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寿桃大花糕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很快又到了月底。 这天镇上的郑举人来酒楼订席面，要给家中老太爷过六十大寿，听说天贶节的蜜供花糕是悦来酒楼的厨子制作的，就特意定了一盘祝寿花糕。 蜜供花糕因是供菩萨的，所以造型上各出巧思，很考验制作人的审美和手上功夫，而寿桃花糕造型上就简单了许多，此间流行的做法是寿桃做得越大越好，只要能撑得住的摆放，不开裂不变形，就是好的制作技艺。 因为沈钰上次做的蜜供花糕造型极美，松软甜香，范掌柜对沈钰做花糕的水平心中有数，这次根本不需要问沈钰，就直接应了下来。 他和沈钰说了花糕的用途和尺寸，按着所需食材清单订购了食材送到后厨，就很放心地走了。 祝寿的花糕是要和儿孙、亲友送的贺礼一起摆在正屋的花厅上，让当日的来宾都能看到。所以要提前做好，寿宴当日一早就要送到才行。 做花糕这件事，厨间的人也帮不上忙。沈钰在寿宴前一日，吃过晌午饭就开始制作，一直忙到半夜才做好，小心地放在桌案上晾凉。 第二日一早，众人进后厨就看到了坐着小凳趴在窗边小桌旁睡得正香的沈钰。 中间大桌案上摆着个寿桃造型的大花糕，寿桃花糕平日倒是见过，但沈钰做的这个却并不是常有的那种只有一个寿桃造型的花糕，而是一个粉嘟嘟带着绿叶的大寿桃，寿桃尖尖上，一把银色长胡须的寿星翁拄着葫芦拐杖，手中捧着个大寿桃笑眯眯地站在百花丛中，旁边是只温驯的梅花鹿，一只白鹤展翅欲飞，活灵活现，好一副南山献寿图。 范掌柜今日因着郑举人家订的订单，也来得很早，看了做好的花糕，连连赞好，等花糕装进大食盒，亲自带着人抬着食盒，给住在镇北头的郑举人家送了过去。 沈钰因做完花糕等着晾凉时，怕花糕的香甜气引来老鼠，不敢回去睡，一直盯着，直到天色微明，才实在撑不住了，打了个盹。 看着范掌柜把花糕装盒抬走了，心里才算踏实。 陆厨看沈钰熬了一夜，悄悄把她拉到一旁，催着她回小院去睡一会，关切的道：“现在天色尚早，今日又不逢集，郑老太爷六十大寿，镇上的富户们看在郑举人的面子上，肯定都要去拜寿的，来酒楼吃酒的人定然不多。你回去睡一个时辰再来做面也来得及，到时我让刘五去叫你。” 沈钰昨日忙了一天，又一夜未睡，虽然年轻，但这会子委实困得很，就对陆厨道声谢，笑着应了，摘了围裙，回巷尾小院补眠去了。 没想到这一睡，就睡到快日中才醒过来，刘五也没有来叫门，她心里大叫糟糕，忙整理好衣服头发小跑着去了后厨，陆厨看她过来了，奇怪的问：“怎么没去叫你，就过来了。” 沈钰有点不好意思：“本打算打个盹，没想到一觉睡了这么久，是不是刘五哥叫我我没听见，有没有耽误什么事情？” 陆厨不以为意地说：“是我没让刘五去叫你的。郑老太爷的预定的席面都是一早就开始炖煮的，这会子都做好送过去了。做寿的面要家里人亲自做，也不用酒楼准备。今日酒楼里没有什么客人，用不着做那么多银丝面、五福饼。” 沈钰这才注意到院子里今日是没有平时热闹，包厢的门大都关着，伙计们也三三两两的坐着闲聊。 她心中惊讶，没想到一个举人的父亲做寿，就这么多人去捧场。 待到日头西斜，范掌柜才回来，脸上喜气洋洋的，来了之后就把一个荷包递给沈钰：“沈姑娘，你真是手艺了得，这下子，你可在镇子上出名了，连我们酒楼也跟着沾光。” 范掌柜今日在郑举人那儿待了一天，回来后却是一脸的喜色，伙计们看掌柜的这么高兴，这会子酒楼没什么客人，就都围拢过来，让掌柜的说说因着什么事，这么乐呵。 原来，这郑举人和吉安府的府台大人是同族，在镇子上是最有权势的人家。 他平日里看不上东家此类商贾之流，以前定席面送过去都是管家接待，送完就走人的。 没想到今日送的花糕得了郑老太老爷的喜欢，直说做得真切，是吉祥之兆，不但范掌柜送完花糕没让直接走人，还留他直至中午开席，赏了座吃了寿宴才放他回来。 席间来祝寿的客人都说这花糕做的好，彩头好，老太爷得了南极仙翁的眷顾，定能长命百岁。 一群客人成筐的吉祥话不要钱地说，逗得老太爷更开心了，把范掌柜叫到跟前，又问了是谁做的，怎么想来这么巧的心思，除了给酒楼赏钱外，又额外给了一份赏钱，说是特意赏给做花糕的沈姑娘，这下，在场的富户们听在耳里，都知道这栩栩如生的南山献寿花糕是谁做的了。 大家听了，都羡慕不已，纷纷起哄，让沈钰打开荷包看看郑老太爷给了多少赏钱。 沈钰只好当着大家的面，把荷包口上的系带拉开，往桌上一倒，没想到，一颗小小的金灿灿的金元宝滚了出来。 大家都“哇”了起来，一个伙计小心翼翼地用手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感叹到：“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到金元宝，原来金元宝长这样呀。” 旁边的伙计也都凑了上来，大家我传给你，你传给他，都小心地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最后又小心地递还给沈钰。 沈钰在旁边看着也被惊到了，以为会和东家赏的一样，是银锞子之类，没想到郑老太爷如此大手笔，赏了金元宝。 范掌柜看着一群半大小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在旁笑骂：“这可不是市面上流通的金元宝，这种就是大户人家专门倾造了用来赏人的金锞子，一两一个，金元宝比这个可大多了，最小的也要十两一锭呢，你们掂掂，这哪里有十两重。” 沈钰拿到手里仔细看看，确实，这个金元宝大小不过寸许，上面还有福寿康宁四个字，像个做工精致的小坠子。 范掌柜转过来对沈钰说：“郑老太爷专赏给你的，这是难得的体面，你就好好收着吧，老人家做寿赏的，这是福气，不要轻易拿出来花掉，也不用每次得了赏就请客，他们有他们的赏。” 沈钰笑着应了，把金锞子依旧装入荷包，收紧袋口，塞进袖袋里。 范掌柜又接着说：“今日郑老太爷过寿，特意分赏了福寿酥饼和果子，你们各自去取吧。” 伙计们这才注意到，原来拿回来的食盒不是空的，里面是一份份用彩纸签子封着包好的福包，打开来看，里面有四块圆圆的印有寿字花红的酥饼。另一层里装了满满一盒子石榴和葡萄。 大家都很高兴的各自取了酥饼和果子，仍意犹未尽地议论着郑举人家的寿宴。 沈钰心里更高兴，只是努力不表现在脸上，一直维持淡定的表情。 到晚间收工回到小院，关好了门窗，她才把荷包掏出来，高兴的在床上打了个滚，又偷偷的捂着嘴笑了起来。 发财了，发财了，一两金子就是十两银子，这下我有本钱了。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沈钰做了个很美的梦，在梦里，她站在扎着彩绢欢门的大酒楼前，面前站着两溜恭手伺立的伙计，齐声对她喊：“老板早上好！” 第二日清晨，沈钰是被自己的美梦给笑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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