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气色真不错啊!真是事业家庭双丰收,春风得意。”明明是赞叹发小的成功,程仲雪的音容笑貌里却透着冷淡。 “你也不错。”方文浮泛地应酬着他。 “我胖了,肚子都出来了,赶不上你的好身材。”人贵有自知之明。 “可能和你的生活方式有关吧!就你这种生意,常常熬夜应酬,平时吃饭也不规律,天长日久的能不胖吗?” “是啊,干你这行的比较自律,也不能不自律,没事经常在健身房里练一练,为了保持八块腹肌和完美的身体曲线。” “呵呵!”仲雪有些浮夸的描述令方文山羞愧的笑了笑,话锋一转道:“听说你哥回来了,怎么没一起出来坐坐呢?” “如果你想念他,可以单独约他,相信他一定不会爽约吧!”程仲雪心里明白,方文山想他却并不愿见他。 “哦,近来他忙些什么呢?” “你自己问他吧!我不知道。反正就是满世界的忙,并没有具体的方向,我要见他一面也难呢!” 左右探听不出情敌程伯月的行踪动向,方文山只得暂且闭嘴喝酒。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对饮了一阵,旁边打开的投影轻歌曼妙的缓解着他们之间的尴尬气氛,方文山愉快满足的咂了咂湿润的嘴巴说: “你店里的生意挺好的,再过几个月到了夏天,或许就没这么热闹了吧!” “为什么?” ”不是每年夏天都严打吗?对生意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影响吧!” “还好,其实。因为我们酒吧是正规经营,每年的扫黄打非活动,基本都能顺利的过关。” “呵呵!你我之间的谈话,就不必如此冠冕堂皇了吧!咱俩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谁不知道谁的底细?” 仲雪脸红不安的扭了扭身躯道:“今儿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像这种敏感话题,咱们一直都心照不宣的呀!” “我想见见你背后的那个人。” “为什么?” 方文山深藏不露的含笑不语。 仲雪瞅了瞅他,便也矜持的推辞道:“单凭你家老爷子和市委黄书记的私交,你要结识公检法战线的人并非难事,何必舍近求远呢?我记得那年你和我哥打架,你进了医院,他进了局子,后来还是你家老爷子出面将他捞出来的呢!我若在这方面真有狠人,早就自救了,还用得着他老人家吗?” “两回事。那时候老爷子心里愧疚,有意搭救伯月,但并不代表你们程家背后无人,否则程氏酒吧能够顺顺当当的开这么多年吗?还开分店,生意如烈火烹油、锦上添花。” “即便如此,我也不便让你知道那人是谁,其中缘由你懂的。恰如你不便让我知道,为什么你不直接向你家老爷子求助。” “小程子,跟你这种聪明人说话真是爽快!”方文山隔着杯盏狼藉的桌面,赞赏的拍了拍朋友的肩膀说。 仲雪豪爽的举起酒瓶,和他手里的酒杯清脆响亮的碰了碰,仰脖一饮而尽。 “老爷子一生清廉,最重个人名节;况且那年因为曲江西院的工程项目,他拖累过黄书记一次,现在更不可能为了我这点勾当,再走黄书记的关系人情,你说是不是?” 仲雪不禁调侃的笑道:“你那点勾当肯定是见不得光的,对吧?” “你明白就好,所以我的事比较适合走你这条路线,这是一天暗线。” “求你帮忙办事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方文山顽强的保持沉默。 “你既对我如此不放心,还找我帮啥忙呢?”他焦虑不快的叫嚷道。 “是我分别十多年的一个朋友。” “看来人家是走投无路了。” “嗯。”方文山同情怜悯的点头应承,“而我不能辜负沉淀在心里十多年的情意,我必得帮这个忙。” “懂了。”程仲雪赞许的连连颔首,“你们都是重情重义的人呐!这年头,分别十多年还能互相惦记的朋友不多了,难得!所以我也得帮这个忙。对了,那人我认识吗?” ”应该——认识吧!”文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向朋友透露了大半的信息,虽然他不情不愿。“咱们的高中同学,你回忆一下。” 仲雪蹙着眉头苦思冥想之间,他站起身来告辞说:“天不早了,我得回家去了。等你电话,我们一起会会你背后的那个贵人。” 机械的点头送别着朋友,仲雪始终没想起来,求方文山帮忙的那个高中同学会是谁。 两人一前一后的顺着包间外灯光幽暗又喧嚣的过道向大门口走去时,文山回头叮嘱他道: “你的动作一定要快啊!因为案子下个月就要开庭审理,被告在看守所已经被关了两年,吃了不少苦。” “原来是刑事案件啊!” “废话,不是刑案,我犯得着迂回曲折的找你来?” “既然被抓进了那种地方,吃苦受罪是应该的,人家享乐的时候怎么没想起你来?”仲雪不以为然的嘀咕着紧紧跟随着他向前走去,“依我说,这种人你要远离,这种事掺和了对你没啥好处!” “别废话了,我等你电话啊!”方文山对他挥了挥手离去。 次日夜里掌灯时分,程仲雪特地致电远在香港的父亲探询道: “爸爸,爷叔一直在省会吗?” “你突然问他干什么?他自然在杭州,有他在公安局挺着,我们程家上上下下的才能平安无事。” 他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道:“有点事要麻烦他,您看我方便见他吗?我知道他好些年不在我们程家露面了。” 程父唬了一跳的失声叫道:“酒吧有了麻烦事吗?” “不是酒吧,是私人的一点小事——方文山私底下求我帮忙呢!我们从小到大的交情,我不好拒绝的。” 程父沉默片刻道:“因为韩璐璐这个女人,这几年我们方程两家的关系十分微妙呀!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有必要帮忙吗?” “举手之劳的事,帮个忙又何妨呢?