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您看,从去年6月中旬开始,原材料进口价就一直稳定持平,与国际国内期货市场价格的波动比较起来,这显然是不正常的;而且钢筋混凝土等各项的价格并没有明确的细分标注,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在您的授意下,财务人员一贯的记账风格。” 韩璐璐说着,双手恭敬的将打印出来的几张表格呈递给方自清。 他看了看,颓然撂下账单道:“怎么可能是我授意的呢?财务管理他们是专业的,而且跟随我这么多年,应该是可以放心的,所以才任由他们去做账。只要账目我能看得懂,公司也一直盈利,我就懒得与他们深究细节。“ “原来如此,这才给人可乘之机啊!” ”不过近年来公司承接的工程项目越来越多,怎么挣的钱却和往年差不多呢?我觉得疑惑不解,才叫你过来查一查。” “我明白了,爸爸。” 方自清欣慰的对她微笑点头道:“既然你看出毛病来了,索性一查到底吧!以后清江公司的事,你也得多费心。到底是自家人,好孩子,你办事总比外面的那些人稳妥可靠得多!” 韩璐璐喜悦的涨红着脸,踌躇道:“那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呢?毕竟涉及经济金融。” “只要查出来的问题不大,事实证据摆在面前他们供认不讳,愿意将贪墨的钱财如数交还公司,我可以不到公安机关申请立案,否则……” “爸爸是志存高远宽宏大量的老板,愿意给属下改过自新的机会,真是他们的福气和造化!那我先去财务室忙了。” 韩璐璐含着微笑镇定自若的回到清江公司的办公室里继续查账,一连几天都无暇顾及蓝鲸公司的事务。 正在迷踪错影的账目即将水落石出之际,庄小妍忽然给她打来一个电话: “方总带着上次你们的那个女友过来,正在大厅里准备用餐呢!” 韩璐璐来不及致感激之词,立刻抛开手头的工作,不顾一切的冲出清江公司去。 二十分钟后,当方文山故作无事的带着沈珍珠在蓝鲸西餐厅的大堂里点餐完毕,塞好餐巾握紧刀叉正要开吃时,一抬头却瞥见妻子带着他们的长子方胜寒闯进门来。 如临大敌的一对男女顿时手足无措的起身给母子俩让座,文山讷讷口吃道: “寒寒……放学这么早吗?” “我每天都是这时候放学呀,爸爸你忘了?”方胜寒仰脸对他爽朗的微笑,“今天我的运气好,一出校门就看到了妈妈。她说我好久没吃西餐了,带我过来尝尝鲜。” “哦!”他恍然大悟的叹息着,扭头向远远立在收银台旁的大堂经理庄小妍示意,他们这桌需要点菜加餐具。 服务员重新围拢来为他们忙碌之际,韩璐璐微笑着向对面的沈珍珠说: “妹妹好不容易过来吃顿饭,为何不打个电话叫我作陪呢?是早就知道我很忙吗?” “不,我不知道。”珍珠局促不安的红着脸说,“原本我在这附近逛街,走的累了就进来歇歇脚,不曾想碰到了方总。” “是吗?”璐璐笑着瞥了瞥丈夫方文山,显然并不愿意相信她的话。 聪明的寒寒却故意向母亲扭头问道:“妈妈,这位阿姨我应该怎么称呼她?我听你刚才叫她妹妹。” 孩子天真执拗的话令在场的三个成年人十分尴尬。 璐璐含着明显的恶意的微笑向儿子解释道:“她是你爸爸的高中同学,大概也是他当初的暗恋对象。不过现在妈妈和她成了好姐妹,你叫她阿姨即可。到底她与你的亲姨妈还是有区别的。” “璐璐,你……”方文山嗔怪妻子当着儿子的面让他难堪,但也无可奈何。 沈珍珠若无其事的微笑着,与韩璐璐不约而同的低下头来用餐。 她自谓是内心强大的女人,她相信有涵养的韩璐璐并不会在他们自己的公司,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先生下不来台。 这顿饭吃得各怀心事的三个人五味杂陈,只有心思单纯的少年方胜寒津津有味乐不思蜀,临走还要大厨现烤了面包带去学校吃。 送走儿子和情敌,剩下来的一对夫妻默默咀嚼着残羹冷菜,方文山忍不住抱怨说: “璐璐,你确实误会了。我既然向你保证过,不再与她来往,就一定会信守承诺。但你怎么能对寒寒说那番话呢?他才多大点,能懂什么事?你这不是……” “方总,”韩璐璐微笑着打断他的啰嗦怨怼,“如果你继续和她来往,下次我就带着寒寒前去捉奸,你信不信?” 方文山蓦然惊异愤怒的瞪视着她,感觉她云淡风轻的笑容里隐藏着一颗疯狂复仇的心,一时竟无言以对的呆住了。 “带儿子来搅了这场饭局算什么?我能让他亲眼见证你们的奸情,让你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彻底崩塌!不信你试试。” 她轻言细语一字一句的说着,随手扯下脖间的餐巾撂在桌上,优雅的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冷不丁被恐慌失态的丈夫一把搂住求饶道: “亲爱的,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千万别这样!” 韩璐璐并不理会他,自说自话道:“整个公司里到处都是我的眼线,你以为随便撒个谎就能蒙混过关吗?甚至只要我愿意,只要我肯花钱,你在西川任何地方的行踪,我都能知晓的一清二楚。” “是,我相信,你绝对有这个能力。但是夫妻之间最要紧的不是信任吗?所以我们怎么能这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怎么改得了吃屎?” 方文山听到她痛斥的最后一句话,悲伤绝望的明白他终于彻底的失去了她的信任,悔恨的泪水不自觉的蒙上了他的眼眶。 有些担忧的望了望周围的食客,璐璐轻轻挣脱他的纠缠,临了微笑着告诫道: “方总,你好自为之吧!” 