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啥买卖啊？咱家都是吃公家饭的，就不出买卖人。”奶奶声音一下子高起来，满脸嫌弃。 “奶奶，你是家庭妇女，土里刨食的农民，不吃公家饭。” 闻昕知道这是又要搞事情了，平静又清晰地反驳着，夹了一筷子猪头肉，放到妈妈碗里。 “农民也比投机倒把强，投机倒把都不是正经人。” 奶奶瘪着嘴，一脸鄙夷，李彦垮了脸色。 “瞎说什么，你懂个啥，不懂就别瞎咧咧。”爷爷大声呵斥着，奶奶不服地翻个白眼。 “哟，奶奶，你还挺厉害，还知道投机倒把。不过开店跟投机倒把可是两回事，这是咱们国家政策鼓励的。奶奶，你可别跟国家作对哦。” 闻昕慢悠悠说着，这种明晃晃的轻视让奶奶更生气了。 “还开店，出头露面不够丢人的。老二，你媳妇反正也没工作了，就回来伺候我们吧。正好把家里的地收回来，自己种也比租出去挣得多。” 奶奶眉毛一扬，感觉自己找到了最佳方案。 “我不同意。”爷爷把手里的杯子重重一放，“小李，你别听这些胡说八道。你开你的店，我们不用你伺候，你更不用种地。” “不行，这事我说了算。”奶奶的声调更高了。 “哎呀，奶奶，不是家里都是男人说了算嘛，你一个妇道人家，这说的什么话啊。”闻昕捂着小嘴，眼神惊恐。 奶奶把筷子一扔：“你个丫头片”还没说完，话就被闻昕打断了。 “奶奶，你怎么还骂我。这不是你说的吗，家里男人说了算，妇道人家没说话的份。怎么，你是说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那个啥？” “噗”闻希宸一口汽水喷到了地上，恨得奶奶照着他的后背狠狠拍了两下。 “小兔崽子” “昕昕，好好说话。”闻成志皱了眉头，低声呵斥着。 闻昕瞥一眼闻成志，再看看安抚着奶奶和稀泥的闻成林和赵秋芳，冷了眼神。 “好，我好好说话。” 她冷冷地看着奶奶，开始发问。 “奶奶，你让我妈回来种地，可我妈是京市人，不会种地怎么办。” “不会就学，谁生下来就会种地？再说她当年下乡，不就是学种地的嘛。” 看爷爷拧着眉毛要暴起，闻昕阻止了爷爷：“爷爷，你先在旁边看着，我今天有很多话要说。要是我说得不合适了，您再说。” 爷爷点点头，努力压了火气。 闻昕转头看着奶奶，接着问话。 “我妈身子弱，干不动农活怎么办。” “那是干活干少了，多干干啥毛病都没有了。一天天娇生惯养的，以为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啊。” 闻昕看看窝囊地低着头装鹌鹑的闻成志，再看看只是拉着奶奶的胳膊示意她别说，却没有一句话的闻成林，彻底怒了。 “可这样我妈就要跟我爸分居。” “分就分呗，离开男人还活不了了？” “可我还上学，这样我就没人管了。” “我17岁都给全家做饭，扛着锄头下地干活了，你怎么还需要人伺候？要不你跟你妈一块回来，女孩子识几个字就行了，上学有啥用。” 闻成林和赵秋芳忙不迭地安抚奶奶让她别多说话了，奶奶却越被劝越洋相，满脸小人得志的得意。 爷爷静静看着闻昕，想要看这个孙女怎样应对。 闻昕努力压了压怒气，看着垮了脸色却还是没多话的闻成志，心里一阵失望。 这个爸爸，平时英明神武的，一对上奶奶，就窝囊得不像样子。 她清清嗓子，眼睛扫视了一下全场，提了声音，平静又清晰地说起来。 “各位长辈，刚才奶奶提出了一个建议，让我妈回老家伺候公婆，给家里种地。我提出了异议，奶奶给的回答你们也都听到了。” “在座一共三位男家长，爷爷已经明确表态了。那我想问剩下的二位，你们是什么意见？” “爸，你先说。” 闻成志看着女儿看过来的眼神，平静无波，又带着一丝疏离冷淡，心里突然就虚了一下。 “我我尊重你妈妈的意见。” 闻昕嘴角一弯，露出一个讥讽的笑，让闻成志心慌起来。 “那大伯，您是什么意见？” 闻成林眉头一跳，回看着闻昕：“我跟你爸一样，尊重你妈妈的意见。” “什么她的意见，她说了不算。”奶奶急眼了。 闻昕没理会奶奶，转过头，看到李彦正用感激的眼神看着闻成志，一阵无语。 “妈，你看，现在爸爸和大伯把皮球踢给你了。”闻昕的口气里，带了很明显的讥讽。 李彦听了这话，惊异地转头看着闻昕。 “昕昕，你什么意思，我尊重你妈妈的选择，难道还不对了？” 闻成志有些火大。怎么想，自己这样说都是对媳妇好的，自己也没站在老母亲那边啊，怎么闺女还是冷嘲热讽的。 闻昕的嘴角依然挂着嘲讽。 “爸，你也知道，我妈性格柔弱，一门心思为你考虑。那你再回答一遍，如果我妈为了你，顶不住奶奶的压力，选择了回老家种地，你什么意见。” 闻成志有些羞怒：“你妈怎么会” “爸，你正面回答我，如果我妈选择回家种地，你什么意见。” 闻昕眼神执着又平静地注视着闻成志，让他的心里一阵慌乱。 “我”闻成志看看李彦，再看看气势汹汹的奶奶，一时有些结舌。 闻昕眼里的嘲讽更是肆无忌惮： “你看，爸，你其实没有表态，只是把皮球踢给了我妈，让我妈独自一个人来应对奶奶的刁难。” “你想想刚才爷爷说的话，那才是真正的表态，明确表明自己不同意。而你，是把自己的妻子推到前面，让她跟奶奶直接交锋。” “如果我妈顶住了压力，那一切照常，你没有损失。如果我妈没顶住压力，回家种地了，那也是我妈受罪，你的父母受益，你也得了个孝顺的名声。” “你看，一句尊重她的意见，这是多大的学问。翻来覆去，自己都不会任何有损失，万一我妈脑子抽抽了，还能占到便宜。” “怎么算，这都是只赚不赔啊，自己还落个好名声。真是高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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