要求也太高了,姐,我看方总就很好。要么就是昨晚他喝高了没顾上,他还对我说那些难听的话呢!我都没往心里去。” 璐璐噗嗤一笑道:“对一个半醉的酒鬼,你计较又如何呢?” “所以你主动给他打个电话吧!问他早晨吃什么。” 韩璐璐高傲固执的扭过身去道:“凭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又不欠他的。” “哎呀,你这个女人真是!……好吧,我来替你问候他。”热心快肠的严翠花拿桌上的抽纸搽搽手,急忙翻看手机里的通讯录。 方文山大清早被唤回天鹅湖酒店旁的父母老宅去问话,顺便解决早餐。 方母张家霞望着儿子红肿的眼圈和有点凌乱的头发,疼惜不已的喃喃说: “你一个人的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可怎么好?生活也没人照料,回到家想吃口热乎饭都不能吧?明明家里有个保姆,却只能让她在学校附近陪读管孩子;明明身边有个女人,却形同虚设,吃喝拉撒沾不到她一点儿光,你还不如一根光棍呢!光棍起码有自由,可以随意再找女人,你行吗?” 方文山呼哧呼哧的埋头喝着汤,置若罔闻的任由母亲数落宣泄着。 桌旁的方自清有些担忧的瞅了瞅沉默不语的儿子,习惯成自然的伸手将一只空碗递给老伴儿为他盛饭。 温驯的贤妻良母张家霞将盛好的饭碗轻轻还给他,继续对埋头干饭的儿子说话: “不如你再请一个家政工吧,钟点工也行啊!每天来家里做顿饭,收晾一下衣服什么的。咱们家又不差钱,关键是生活质量得有保障啊!你这饥一肚饱一顿的,过得流浪汉一般的日子,想起来都令人心酸……” 方自清将探询的严峻目光投向身旁的儿子,就听他淡定从容的回答道: “公司里有饭吃,外面的餐厅也可以吃饭,我哪里就像流浪汉了?妈妈您不用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倒是你们二老保重身体就行了,我年纪轻轻的怎么都好。” “你们的关系最近有改善吗?”方父威严的质问,“作为家长,能为你们做的我都做了,若还是毫无缓和的余地,我也无法了,只能听天由命吧!只是苦了我的两个亲孙子。” “璐璐应该答应了回来过年吧!”方文山瞥了一眼两鬓斑白的老父亲说。 “貌似答应了,又好像没答应。”方父不禁嗤鼻冷笑。 张家霞望了望父子俩,转而询问她住校的长孙方胜寒的近况,末了不满意的咕哝道: “自从兰姐去陪读,他妈妈看过孩子吗?” 方文山错愕道:“应该看过吧!不然怎么能放心呢?” “什么叫应该呀!自己生的孩子都不上心,人家做保姆的又不是亲生父母,凭什么为你尽心尽力呢?” “她挺忙的,妈妈。证券公司里事多,她平常的应酬也多,但我相信她有空就会去看寒寒的,您放心!” “依我说,女人开什么公司挣什么钱?咱家缺她挣的那点钱花吗?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就是女人的本分,她把你们爷仨照顾好了,就是为方家做贡献。我在方家一辈子没上过班,我做了一辈子的家庭妇女,可是我的日子不幸福不安稳吗?” 父子俩津津有味的吃饭,都不搭理她的胡言乱语。 “刚生下源源的那阵子,我就苦口婆心的劝过她,可是她听吗?你们谁帮我说过话?到头来日子过成这样,你们都尝尽苦头了吧!” 方父终于忍不住阻拦老伴儿说:“现在的女性不是我们那个年代了,你让她们当家庭妇女怎么可能?别人不说,咱们的文轩,你让她辞职做全职太太试试?那就是要她的命呀!” “当初她不上班,你们一个个的全都抱怨,疑心她是图我们方家的钱财,心里没我没家庭;现在她自力更生挣钱了,你们还是抱怨!”方文山颇觉无奈的撇嘴嘀咕道,“唉,做女人难,做方家的女人更是难上加难!” 方父想起什么来正要说话,他搁在桌上的手机骤然响起,忙不迭的凑到耳边接听道: “……啊,我回爸妈家来吃饭了,谢谢关心!……我没生气啊,为什么生气?晚上我还要过去看源源呢!” “你们又吵架啦!”待儿子结束通话,张家霞恍然大悟的笑道。“难怪我看你今天的情绪不对劲呢!那么忙的女人还有工夫和男人吵架?” 方父瞅儿子阴霾的脸色像不好对付的,狡黠的连忙对老伴儿说: “好啦!帮我盛点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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