身为一家之主的公公方自清对她的无比信任令她对豪门婚姻信心倍增,丈夫方文山一如既往的花心劈腿却令她心理崩溃。 镇定自若的在人前撂下狠话,回到清江文化产业投资控股有限公司的财务室里紧紧的关上房门,韩璐璐却在孤独中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 她的婚姻为什么变成这样?那个对她情真意切的方文山,为何现在习惯了对她的虚情假意的欺骗?难道他们之间长达十多年的爱情长跑真的到达终点了吗? 整个下午她无心整理账目,把自己关在偌大的空荡荡的房间里反省自思。直到路过的项目经理罗志鸿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哭声走来敲门: “韩总,你没事吧?” 她立刻敛声搽泪的起身开门,绽开笑脸应道:“我没事,谢谢关心!” 目光敏锐的罗经理觉察到她潮湿的睫毛和浮肿的眼眶,不安的支吾道: “我想你长期伏案工作,会不会有点累了?正好我办公室里有朋友从福建带来的大红袍茶,你要不要过去品尝一杯?” “不了,我还有很多的账要看呢!谢谢罗经理,你请自便吧!” 她在公司里黯然神伤的表现用不了多久,一定会传扬到老方总的耳朵里。 在他出面过问他们夫妻的感情问题之前,她必须将财务违规违法的证据一五一十的罗列出来,揪出蛰伏在清江公司多年的那条蛀虫,然后全身而退。 这是她作为方家儿媳妇的责任,也是她报答公公信任的最好方式。 仿佛要以此作为职业生涯的告别仪式,韩璐璐迫使自己聚精会神的查账;回到家照常关爱子女,吃饭就寝,心无旁骛。 一天深夜待两个孩子睡熟了,方文山蹑手蹑脚的蹭进妻子的卧室,希望和她深入交谈。 已经侧身躺下的璐璐不得不重新在床头坐起道:“那天在西餐厅我说的都是气话,你放心吧!我不会真的那么干,我的神经还算正常,还没发疯呢!” “是啊,我从未见过你那样,大约是被气昏了头吧!对不起,璐璐,都是我的错!”他紧挨着她在床沿坐下来。 她无动于衷的垂着眼皮道:“想我们年少情深,相濡以沫这些年,最后竟然走到相爱相杀的境地,真是可悲可叹!所以我绝不会那么干,决不允许自己亲手毁掉那段美好的记忆!” 感慨万千的男人沉默的紧紧握住她的一只纤手。 他们在桔黄色壁灯的照映下惺惺相惜的依偎在一起时,璐璐忽然惊醒似的质问他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的婚姻坚如磐石,经得起你任何的肆意妄为?” “不,我时刻都记得,我们怎样历经坎坷才真正的结合在一起,我非常珍惜我们的婚姻!” “那你还与她藕断丝连?你是在考验我的耐力吗?” “恰如你所料,因为我们的关系,她先生在狱中向她提出了离婚,目前双方的律师正在协商办理这件事。所以她的心情很差,跑来公司找我倾诉,我也觉得难辞其咎,……” “呵呵!这是好事啊!待她成功离婚恢复单身,你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一起。”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毫无顾忌?“方文山义正言辞的蓦然打断她的嘲笑,”我可是有家室的男人,我们还有两个孩子正在长大,我不可能跟她在一起!” 韩璐璐轻蔑的笑了笑道:“我们也可以离婚啊!我早就说过,不愿意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添麻烦,到头来却还是不得不麻烦他们。” “不!”他的手指深深的嵌入她纤柔的肩膀里,紧紧的抓住她搂进怀里,情感激越的动作令她几乎窒息。“我不离婚,除非我死了!” “这种赌咒发誓的话,当初程伯月也说过,但我们最终还是离了婚。所以请你停止这种表演吧!我没兴趣再看了。” “我和他是完全不同的男人,我们的感情也要深厚得多!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承担着整个家族的命运兴衰,怎么可能说离婚就离婚?婚姻大事岂可出入随意?” 韩璐璐蹙着眉头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认真思索着他言语的重要性;然后她揣测的说道: “你不愿离婚,那么在我们的婚姻里,你是不是觉得以我的宽容之心,看在我们多年的感情和孩子们的份上,我一定可以容忍第三者的存在,对你和其他女人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是你的同学沈珍珠,将来不知是谁,总之源源不断的让你觉得新鲜好奇的女人,我都得容忍她们?因为方家有权有势,你就可以凌驾于道德法律之上,心安理得堂而皇之的过着妻妾成群的日子?” “你都胡说些什么呀!什么妻妾成群?” “现在你的后宫尚未形成规模,但随着我一再的宽宥纵容,我能看到未来的辉煌。” 他急切申辩的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用力一把甩开了;她抗争的正义凛然的在床边站起身来,愤恨的向他宣告道: “待清江公司的事情完毕,我就会搬出这个家,直到你同意离婚。除了源源这个孩子,我只会带走随身换洗的衣服和平常爱看的几本书。” 方文山呆呆的凝望着她,眼睛里渐渐涌满了酸楚的泪水。 “我不怪你,只恨我自己食言。上次搬出去时,我曾说过此生再也不会踏进方家一步,这就是言而无信的下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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