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不解地问：“掌柜的，这街上店铺众多，为什么食店反而很少呢？街上这么些店铺，难道晌午饭都是自己做吗？” 掌柜的把沈钰让到临窗的桌边坐下，自己在另一边坐了，才无奈地道：“哪里呀，就我知道的，这街上的店铺都不开火的，晌午这顿饭食要么由总店里送过来，要么拨了银钱过来自己买着吃，这边老房子店铺狭小，堆放货物都不够用，哪里还能辟出个灶间来。”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食店少也是有原因的，这饼店原是在没有集市前就一直开着，后来有了集市，人多起来，这两家面馆才开起来。 “刚开始有集市的时候，人少，这里的店铺不过是充做库房，早起过来下了门板，和集市上那些南北客商们交接完货物，就没什么事了，开上半日就尽够了，不用在这边店铺里吃晌午饭” “后来，集市有了规模，官家也管起来了，县城里的人们也觉得这边货物更新更齐全，爱到这边来逛逛，店铺生意越做越好，才开始一整日营业了。” 说到这里，掌柜的咂了咂嘴，旁边的小伙计有眼色给端上一碗茶水。 掌柜的端起来润了润喉，又开始倒起苦水：“集市里的货物有南来的绸缎布匹，北边的皮毛草药，这些东西都易燃，所以集市里是严禁有明火的，不能开食店。” 说着，把手里的茶碗放在桌上，摇头道：“集市外的主街上，倒是可以有明火，可是哪里还有空房子给你开食店，这沿街的铺子，大都被县城里老铺的分号占了去，来采买的客人都是买完就走了，每日在这边吃饭的就是各家的掌柜和伙计。 又往街头远远的方向指了指道：”走远些的街上也有酒楼，那贵价的酒菜可没人顿顿吃得起，那流动的食摊净卖些好吃不管饱的小吃食，最后实惠的只能是面馆和饼店啦。” 沈钰听了掌柜的这半是无奈半是抱怨的一通话，心中的不解总算是找到了答案，她又疑惑地问道：“那别的地方的小馆子不能往这边送餐吗？” 掌柜的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这集市边上就这五六十家铺子，这拨了银钱自己吃饭的，这每日银钱都有定数的，哪里是想吃什么都能买得起的，总要拣那实惠饱肚的来吃。” “那远些的小馆子路远不方便，订餐的人家又不多，小馆子人手不足，总要等忙完了店铺里的生意才能送过来。” 旁边一直听着的小伙计，也忍不住委屈地跟着抱怨道：“等他们送过来，已经过了空闲的时辰，我们自己店铺里又要开始忙起来，反而吃不上饭。” “这天气热还好，天冷的时候，送过来的饭菜早就凉透了，也只能自己在铺子里燃个小炉子热一热，像我们家这种怕火的铺子，是严禁烟火的，就只能吃凉饭了，还不如吃些热汤面舒服呢，也比吃了冷饭，肚子疼总跑茅厕强些。” 沈钰听了，心中有了数，就笑道：“那掌柜的，若我家的包子每日也能定了数量，到晌午热热地给送过，你们可愿不愿意呢？” 掌柜的还没答话，旁边的小伙计眼睛就亮了，迫不及待地扭头问掌柜的：“掌柜的，是今日早上您买来分给我们一人一个的肉包吗？” 掌柜的宽和笑道点头，小伙计又踌躇地问：“那送过来可要另付赏钱？” 沈钰一时没听明白，愣怔了下，才明白赏钱是指配送费了，忙摇头笑道：“统共就这几步路，哪里要另外加钱，保管送过来都是热腾腾的刚出笼的，和去摊子上买一个价钱。” 小伙计听了，扭头用热切的眼神看着掌柜的，掌柜的嗔怪的瞥了小伙计一眼，又和善的对沈钰笑道：“那敢情好，早上我买了四个包子，结果自己只吃上了一个，他们几个在旁眼巴巴地看着，我也不好意思独自吃了，只得分给他们，他们都赞好呢。” 又热心地给沈钰出主意：“你家这包子口味又好，价钱又实惠，若是晌午能送餐，是再好不过了，你去别家问问，他们肯定也有有愿意定的，这汤面和饼再好吃，也禁不住天天吃呀，能换换口味，那当然好。” 沈钰忙笑道：“那这样我就也去别家问问，若别家铺子也都愿定，我就收了摊后在家蒸制，晌午时送到各家铺子里去，最迟明日，我若能送餐，定给掌柜的回个信。” 说着就准备告辞，又不好意思地说：“掌柜的，这位小哥，扰了您二位半日，赶紧去吃饭吧，再过一会子，又该忙活了呢。” 掌柜的笑道说：“这没什么的，天气热，刚好等饭凉一凉再吃，姑娘莫放在心上。” 小伙计殷殷地把沈钰送出门来，又热切地嘱咐道：“姑娘明日一定来啊，你家那大肉包真好吃，我刚尝出味来，就没了，真想再吃上几个。” 沈钰听了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忙点头应了，才在伙计那期待的眼光里走了。 又到几家店铺里问了，店铺里的伙计和掌柜的都表示，如果晌午可以送，他们也愿意订餐，换换口味总是好的，让沈钰写个菜单子送来，他们好看着下订单。 一圈走下来，居然有十几家商铺，表示愿意晌午订餐换换口味。 有那没买过包子的铺子，因不知道口味，表示没吃过不敢订，沈钰大方的表示，可以明日送些来试吃一下，就算不喜欢吃也不要紧，试吃不要付银钱，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立刻就答应下来。 集市这片地方除了那集市占地广些，周边地方并不算大。 主街就这么一条，旁边就是民居小巷了，因着离城门近，才兴旺起来，但旁边的民居却还是低矮破旧的样子，县城里的贵人们才不会到这种地方来，采买也是派了家里的仆佣过来，县城里的酒楼是不会在这里选址开店的。 沈钰边琢磨边往家中走去，思量着怎么送餐比较好。 走到巷子口，却迎头看到玉桃正站在巷子口张望，看到她立刻高兴地迎上来，扯着她的衣袖，高兴地道：“姐姐，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娘都着急了，让我到巷口来看看呢。” 沈钰这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抬头望了望太阳，果然自己出去的时间不短了呢。 两姐妹一起回到家中，沈钰看到今日的食材都已送到，在灶间里放着，李氏看她回来了，从屋子里迎出来，有些着急地道：“今日的肉馅都已送过来了，你这是去了哪里，这么久，赶紧喝口水歇一歇，就好调制馅料了，天气热，这肉馅这样在外面一直放着，我怕坏了。” 沈钰应了，玉诚早就端了碗凉好了的凉茶递了过来，沈钰这才觉出嗓子都冒烟了，大约刚才在各家铺子询问，说了太多话的缘故。 凉茶清凉爽口，还有一丝丝的甜，好喝得很，沈钰一口气喝干了，把碗递给玉诚，笑道：“真甜，这是放糖了吗，再来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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