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木多镇到蕙城的官道,跟现代的二级路差不多,比二级路还要略宽些,虽然路面没有硬化,却也都是平坦踏实的,车子碾过,除了飞扬起一地烟尘没办法阻挡外,其他完全没有不同。 车子开出不足100里,原本就能追上刘璟承他们的,但这一耽误,差不多快到蕙城了才追上,华希予还故意按了下喇叭,吓得他们的马都差点惊了,然后就从他们的身边晃晃悠悠地消失在前面。 躺在车里的皇帝,心绪难平,床虽然窄,躺着也还舒服,一开始睡不着,脑子子流水似地想着事情,一会儿也就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 南疆的康王府里,此时却是鸡飞狗跳,康王爷点好了二十万兵,只待世子那边传来好消息就立即发兵北上蕙城,等来的却是世子重伤的消息,而带出去的三百多人,几乎全死了,跟着回来的只有十几人,还全部重伤,尤其是世子,不及时救治的话,恐怕也活不成。 康王爷心中凉了半截,带上府医飞马前去接应,康王妃听到消息,当场就晕倒在地。 寒星急匆匆地往皓兰院跑,不得了啦,听说世子受了重伤,生死未卜,他要把这消息告诉少爷,原来少爷算得这么准呢。 边小跑边想着,世子爷要是没了,那六少爷岂不就成为世子了,想到这儿嘴解就露出笑意来,突然又意识到不合时宜,赶紧用手捂住嘴,放慢速度往皓兰院来。 “寒星,你是被鬼追还是被狗撵呀,慌慌张张的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六少爷刘玱皓从窗子里伸出个头来,朝着风风火火的寒星吼。 “六少爷,你在屋里,咋知道我来了”寒星收住脚步,奇怪地望着自己的主子。 “我咋知道的?我这院子里,平常连老鼠都不来,安静得像不存在,你那么重的脚步声,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么”。 刘玱皓复又坐回椅子上,拿着手里的书,一上午了,始终还是这一页。 他不知道寒星为啥这么慌张,但王府也就那么点事儿,出去的人八成是又回不来了呗。 寒星绕进屋里,整个身子倚在桌子上,将头凑到少爷跟前,正如少爷所说,皓兰院太安静了,他得小声点。 “少爷,世子爷受了重伤,生死未卜”寒星压抑着声音神秘地说。 刘玱皓虽然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但真实听到,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内心竟也如寒星般有点小窃喜,“少胡说八道,去给爷打水来”。 “少爷,是真的,王妃都吓晕倒了”,寒星努力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说话声不由得就大了起来。 刘玱皓一拍他脑门,“嫌命长啊你,给我闭嘴”。 寒星突然明白了,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还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这皓兰院哪里会有人来,真是连老鼠都嫌弃呢。 刘玱皓想了想,虽然遭人嫌弃,但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能假装不知道,总得去露露脸吧,装过头了就得不偿失。 另一边,木多镇往蕙城的官道上,华希予正驾车往蕙城去,后面的房车里,皇帝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自入夏以来,就没睡这么舒服了过,加上车子摇摇晃晃的,睡得尤其香甜。中途华希予停下车为德全和傅庭轩拔针换吊瓶都没将他吵醒。 德全在皇帝醒来之前就醒了,作奴才的,时刻都保持着警醒,随时等候主人的使唤。虽然腿上有伤,走路有点不方便,但车箱里没多大空间,随处都可以借力,他总不能让主子侍候他吧。 也不用主子明示,就在车里四处翻找,皇帝安静地坐在床上,想喝咖啡,但是不会弄,也只能干坐着,脑子里想事情,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德全。 “你个老东西,在找啥”皇帝看不下去了,这些奴才的心思他岂能不知道,懒得拆穿罢了。 “嘿嘿,皇上,奴才想弄清楚这姑娘是不是奸细”德全一个奴才相十足的傻笑,引得皇帝也冷笑一声。 “就凭你?”皇帝冷笑一声。 “皇上,这姑娘这么古怪,奴才也好奇得好”德全恭敬地站在皇帝身边,想表达些高见,皇帝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还是躺回去吧,凭你都能弄清楚了,朕也留不得你了”倒不是吓唬他,他若有这本事在皇帝身边蛰伏这么多年,那还了得。 听皇帝这么说,德全赶紧又躺回自己那床上去。 皇帝也好奇啊,此时更想喝咖啡,他试着按华希予教的方法将床铺一拉,很神奇,两边的床垫慢慢弹起,象有一只无形有手在拖拽般,很快复位成了最初沙发的模样,而中间的桌子也冒起来,皇帝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虽然惊奇,但随即也就想通了,不过是些机关术罢了。 那是不是也可以为自己弄杯咖啡来喝,那个实在是香呢,这会儿嘴里还是那味儿,真是回味无穷。 他顺手摸上了电磁炉,“请开始” 突然一个女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德全欲扑上来护主,却腿脚不利索,皇帝面上倒是镇静,心里也发虚得很,竟然不知道这人藏在何处。 “出来” 德全拔出长剑跛着脚赶紧起身将主子护在身后,两人四处寻找,也没找着,心里有些不安,皇帝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试着去按了下电磁炉,“已关闭,谢谢”。 