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莲舟、莫谷声当先奔跑正疾,忽然看到在云雾缭绕的山崖上,二尺来外忽然断裂的山路,不由的吓了一跳,立刻勒住了马缰。 那马奔行正疾,忽然被勒紧了缰绳,立刻唏??一声长嘶,前蹄腾空,人立起来。 俞莲舟拽紧了马缰,在原地转了三圈,缓解了一下急促的惯性之力,看着近在咫尺之遥的断崖,禁不住背后冷汗直冒,连声叫道:“好险!好险!” 若不是他反应够快,此时怕是已经一头栽下了山崖,不死也丢了半条命。 紧随其后的莫谷声,却没这般好运了。他在猝不及防之下,也是立刻紧紧的勒住了缰绳。那马儿当即止步。 但是因为是事发仓促,又是在奔跑之下,那马儿虽然甚是有灵性,但是在惯性作用之下,还是四足站立不定,在马蹄铁与岩石摩擦的嗤嗤刺耳的声响中,向山路断裂处疾冲而去! 莫谷声也在猝不及防之下,口中只来得及一声惊呼:“二哥!”身子便已经身不由己的腾空而起,向悬崖之下飞了过去! 俞莲舟大吃一惊,忙大声叫道:“七弟小心!” 口中惊呼,手脚却是不慢,左手在马儿脖子上一拍,双足在马鞍上狠狠的一蹬,人已经如飞鹤般跃起二丈多高,身在空中,双手挥出,在空中运劲拍出,紧随身后的纳兰容情等人只听到哔啪一声爆响,一股无形的冲击波,瞬间爆炸开来! 而此时,莫谷声在惯性之下,已经头下脚上的向着山崖下疾坠而下! 与此同时,俞莲舟体内真气流转,左手在断崖边运劲一拍,身子借势向下扑出,右手一探,用力抓向莫谷声双足足踝。 而莫谷声在疾坠之下,却也不肯束手待毙,在身子疾速下坠之时,双手挥动,一股浑厚的内力由双掌之上崩发而出,拍在山崖石壁上,借势减缓下坠之力。同时双腿一曲,用力一蹬,借着空气的阻力,身子向着崖壁迅速疾靠了过去。同时双手在崖壁缝隙间一抓,一条早就被他看准的粗壮的葛根,便被他牢牢的抓住,顿时止住了下坠之势。 但是,因为他急于自救,却也没有想到,俞莲舟会奋不顾身的跳下来救他,在俞莲舟奋力伸手要抓他双足之时,他已经抓住了葛根,借势向崖壁靠了过去。致使俞莲舟一抓顿时落空。 而且,俞莲舟为救兄弟,全然丝毫没有顾及到自身安危,此番一抓落空之下,身在空中无处借力之时,顿时间就如一颗投入水中的巨石般,向着崖下深渊中疾坠落下!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间,莫谷声左足在山崖上用力一蹬,右手牢牢的抓住了葛根,借势向他荡了过去。 莫谷声见到身子已经快到俞莲舟身边,左手用力探出,抓向俞莲舟腰间飘起的丝绦! 正在这时,随后跟来的俞岱严与张松溪二人,已经越过殷利亨身子,奔到了断崖处。 二人又是着急,又是担心之下,不约而同的趴在山崖上,惊慌失措的大声叫道:“二哥!七弟!你们没事吧?你们一定要坚持住!我们这就想办法来救你们!” 此时,山崖之下,莫谷声伸出来的手指,堪堪触及到俞莲舟被山风吹起来的丝绦,却又以毫厘之差,没有抓住! 莫谷声眼睁睁的看着,俞莲舟从自己的眼前,向着深渊中迅速坠落,转眼间就被脚下不断翻涌的云雾吞没,不见了踪影。不由的心痛的无法呼吸,禁不住失声痛呼:“二哥!!!” 山崖上张松溪与俞岱严,正在想办法怎么样下山相救二人,却忽然听到莫谷声这声惊惶伤心的惊呼。 张松溪兄弟惊愕之下,忙大声叫道:“七弟!七弟!你们没事吧?二哥怎么了?” 莫谷声大声哭道:“三哥!四哥!二哥他,他掉下深渊了!呜呜呜!都怪我!都怪我!二哥要不是为了救我,他,他也不会掉下去我,对不起他呜” 张松溪忙大声叫道:“七弟!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四哥马上就下来救你们!你可千万要坚持住!” 张松溪话音刚落,一个阴恻恻的男子冷笑声音,冷不丁从左侧山崖上响起:“呵呵!俞二、莫七坠崖,殷六昏迷,武当五侠只剩其二。哈哈哈!看来老天爷都在帮贫道,今日,大名鼎鼎的武当派,就要栽在贫道的手中,哈哈!这般好事,想起来就美滋滋!” 