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白和胡悦各自换了装束,带了个斗笠,套了半边面具,一身黑衣,两人身后的罗成和骆元也差不多装扮。 鬼市在城南东水门附近的簋良街,白天就是一条很普通的街,只有入夜,才是它最繁华的时候。鬼市不限入,但是即使是衙门里的人来了,都得伏低。 反而露了公门身份,会变得更加危险,以往平日里搞不了公门中人,鬼市却是个不错的地方,想要在这里查案,门都没有。 但是私底下以个人的方式来打探消息,鬼市是不限制的。 四人这身装扮,在鬼市里面也不起眼,这里除了黑衣,其他的颜色衣服基本也没有。 林慕白仔细瞧着沿路的店铺挂出来的木牌,上面都是各店的经营项目,借着灯笼的光才可以看清。 走了小半段,终于看见一个写着“药”的店铺。 两人走了进去,罗成跟着,骆元在外面守着。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店铺,并没有意料中的一排分装药材的柜子,只有两个人在店铺里面,一人坐在桌子边上,另一个人站柜台后面,怎么看也都不像一个药铺。 倒是更像一个餐馆。 “找什么药?”坐桌子边上那人开口问道。他戴着一个毡皮帽,低着头。 林慕白也不以为意,低声道: “不要药,有毒没有?” 那人斜眼看了他一下,继续问道: “什么毒?” “能见血封喉的就成,别的没要求!” “那很贵!”那人拉低了帽沿,开口说道。 “说个价!”林慕白显的很有底气,今天可是带着几百两银票来的。 “一百两一两,鹤顶红!”不是豚毒。 “先来一份,别的种类还有么?”林慕白给了一张百两银票,继续问道。 “其他的效果差很多,你确定要?十两一份”那人问道。 “那就算了!要等多久?”旁边柜台上那人写了一张条子,然后一拉绳,一个小厮跑了过来,一个十三四的半大小子,从柜台上取了条子,转身就跑到后门出去了。 显然,真正的药并不在这里。 而且两人留在这里拦着人,就可以保证他们东西的安全。 “一刻。”那人笑道。 一刻钟之后,一瓶鹤顶红到手。 三人出了铺子,一旁的胡悦欲言又止,想起陆遥说的,此次小白为主,便不再问了。 林慕白没有解释,径直往前走去,没走多远,一个矮小人影路过四人身边,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摔向林慕白。 罗成上前架掌一推,稳稳接住,却是一个小女孩。 “小心点!”罗成也不好责怪这样一个小女孩,虽然她的嫌疑很大。就有这样的人,专门让这个年纪的小孩来偷东西,即便被发现了,也会因为别人的同情心,得以逃脱。 “带在身边吧!看看是谁盯上我们了!”林慕白似乎没有放过这个小女孩的打算。 “救命啊!救命!”话没说两句,一团布塞进了她的嘴里。 路上行人都朝他们看过来,有人走了出来,瞅了他们四人一眼。 “怎么着,鬼市里面抢一个女娃子!还讲不讲规矩?” “偷我们东西的,难道抓不得?鬼市如今是这规矩么?”罗成开口说道。他中气十足,众人虽认不出此人是谁,但这一开口,人家就知道,这是硬茬。 一众行人纷纷散开躲避。 “你偷了么?”那年轻人开口问向那小女孩,小女孩自然是拼命摇头。 “你看,人家女娃子没偷,你们这个栽赃的有点过分吧?” “看来指使小姑娘偷东西的就是你了,既然要出面,那就接招!” 罗成朝骆元使了个眼色。 骆元抽出一柄鬼头刀,朝那年轻人兜头就是一刀。 那年轻人见刀光猛恶,心头骇然,一个懒驴打滚,躲了开去。 正要起身朝远处逃,却见刀光一闪,他右手齐肘被斩断。 一声足以穿破云霄的惨叫声响起,一众行人都躲入了暗处,显然这种是非,他们都不想沾染。 “出了手,就要有断手的觉悟!”罗成说完,抽出一根布条来,将小姑娘绑在自己身后。那小姑娘似乎被这一幕吓到了,不哭不闹,老实的很。 没有人出面给断手年轻人张目,或许已经是弃子了,或许胆子破了,总之事态没有进一步发展的趋势,一众行人又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仿佛刚才那一幕没发生一样。 