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就是在忽悠我

“那我就开心了。” 对倏忽耍宝一般的调笑，时云自然也不会和他客气，就差直接拿个牌子上面写“赶紧死”了。 须知，阵法师这种辅助，活得越久，天赋越高，就越强。 作为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古董，时云确实能算的上麻烦。但是倏忽也不打算在这里就把底牌全拿出来。 谁知道过去的这么多年里，这个逼有没有收徒，或者把自己会的全写下来等着给后人看。 而且他这个家伙绝对不会让自己处于绝对不能舍弃的位置，弄死他除了让前线松口气没有半点用，但按千年前倏忽和他对打多年的经验来说，估计他一死，那什么药剂的配方绝对会到这届饮月君手上。 能弄死最好，倒也没有到要拿底牌弄死的程度。 他们玩战术的心都脏。 倏忽在心里啧了一声，以此显现他的唾弃。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个家伙都麻烦的要死，现在算计的更狠了。 再说回时云那边，不得不说，改过的阵法确实厉害，全方位回状态，除了耗能大外没别的毛病。 雨别看了都要夸一句天纵奇才的程度，毕竟san值这玩意儿自从龙尊开始转世，就一直朝着谷底飞奔。 时云倒是不用专心去维系法阵，毕竟倏忽被柳拦着，曜青将军和丹枫在处理散落的丰饶孽物，就算是眼前最大的麻烦妖星罗睺，也正好被阵法的效果克制，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人能把他打下来。 阵法就这点好，只要完成了，就只用担心传输的力量就行。要想破阵，要么直接毁了整个法阵，要么弄死阵法师，不然就只能等阵法师自己打开。 而现在有护道人在，能一次性碎了这个阵法的倏忽被柳拦住，罗睺这颗行星也在雨里逐渐不再动弹，开始自我混乱。 其实只要倏忽努努力，拿点底牌出来，倒也不是不能一次性突破柳的防线，切后排弄死时云。 再天纵奇才的存在都要成长的时间，而柳很明显还没成长到当初雾柳的水平，那可是真的在战场上杀出来的水平。 但是，倏忽想到这里有点牙疼，龇牙挥刀发力将近身的柳震开。 他有底牌，时云也有啊。谁知道这个疯子在缩起来的这几年都研究了什么。 倏忽觉得那肯定是给自己整了个大的，现在之所以没拿出来，只是时云想看看如今的柳能达到什么地步罢了。 丰饶令使本来就不是战斗的料子，本来擅长的就是消耗战，结果对面也上消耗战，一时半会儿不来点场外援助还真被拖住了。 所以要真想拿下这局还要出其不意，真麻烦啊。 本来只是想弄沉一艘仙舟给联盟那群家伙一个教训的倏忽觉得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现在的情况只能说看柳的天赋到底多高，能不能将剑法吃透，拖延住时间，等曜青将军处理完事情赶过来。 想了想，倏忽再次接下柳的剑招，顺势借力后退，暗中联系起罗睺，毕竟是他造出来的玩意儿，没点控制手法，恐怕是要遭人笑话。 倏忽倒不是弄不死柳，但是需要时间，而且当务之急是看能否给联盟一个重创。这也是倏忽敢一个人带着自己弄出来的妖星罗睺就来切联盟后排的原因。 本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一次突袭，能拿下最好，没有也不亏。谁知道钓上来了大鱼呢？ 现在倏忽就很尴尬，想一次性全吃了没能力，想走恐怕还要留下一个罗睺。 活化一整个星球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哪怕是倏忽都有些心疼。 暗紫色的星球动了动，想要挣扎，但随后被制造者的命令统一起来的意识又开始分散。 倏忽有点想冒冷汗，作为同样活了许久的老狐狸，他瞬间就判断出了现在是什么情况，罗睺混乱而碎片化的意识已经开始自我整理。 对生命炼成有一定研究的时云早一开始就看清楚了这个活化行星的本质，才能这么果断的直接开大。 按倏忽的作风，还有目前肉眼可见的情报，时云能断定，罗睺大抵是将一个天文数字的人全献祭，将他们的意识和身体全和这颗星球融合的产物。