这回两人都听清了声音的来源,这东西会说话,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惊骇的了。 阿猫阿狗能说话都勉强可以接受,可一个死物竟然会说话,主仆二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淡然处之了。 皇帝不信邪,又按了下,“请开始”,再按一下,“已关闭,谢谢”。终于搞清楚了,就会这两句,还好还好,虽然难以理解,好在没危险是吧。 皇帝想喝咖啡的心被这些这神奇的东西给取代了,开始在车里东摸西找,这些平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也不敢乱动,怕给人弄坏了尴尬。 最后竟是打开了冰箱,扑面而来的一股冷气又把他唬了一跳,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很多东西。 为何五年了冰箱里的东西都没坏,其实很简单,这辆房车是太阳能充电的,五年来车子在那儿一动未动过,山上阳光充足,每天都没断过电,冰箱用电量并不大。 所以,冰箱里的食物,坏了的生鲜类已经被华希予清理掉了,那些有包装的食物,她一件也没舍得扔,虽然有些过期了,那也舍不得,毕竟这些东西在南越是买不到的。 皇帝拿出一盒打开过的巧克力,已经过期三年多了,他试着想掰一块,德全赶紧扑上来想阻止,皇帝斜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掰了一小块递给他,德全伸舌头舔了舔,淡淡的又甜又苦,好奇怪的味道,又舔了几下,然后就将整块都吃了,并没有什么不适,“皇上,无毒,可以放心吃”。 皇帝也知无毒,只不过谨慎罢了,他想尝尝,又有些犹豫,堂堂一国皇帝,哪能这样偷吃人家的东西,可心里实在好奇,看了德全一眼,想想自己有什么糗事是德全不知道的? 没有,从光屁股一起到现在50多岁,有什么是彼此不知道的?于是他又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嗯,跟那个咖啡差不多的味儿,然后就老实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吃了好几块。 德全还想吃,那味道越回味越喜欢,现在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呑着口水,这当皇帝的人了,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可吃人家小姑娘几块糕点,还这么小气,都舍不得再分他一块。 吃了几块巧克力,还是很想喝咖啡,毕竟热饮下肚,肠胃才舒服,于是起身又去按那个按钮,反复听着“请开始”,“已关闭,谢谢”。 两人还是心虚得不行,总感觉有人躲在暗处监视他们一样,在“请开始”后就等着了。很快,就听到壶里的水开始滋滋声噢,水少火力猛,十分钟不到,水壶的蜂鸣器就报了警,然后电磁炉就自动关闭了。 皇帝总算是想明白了华希予下车时交待他的那些话了,撕开速溶咖啡包,给自己冲了包咖啡,看着德全那幽怨又可怜的小眼神,示意他也可以给自己泡一杯喝,于是,德全立即喜滋滋地学着主子的样儿,给自己也泡了杯咖啡,主仆二人就这样坐在车里享受着咖啡。 德全又壮了胆子,他也打开冰箱,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他惊得身子往后仰了一下,见没什么反应,又壮着胆子继续找,最后拿过一个易拉罐,“主子,这是啤酒”他讨好地递给自己主子。 啤酒是什么酒,当然也没听过,反复看了很久,也没能看明白究竟是什么,“青岛啤酒”四个字,岛字是过猜的,他想着应该是一种酒,可是怎么喝,封得这么严,从哪儿也没办法倒出酒来。“别乱动人家的东西”他把酒递还给德全,这车厢里没有一样东西是他见过的,也没一样东西是他能弄明白的,从人到物,全都透着迷团。 此时,躺在床上的傅庭轩动了一下,两人同时望过去,德全一颠一跛地走到床前,“傅将军,你醒了” “这是哪儿,我死了吗?”,傅庭轩迷糊着睁开眼,入目的景象完全陌生,及至看到德全,确定自己还活着,目光四处转转,看到主子坐在那儿,立马就要翻身下来见礼,只是一动就扯得伤口痛,“你好好养伤,联还有事要你办”皇帝及时制止了他。 “臣无能,没能保护好陛下”,护主不力,死了倒也罢了,没死就得要受罚。 “朕无恙”,为了表示真的无恙,皇帝也走过来查看他的伤情,“你好好养伤”。 傅庭轩这才心安了,任由德全扶着靠在床头,胸口传来一阵疼痛,德全扶着他慢慢直起身,斜靠在床上,贴心地把水递过去。 “这是咖啡”德全卖弄地说,心里高兴呀,那得意的小表情足以说明此刻的心情有多愉悦,他可以向人吹嘘,他喝过咖啡,和皇上喝的一样的咖啡。 傅小将军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死,也是值得吹一吹的,尤其是要在德宝面前吹,那老东西仗着皇上的宠幸,成天在他面前嘚瑟。最要紧的是,面对傅老将军时腿不用颤抖了。 他又给傅庭轩泡了杯咖啡,但打着吊瓶其实不会饿,只是那咖啡的香味实在太诱人了,傅庭轩忍不住就又喝了一杯,填肚子也很不错。 一声汽车的喇叭声,将三人惊了一下,车子一晃而过,车里的人同时都看到了马路上骑马奔驰的人,刘璟承被华希予的喇叭声吓了一跳,马儿受了点小惊吓,一声长嘶,好不容易勒停马,就见一辆车子从身前一晃而过,皇帝一脸的惊讶,果然是承儿,看来这就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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