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还是得让孩子学习。 大学不敢奢望，可中专还是能稍微想想的，只要考上中专毕业，就能分配工作，每个月工资少说也有二十八，而且这还是刚参加工作，后面会继续涨。 听说大学生要是毕业的话。 一开始工资就有三十几。 不过大学太难考了，咱们整个县城都没几个考上大学的，不敢奢望啊！” 就在高芸跟王大妞闲聊的这会，边上不少计算工作已经完成，大队妇女主任朱向阳也凑了过来，不无感慨说道。 她能当上这妇女主任除了有功，本身有点文化底子，也是一大重要因素。 所以她对她自家孩子教育很看重。 两儿一女都有上学念书。 长子开学初三，正为考中专努力。 当然了，她家也有这条件，换成年年做倒欠户的那几家，即便有想法也没能力，毕竟上面再补贴，送孩子念书都是一件短期内，很难见到收益的事情。 他们承担不起这种长线投资。 “谁说不是，别看我们在村里人人都羡慕，可要是能有个工厂的稳定工作给我，我立刻就不干了去工厂上班。” 大队一个记分员也附和着说道。 然后他们讨论的话题，就逐渐转移到了工作上，有人说起自家某亲戚在哪里上班，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工业券。有懊恼自己当年错过了个机会，不然说不定也有工作了。还有人提起三四年进城有了个临时工职位，可惜没人脉，又没把握住机会，前两年被人清退回来了。 总结来讲就是对他们而言，最安全也最稳定获取工作的方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考中专。 高芸还好，王大妞听得热血沸腾。 大宝念书的事绝不容更改，必须贯彻到底，这可是他家成城里人的希望。 即便未来只有大宝一个人，成城里人，可至少以后他那一脉都是城里人。 怎么也比全家一直待在农村这。 从土里刨食强。 …… 之后几天，大家主要忙的还是交公粮那点事，忙着对收上来的原粮，也就是没有脱壳的水稻进行精细筛选，尽量将瘪壳，品相不好的水稻筛选出来，留着回头给村民，或者充当储备粮之类。 反正不能当公粮，统购粮上交。 爱国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品质不好的粮食粮站可能不收，或者降低粮食品级，一级优等粮和三级粮食价格差距还挺大，一百斤能差上个两三块呢。 古代收粮税有淋尖踢斛的操作。 现在好点，可只要干活的是人，就有私心，你要啥都不送，跟人家送了点礼的，待遇肯定不一样。想偷奸耍滑占点好处，更是不可能的事，毕竟收上去的粮食品质也关乎他们的工资和业绩。 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们。 必须得尽量减少让人挑刺的因素。 好在今年老天爷给面子，不论是收粮还是晒粮期间，都没发生大雨暴雨等恶劣天气，一切顺利进行，接下来当然就是宜早不宜迟的，赶忙将晾晒干了的粮食装袋，运到粮站那边，去交公粮。 大队长等干部全部都去了。 另外就是很多壮劳力负责运送。 同时在速度上毫无逊色于他们村的村子也不少，本来还算宽阔的道路，没多久就变得拥挤了起来，到后来甚至挤的根本没法前进，只能等前面交公粮和统购粮的交完一批，才能往前进一步。 排在后面的，有的当天根本就排不到他们，可能需要直接在路上睡一夜。 甚至睡两夜都不是没有过的事情。 这过程万一下雨，那是真造孽。 即便他们有带防雨的东西，及时把粮食罩住，也难保粮食不会受潮，而只要有一点受潮，粮站那边就不收，他们必须得把那些粮食再拉回去，晒干了。 然后重新带过来交粮。 如果出现发霉等问题，那就只能拉回去留着自己吃，把原来准备分给村民的口粮弄出来替补，总而言之，粮站是不担任何责任的，速度慢他们也不管。 一切问题自己担着，自己预防。 高芸他们村今年速度挺快，排的也相对靠前，再加上大队长有提前处理好关系，所以第一天就顺利搞定，所有人全都心情相当愉悦，脚步轻快的回去。 回去后更是连夜开始核算工分。 准备分粮。 分红之类可以到年底的时候再去结算，现在猪还没卖呢，没有那么多钱。 但粮食必须得赶紧先分。 不然有些人家都快断炊了。 就连高芸家，粮食也快见底了，这还是她跟她弟弟时不时就吃顿肉，肚子里有油水，对粮食的需求比别人要少很多的缘故。一年到头没什么荤腥，也没什么油水的人对粮食的消耗是很大的。 高芸先前还没什么体验，可是到这三个月之后，她有了十分深刻的体会。 刚开始没吃肉的那段时间，她每天下工回来，原本用来装菜的那个碗，整整两大碗稠粥，喝完了也就七八分饱。 可要知道，过去她一碗皮蛋瘦肉粥绝对吃得饱饱的，不是那种装菜的碗。 容量最多只有菜碗的三分之一。 据她估计，如果她跟她弟弟两个人放开了吃，这里指的是没有荤腥，肚里没有油水的情况下，每一顿都吃到饱的话，两人一天至少得消耗两三斤粮食。 纯干脱壳的粮食，不掺水的。 而这时候口粮是多少呢？ 反正她跟她弟弟两人的口粮，一个是三百四十斤，还有一个只有二百八十斤，同时这个数量不是指精粮，而是指没有脱壳的原粮，另外还不都是稻谷小麦之类的细粮，细粮只占一部分，其他的会由玉米高粱，谷子之类杂粮替代。 平均算下来，每人每天的口粮只有七到八两左右，如果油水充足，且天天有荤腥吃的话，七八两根本就吃不完。 但关键的是没有。 油脂给人类所提供的能量，是各种米面杂粮远远不能匹敌的，缺乏油脂就必须消耗更多的主粮，不然很容易饿。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一直觉得自己就没吃饱过的主要原因，真让他们天天都有吃饱的感觉，口粮最多能撑半年。 剩下半年怎么办？喝西北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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