意识太多，混乱嘈杂，在时云看来过于粗糙且浪费材料。说是失败品都是抬举。 但很明显倏忽很满意，毕竟活化一个星球，这本来就是一个壮举了。意识的混乱只要稍加引导就能形成破坏欲和吞噬欲，作为血肉武器不要太完美。 不过这次的失误，只能说是情报不足，最开始倏忽没想到会遇见时云，不过就算遇见了倏忽也没当回事。 时云了解他，他也了解时云，最开始的这招就只能回血回蓝，对意识上的作用等于零。而想要毁掉一颗活的星星，显然不是他的能力范围。 有什么好怕的？这是倏忽在时云还没开大前的想法。 当然，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之前倏忽对时云的天赋其实也就那种程度，毕竟恢复对丰饶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结果现在这个阵法进化了，确实出乎了倏忽的预料。 谁能想到时云能天才到这个地步，能回精神状态的阵法，怕不是所有被魔阴身困扰的长生种都要把他供起来。 最危险的是现在的罗睺，混乱的意识是最好浑水摸鱼的，所以倏忽才能控制，结果人家现在不吵了，意识清醒了，也亏当初献祭的人基数大，一时半会儿还没什么反应，等所有碎片化的意识整合记忆完成，第一反应绝对是找上弄死他们的倏忽。 对已经很难说是个体的这些意识而言，最为统一的目标自然是要让他们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付出代价。之后才是其他。 “嘣——” 远处天边是信号弹爆炸的声音，又过了几招的柳和倏忽下意识看向那边，随后又同时出手攻击对方，刀剑的刃击打在一起，发出阵阵嗡鸣。 这回双方的攻势都愈发凌厉起来，一个打算尽快结束战斗，一个打算多拖一会儿。 很明显，有buff加成的柳一时半会儿很难解决掉，不然倏忽也不会拖这么久，久到曜青将军那边救援完成。 判断出情况的倏忽果断开溜，开玩笑，自己可不想被吞噬，然后和那群低贱家伙们的意识融为一体，又或者被赶来的曜青将军和云骑们围杀在这里。丰饶难杀确实，但是倏忽觉得谁知道妖弓的这些信徒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还是先走为上策。 临走前的倏忽还是觉得有点不爽，被压制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干脆挥了几道刀气，一道击退柳，剩下的直冲天上当靶子的时云。 柳挡下刀气，出于对时云这么多年相处的认知，他直冲向想走的倏忽，打算拦下对方，曜青将军刚才已经发信号了，幸存者的救援已经完成，现在正在赶往这边，远处已经有剑气直冲倏忽的面门而来了。 倏忽倒是不觉得柳能留下自己，但是不想当着手下的面硬接巡猎令使的一招，所以倒是停下了跑路的动作，双手持刀，接下了直冲面门的剑气。 顺便抬头看了看天上时云的方向，不意外的看见刀气还未接近时云就被搅碎——那处的空间被这场雨扰乱，要是接近只有变成肉酱的份。 呵，我就知道这个家伙绝对不只有一重保险。 倏忽扯了下嘴角，最后只能放下狠话，然后赶紧溜了。开玩笑，曜青将军那边的杀意就算隔了一段距离都让他觉得恐怖。 “我等着你加入慈怀药王的怀抱。” 长生种的担忧和弱点，没有比他这个丰饶令使更清楚的了。漫长的时间迟早会击溃他的神智，痛苦的记忆总会压垮他的。他等着那一天。 重剑狠狠砸在倏忽消失的地方，但目标已经离开。曜青的将军一直是个暴脾气，当即下令周围的云骑开始搜寻倏忽的下落，同时一边警戒着周身环境，一边朝时云喊话。 “长明君！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说实话现在的情况有些棘手，虽然比原定计划预计的要多救了不少人，可以说是完美完成了任务，但是最大的麻烦还在呢。 眼前的暗紫色巨大行星，或者说是一个巨型生物虽然已经停下吞噬“苍城”的进程，但是这边实在是没有对付的法子，就算这颗星球停着不动让他们打，也要好一会儿才能解决，而且耗费的军火是个天文数字。 虽然理论上巡猎令使能击毁一颗星球，但是这是丰饶的产物，自我修复是肯定会的，还不确定会不会有丰饶民在归途的路上拦截，曜青将军虽然是个直性子，但是人不傻，还是清楚要留个心眼的。 