张松溪与俞岱严听到这话,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但是二人久走江湖,虽惊不乱,当下慢慢的起身,神色淡漠的转身面对着那人,俞岱严语气平静的问道:“尊驾何人?与我们武当派何怨何仇?因何出现在此?” 那人哈哈一笑道:“我是谁?呵呵呵!这重要么?你们只需要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武当派一向自命清高,自诩侠义为怀。依贫道看来,你们纯粹就是沽名钓誉、假道学、伪君子!” 俞岱严与张松溪听到那人这般说话,不由同时眯着双目,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人。 只见到,那人身材高高瘦瘦,身着一领青色道袍,腰佩长剑,灰白色的头发上梳着道髻,别一根黄杨木的发簪,手执一柄拂尘,年龄约在六旬上下,颚下三绺长须,肤色微黑,倒似一副仙风道骨,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 俞岱严不悦的皱着眉头,看着那道人,淡淡的说道:“这位道友,何出此言?难道我们武当派,什么时候得罪了尊驾?以致于对敝派有什么误会?” 那道人冷冷的笑道:“公道自在人心!你们武当派再强,还能堵得住,全天下的悠悠众口?就你们兄弟做出的那些个龌龊事,哼!都教贫道说不出口!” 俞岱严兄弟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都冷了下来。俞岱严语气不善的道:“尊驾慎言!我武当派自恩师张真人开山立派以来,众兄弟一直禀承师训,行侠尚义,孝义为先,从来不敢做出半点欺凌弱小、有违良心师训之事。尊驾此言,在下不敢苟同,还请尊驾原话收回!否则,在下兄弟即便是明知不敌,即令是血溅五步,命丧当场,也会义无反顾的为了维护师门清誉,与尊驾一战!” 说话间,他与张松溪并肩踏上一步,手握剑柄,一股视死如归的凛然气势,从他们兄弟身上蓦然爆发出来。 他这一番话,说的义正辞言、不卑不亢。 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的纳兰容情,感受到张松溪与俞岱严这一股一往无前、凛然不惧的气势,心中忍不住赞叹喝彩,心中钦佩不已:“武当派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名门正派!这老牛鼻子一看就不好惹。若是一般的人,恐怕早就明哲保身,偃旗息鼓的认怂了!可是他们兄弟在明知不敌,难以分心二用之下,又要兼顾昏迷不醒的殷利亨,又要担心坠崖的俞莲舟、莫谷声二人,还能如此义无反顾的为了维护师门荣誉,不惜以身犯险,拼死一战!如此气魄,如此气节,如此胸怀,真的不愧是我辈楷模!我纳兰容情这辈子能与武当诸侠相见相识,并肩做战,真乃是托天之幸!我纳兰容情便是此刻为他们死了,这辈子也都值得了!” 他心中钦佩激动之下,忍不住大声叫道:“俞三侠、张四侠,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老道也太欺人太甚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打就打吧!在下不才,也来凑个热闹吧!” 说话间,纳兰容情毫不犹豫的跳下马车,足尖在山崖上轻轻的一点,身形闪烁,已经落在张松溪身边。 张松溪心中一愣,随后心里掠过一抹暖流。 他想不到,这个与殷利亨萍水相逢,与殷利亨相识不过十多天的富家公子,居然如此仗义,在他们兄弟即将面临生死危机时,会毅然决然的出手相助! 当下,张松溪对他灿烂的一笑,感激不已的道:“纳兰兄,感激的话,张某人就不说了。张某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纳兰兄俯允。” 纳兰容情正色道:“张四哥客气了!请说!只要是纳兰容情能力范围之内,纳兰容情无有不允!” 