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仙人

浓黑的云雾压向天织山，锦织殿里的绣女和织女们没有发现异常的天气变化，她们一如既往地机杼声声响，针线丝丝绣。 她们织出的锦缎或将成为天上一片一片的五彩祥云，或是各位神仙圣人的各色衣料。 天空的颜色天天变幻无穷，锦缎铺成的云朵也在日升月落、风雷雨雪中消耗殆尽。因此，这些织女绣女们每天从天明忙到天黑，也不得闲时。 忽然一个闷雷，锦织殿外狂风大作。促织停下机杼抬头看天，一双美眸顾盼生辉：“又要下雨了呢，促绣，今年咋回事？恶劣天气特别多。” “是啊姐姐，自从盘古开天辟地，每过三万六千年就发生一次大洪荒，现在又太平了三万六千年，而最近发生的异象又太多了，人间的四海八荒莫不是又要有大事发生了？”妹妹促绣道。 昊天在凌霄宝殿里坐立难安，在南极凌虚殿里的邪恶之门裂开了一道缝儿，如果邪恶之门彻底打开，仙、魔、人三界就将重新洗牌。 要想制止三界混沌成一片，就必须让各路神仙下界历劫，用以混淆邪恶之门的视听，或许能制止住三界动荡。 “嘎啦啦”又一个响雷炸起，震得锦织殿直晃，吓得绣女织女们连连惊叫地躲到墙角。虽然她们贵为仙女，但干着无聊透顶的活，和凡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比凡人的生活条件好、生命长生不老了而已。 她们只是小小的仙娥，被整天关在锦织殿里不眠不休地做着活计，和奴役没有什么区别。她们也没有见过大世面，对天庭震怒有着天生的敬畏。 促织和促绣有所不同，她们姐妹二人是领班，经常上天边送锦云、给仙人们送布料。所以，对于惊雷，她们是不怕的。她们在一次给南极仙翁送玄色布料时，还遇见过坠龙事件呢。 那时候她们正踏着五彩锦云辇有说有笑地前行，忽然天就黑了。一团墨色乌云在她们头顶围绕，乌云里好像有个动物在翻滚，他似乎想要寻得她们的庇护。 忽然一声惊雷，一道枝枝杈杈的紫色闪电在天际不停闪耀。在闪电与雷鸣之间，一条赤色巨龙自她们头顶的黑云中直直坠落。经过锦云辇时，赤色巨龙瞥她们一眼，眼里满是愤恨和忧伤。它眼睛里的情绪，她们是看不到的，她们当时只担心雷公会不会误劈到她们。 又一个响雷打来，一道闪电劈在赤龙身上，赤龙的赤鳞上顿时裂开一道口子，赤红的血咕嘟咕嘟冒出来，喷了她们一身，吓得她们大声尖叫！ 赤龙扭曲着身体，肥大有力的赤尾乱摆，把锦云辇击了个粉碎。亏得她们躲避及时，不然就和赤龙一起玩完了。 看着赤龙坠向大地，她们走到南极仙翁的南天殿时还是心有余悸。 南极仙翁爱穿玄色衣服，此时他把她们迎进南极殿。促绣藏不住话，叽叽喳喳绘声绘色地对南极仙翁说了刚才的坠龙事件。末了有些惊惧未定地道：“仙翁您就不知道那赤龙死得有多惨，把我们的锦云辇击碎时，我们有多害怕。” 促绣想，饶是南极仙翁与天地同寿，听到这样惊心动魄的话，也一定会惊讶地张大嘴巴的吧？ 谁知南极仙翁听了促绣绘声绘色的描述，不但没有惊吓，反而笑意翘上白花花的胡子。 南极仙翁爱怜地看看促绣，“我的傻姑娘，那赤龙不是死了，是下届历劫去了。龙可以上界来历雷劫，也可以下界去历人劫。唉！想要当成上仙，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多亏你们有手艺，才能化成仙娥长生不老。” 自从昊天君成为帝君后，将天划分成三十三重天，每一层天都有它的作用。比如第一重天就是凡人登天的第一步。比如三十重天，温暖如春，就是昊天和一众上仙居住的地方。 昊天还将地下划分成十八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厉鬼。 又一次，促织和促绣去第三十重天给仙君们送衣料，经过一片紫竹林时，一位看护的仙人也正好回头望，正好与她们的目光相接。 促织老成稳重，见仙人生得飘逸俊朗，就低下头打算走过去。 促绣爱促狭，灵动的大眼睛瞟一眼那仙人，见他紧盯着她们看，眼睛里闪着渴望的光芒。 促绣就生气了，但面上不显，冲仙人万福道：“仙人可好？您在这里干嘛呢？” 仙人整天不见一个人走过，心里甚是寂寞，蓦然见小姑娘和他说话，很高兴地道：“我在看甘柤树花，二位仙娥这是要往哪里去？” 促绣看看他所说的那棵树，开着三四朵红花，艳丽得晃人眼。 “你别管我们要往哪里去，我先问你，甘柤树花是神药吗？除了叶子碧绿了点儿，花鲜艳了点儿，没看到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你可别小瞧这棵花树，乃是上一任帝君浚一缕真气所化，一千年前它开过一次花，只开了一朵。无籍天师试吃后，说此花能使人功力大增，再开花时可以献给昊天帝君，想来应该是一味不错的神药。” 促绣道：“我们正是前往藏书阁给无籍天师去送云锦衣料的，仙人，我们告辞了。”促织说完，拉着促绣就走。 促绣恋恋不舍地去看那树道：“吃了这个真的能功力大增？那我现在能不能摘一片尝尝？” “没有帝君的允许，谁也不能动的，抱歉！”仙人拱手道。 “你不给我吃，我诅咒你一辈子也成不了上仙！”促绣说完，促狭地冲仙人挤眼睛。 仙人看见了，哈哈大笑道：“我现在是看守花树的下仙，假以时日，我会成为上仙的，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话咋恁多！”促织拉起促绣就走。 等她们给无籍天师送完衣料又走到紫竹林时，林子边上那棵唯一的甘柤树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那位仙人，那块天也塌了一个大洞，洞底是黑黢黢的水在流动。在此后的日子里，她们再也没有见过那位仙人，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经历过坠龙事件和特异事件的促织和促绣，如今双双趴在万年神木才能做成的镂空窗棂下，透过窗格往外望。促绣道：“姐姐，是不是又有龙要历劫了？” 促织不置可否地摇头：“难说。” 一道白色霹雳在天边闪过，一条白龙游弋又扭曲在翻滚的黑云里，显然是很不好受的样子。 白龙似乎发现了锦织殿，扭动着银光闪闪的庞大身躯向这边游来。 这条白龙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叫蛟，它身上的龙鳞类似蛇皮。 促织和促绣都听过蛟历雷劫成龙的故事，所以，她们敢断定，这条蛟现在肯定是在历雷劫了。 凡是抗过雷劫的蛟才可以化成龙，抗不过的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坠入轮回再度修仙，一个是当场死在雷劫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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