柳见倏忽不见了，神识迅速扫过周边，没发现什么踪迹，也只能收起手中的长剑。平静的走到跟着过来的丹枫身边。 这是饮月君，还是要看好。 丹枫也没发表什么意见，毕竟现场未成年龙确实没有发言权。 “不要着急，我想，时候大约是要到了。” 还飘在天上的时云很淡定，虽然这确实是改良后的阵法第一次在战场上发挥作用，但是不影响他对这个阵法的用途了熟于心。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巨大的星球和仙舟紧紧贴在一起的部分分开，已经被融合的部分倒是回不来了，但是能保下大半就已经超出原本的预料了。 暗紫色的星球颤动着，上面如同生物血管一样的东西鼓起，透出里面鲜红的血液，随后是一双双手的形状鼓起，挣扎，想要分离。 眼前的一幕让人十分不适，心理素质不强的已经开始呕吐，就连杀伐果断的曜青将军都下意识挪开了视线。 在雨幕中，类人生物的上半身布满整个罗睺，挣扎着扭曲着想要变成原本独立的本身。 最后好似察觉到什么一般，他们开始撕咬自己周边的其他“人”，血液和肉块飞溅，被雨水冲刷，却难掩逐渐浓厚起来的血腥…… 曜青将军移开目光，将喉咙里上涌的酸味咽下，然后看见了目不转睛的丹枫。 “……” 让小孩看这种场景怕不是要吓哭，真不愧是龙尊啊，这么小，心理素质就如此强大。 实际上只是吓呆了的丹枫：…… 柳倒是考虑到了什么，伸手拍了拍比自己小一半的丹枫，将一个小玻璃瓶递过去。 “他给的，能减缓一点生理上的呕吐反应。” 抬手指了指上方八风不动的时云，柳平静开口。 用过以后，恶心感确实减缓不少，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丹枫决定不去询问为什么时云会准备这个。 所以小龙尊的目光再次看向已经血肉模糊，被血液染成暗红色的罗睺。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 在雨中，罗睺开始了自我崩解，出于教学意义和对一些已经开始用恐怖目光看向自己的云骑的心理健康着想，时云想了想开口解释。声音不大，但是地上的人们能听见。 “倏忽将他们的血肉和灵魂加上这颗星球一起炼成了你们现在看见的活的罗睺，但是只是在生物意义上，他们的意识虽然混乱，但确实存在。现在神智在这阵法里逐渐恢复，看见自己如今的状况，恐惧和惊慌难以幸免。” “想逃离，想独立是第一个想法，甚至暂时压过了他们被灌输的破坏欲。” “紧接着就是下一个阶段，在吞噬欲望的偏移下，在确定自己无法挣脱这具肉身以后，就是想要吞噬其他意识，成为独一的那个。然后他们就开始厮杀。” 时云伸手，接住雨滴。 “生命本身的崩坏是很强大而且难以避免的，而我只要在他们厮杀的时候，混入一点清明，让他们意识到自己曾经有过的美好和希冀。” 哭嚎声从罗睺上传来。 “面对痛苦的生命，第一反应永远是避而不谈，就像羊群不会去挑衅狼。沉沦和遗忘是生命的自我保护。太清醒反而会受伤。” 黑发的持明突然笑了，挥手将手中的水泼洒出去，又混着雨水落下。 “但是这场雨里他们只能清醒，最后崩溃着，自我毁灭。” 话音落下，曜青将军能感受到星球上的声音变小，按时云所说，那些繁杂的意识大约是自我消亡了。但是其存在本身还留在宇宙中。 飘在空中很久的时云将运转的阵法解开，墨色的身影落下，仿佛没看见周围云骑难以抑制的恐惧一般，径直走向丹枫。 最后时云做了个总结。 “所以，做事前不要想着你是为了别人好，你认为好的事情，对于那个被迫接受的人可不一定是好事。” “人嘛，活这一辈子当然不是为了吃苦啦。人生要怎么过，你要让别人自己选择。” “不然就会像这颗星球一样，结局仓促。” 丹枫听罢，狐疑的目光停在时云身上。 “你只是突然想说些大道理吧。” 说着，丹枫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他肯定的对时云的言辞进行总结。 “你就是在随口忽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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