对我本人并无损失。” “既是举手之劳,那你给爷叔打电话吧!只是不要提及我,纯粹是你个人的一点小事麻烦他。他是你爷爷在世时收的干儿子,论辈分是你的长辈,这点情面会给你的。” “我明白。” 韩璐璐收到方文山的微信,告知他去杭州办事而不能回家过夜的傍晚,程伯月突然风尘仆仆的自上海远道归来。 他们一起在国盛证劵的办公室里,关门闭窗的闲聊谈心。 “我听说海成贵族学校的校风不好,学生们整日攀比无心学习。那是有钱人家圈养孩子的地方,你把珏哥儿送去那种学校,不是毁了他吗?亏你在美国兢兢业业,苦心培养他的独立生活能力,现在全白费了呀!” “我哪里知道这种情况呢?想着暂时让他脱身,有人照顾他的生活学习,我就能安心在国内工作呀!” “你决定在哪里工作了吗?上海还是西川?还是临近西川的什么地方?” “还没最后确定呢!”程伯月叹了一口气,“侯总有意推介我到上交所做投资顾问,但是我——俗话说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何必抑郁久居人下?宁可自己重新创业,我也不在国内的金融机构打工。美国的华尔街和中国的上海毕竟大不相同!” “那是当然。”璐璐顿了顿,抬起眼帘问他道:“所以短期内,珏哥儿还得寄宿在贵族学校,对吗?” “你要如何呢?身在方家,心在公司,连方家的两个孩子你还不能全副身心的照管哩,你还操心珏哥儿?你操心的过来吗?” “明知道我分身乏术,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即便带孩子回美国,也比现在留在西川好得多!”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你一点也不希望我们爷俩留下来?” “只要你们的生活幸福安宁,在天涯海角又何妨?” 程伯月笑了笑,扳住她纤弱的肩膀,深情凝视着她的眼眸道: “孩子离不开妈妈,我离不开你;如果离开了,我们谈何幸福安宁?” “但是你们在西川的生活让我揪心!” “揪心吗?”他半信半疑的扬了扬眉毛,“你都搬回方家住了,还为我们揪什么心?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得了呗!” 韩璐璐痛苦无奈的陷入沉默。 为了抚慰心爱的受伤的女人,他默默的将她揽进怀里。温存的与她耳鬓厮磨着,他柔声细语的喃喃道: “近日我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家里,觉得屋子里空荡荡的,到处是你和孩子的身影,却又捕捉不到你们……” 感受到他的孤独落寞,她不禁潸然落泪道:“对不起,伯月,我也没有办法,我不愿意让你过这样的日子,我自己也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但是我——毫无办法!” 他不再幽怨,轻轻吮吸着她光洁如玉的面上滑落的泪珠,情不自禁的噙住了她的嘴唇。 并不曾背弃自己的男人,韩璐璐问心无愧的继续主持家里的事务,却在不经意间发现方文山自杭州回来后有点心不在焉。 “你去杭州见谁了?” “和小程子一起去的,我能见谁?左不过就是生意上的朋友。” 见他不愿主动细说,她也不便仔细盘问,反倒显得对他不信任。在她看来,他们之间目今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仲雪回家后如愿以偿的和兄长聚了一次,兄弟俩茶余饭后谈论起方文山四处斡旋的这桩刑案,他觉得十分蹊跷的问道: “哥,高中时的同学,你还记得文山和谁的关系最好?” “起初我们几个并不在一个学校读书,高三那年为了考个好大学,我才转学过来的,况且和你们并不在同一个年级,我如何知道呢?这种事,过了这么久远你来问我,可是奇怪!” 仲雪嘀咕道:“被抓起来的是个六七十岁的糟老头,爷叔说不出意外的话,按照国家现行的刑法来量刑,他要被判十年以上,二十年以下的徒刑,那就是要把牢底坐穿啊!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不能安享晚年,却要在牢里了此残生,不可谓不惨!” 伯月未免同情关切的问道:”他是犯了什么事呢?要被判刑这么重。强奸妇女,还是杀人放火?还是时下最流行的经济犯罪?我听说误伤人命,才被判十多年呢!” “开旅馆的老板,为住店的客人提供色情服务。生意做的不大不小,名下有三家酒店,这回被连锅端掉了,他手下的几个大堂经理都未能幸免,全被抓起来了,也要判刑。” ”国内的扫黄打非运动这么厉害吗?”伯月震惊道,“这种事情,我以为被抓起来关几天,罚点钱就完事了呢!这个世界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可能他比较倒霉吧!换作别人,可能判个两三年就出来了,但是他——” “你们上下奔走这几天,毫无成果吗?” “现在尚无定论,因为下个月法院才开庭审理。不过爷叔说他会尽力的,我相信他的能力。” “那是的,在我们的心目中,爷叔是神一般的存在。” “不过我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 “我们?——”程伯月诧异的扭过头来望着他。 “求方文山帮忙的那个人。”仲雪有点惆怅的蹙起眉头补充道:“也不知对方是男是女。” “不重要了。围绕着这桩案子奔波劳碌的人,都是为了自己的一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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