只有那年轻人,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四人远去的背影,然后抽出腰带,将伤口绑好,捡起自己的断手,融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若是在外面,罗成和骆元断不会如此行事,只是在鬼市,不够凶,就不知道有多少魑魅魍魉会出现。 “毒”有一家店铺直接挂的这个名字,林慕白眼神一缩。这店够嚣张的,看水平怎样。 “老胡,你留在外面,我跟大哥进去就行!” 胡悦点了点头,在后面押阵,总比前面冲锋安全得多。罗成将小姑娘交与胡悦,守卫之责主要由骆元来承担。 这个铺子里更是奇怪,只有一个中年人,躺在一张躺椅上,翘着脚,来了人也不起身,只是拿开帽子一看,两个人,实力不错,需要毒的应该是这个年轻人。 “需要什么效果的?”声音有些沙哑,让人听着不太舒服。 “都有什么样的?”林慕白觉得这人这种状态,似乎不管自己提出什么要求来,他都能满足一样。 “好多种,介绍起来费劲,你说你想要的就成!”那人似乎不太想费口舌。 “混毒可以么?就是用完之后,都看不太出来的?” 林慕白轻笑道。 “两种混的和三四种混的都有,发作时间有限制么?” 那人倒是语气中有些惊讶,混毒懂的人可不多。 这人是只是听过名还是真懂一些,或许可以交流一二。 “一个月左右的,三种混的,两种的太容易看出来了,太长了等不起!”林慕白显然是懂的,两种的相生相克,有经验一点的郎中都有可能看出来。 “承惠,三十两一剂,可毒杀一人,附带使用说明!童叟无欺!” “先来一剂,还有一人爱吃河鲜,可有豚毒?”有了买卖,剩下的就可以展开来问了。林慕白先说自己的目标特征,再选用豚毒,就有了合理性,而且替罪羊都选好了。 “有人会受牵连,这个可不地道!”那人皱着眉头道。 “你倒是很奇怪,卖的都是要人命的东西,还假慈悲作甚?”林慕白讥笑道。 “制好的豚毒,一份可毒五人,一百二十两!” 那人讪笑一声,开价道,说这些,无非就是要合理的加点价。 “这是银票,一共一百五十两。多长时间能到?” “一刻钟。”那么签出一张字条,从窗户往外扔去,窗外黑影一闪而过,显然是取货去了。 他笑眯眯的收起了银票。 林慕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 一旁的罗成警惕的看着这个中年人,跟用毒的行家打交道,十万分的小心都不为过。 那人重新把帽子遮在自己脸上,也不搭理两人。 一刻钟之后,窗外飞过来一包东西和一个药瓶,他伸出扇子一圈,两样物事都到了他扇面上。然后手一抖将两样转手丢给了林慕白。 林慕白不敢托大,也伸出铁扇将两样东西接住。 罗成看着两人都一般以折扇做兵器,不禁有些奇怪,林慕白不会跟这人认识吧? “你那扇子不错!”那人开口赞道。 “前辈的更胜一筹!”林慕白看见那扇子也有些奇怪,江湖中以扇子为兵器的名家并不多见。可没有人能跟眼前这位对得上号。 “晚辈告退!”林慕白东西已经到手,现在还不是直接跟对方放对的时候,所以先撤离,再验证是否是真的豚毒,再做考虑。 “豚毒,最近有人也来买过,只是人我也不识得,你们若再来寻事,那就别怪我了!” 那人说的轻描淡写,但林慕白却是如遭雷击。这前辈,不但用毒的手段了得,而且心思澄明,自己说出豚毒的时候,人家就知道了。 而且人家这话里,显然自己等人若是与他为敌,怕是立刻就会激发体内的毒性了。 “前辈,解药如何可得?”林慕白转身问道。 “半月后,我会遣人给你们送去!慢走,不送!”那人开始逐客了。 林慕白和罗成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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