张松溪神色严肃的道:“此人武功极高,我们兄弟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只请纳兰兄在我们打起来时,全力保护我们的殷六弟,带他安全离开。此恩此德,只要我张松溪不死,我武当派不灭,定会结草衘环以报!” 纳兰容情一愣,忍不住失声惊呼道:“啊?这老杂毛这般厉害的吗?以张四兄与俞三哥之力,也打他不过?” 张松溪表情凝重的道:“对方专程在这里等我们,又是在二哥七弟坠崖之后出现,一定是有备而来。我们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待会儿,我们一旦打起来,还需要麻烦纳兰兄了!” 纳兰容情虽然与武当诸侠相识时间不长,但是也知道他们都不是无脑,逞强好胜之人。张松溪此番如此郑重的将殷利亨的生死,托负于他,想来一定是遇到了这辈子最大的生死危机。 当下也不废话,立刻点头答应。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武功高强、心性坚韧、又古灵精怪的顽皮少女,若是她现在在场,形势会不会就不一样? 纳兰容情知道形势严竣,当即暗暗的吩咐老管家卜老与下人纳兰喜,准备好绳索马匹。 山路狭窄,马车不能掉头。等一下若是真的事不可违,那就只能冒险将殷利亨用绳索绑定在马匹上,将他驮下山了。 不说纳兰容情暗暗准备好,随时都可以出发。 却说那道士见到张松溪与纳兰容情低声交流,不由咧嘴轻蔑的一笑:“呵呵!都说武当派张四侠足智多谋,能言善辩,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你们想趁着与贫道交手之时,让这书呆子带着那姓殷的小子逃跑?呵呵呵!你们是不是太天真了?放着殷小子的【噬魂蛊】圣蛊之体不要,那怕不是天下最愚蠢的傻瓜?!” 俞岱严、张松溪、纳兰容情齐齐大吃一惊,异口同声的大声问道:“什么?!圣蛊之体?!什么意思?” 那道士得意的一笑,道:“孤陋寡闻了不是?亏得你们还与那个精擅蛊毒之术的小丫头同行那么久,她都没有告诉你们的么?可见她也没有将你们当作自己人呐!既然如此,那贫道也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们吧!简单的说呢?就是,无论是谁,不管他武功高低,还是懂不懂毒药,只要他得到了这姓殷的小子,便是得了一个移动的宝库。在他受伤时,只要割破殷小子的皮肤,喝上一碗他的血,就可以伤势全愈;即便是伤筋动骨的情况下,只要割下他一块皮肉,熬汤喝下,也可以在日内恢复如初。至于中毒中蛊,更是不在话下。只要剖开殷小子的胸口,取一碗他的心口精血,趁热服下,也就可以血到蛊除了。别奇怪,因为殷小子体内的,可是【噬魂蛊】!那可是蛊虫之圣王!千年难得一遇的珍稀之蛊中之祖!什么蛊母、蛊王,都他娘的见鬼去吧!” 张松溪三人越听越是心惊,对殷利亨也就越来越心疼。 张松溪阴沉着脸,冷漠的看着那道士,语气冰冷的道:“哦?这么说来,阁下是冲着我六弟的【圣蛊之体】来的了?既然如此,那么就不废话了!只要我们兄弟死在你的手里了,你就可以带走六弟,反之,就留下你的狗命!看剑!” 话落! 剑出! 俞岱严、张松溪心系殷利亨、俞莲舟与莫谷声三人之安危,那道士又是冲着殷利亨而来,此番出手,关系着兄弟数人生死,他二人哪敢疏忽怠慢?而且,从对方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兄弟二人联手,都不知道打不打得过?故此,出手便是杀招。 兄弟们在武当山上习武时,便经常互相喂招,对敌时,更加的配合默契。 此时,张松溪在左,俞岱严在右,二人同时出手,张松溪长剑由左向右;俞岱严长剑由右至左,兄弟俩配合的天衣无缝,双剑在空中划出一抹雪亮的弧形,在中间合二为一时,刚好合成了一个完美的太极图,冰冷森然的剑气,宛如死神无情的镰刀,向着那道士咽喉收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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