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跨进景仁宫，褚湉便没来由的一阵凉意，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更用力的握着那铜鎏金缠枝牡丹手炉……</p>
绕过石影壁，但见这院子中已不复往日热闹景象，却是门可罗雀，只剩一片萧索，月台及左右配殿前皆是残雪片片。</p>
她不禁叹了一声，这时，一名宫女忙跑了过来，慌忙请了安，说珍贵人正在寝宫，适才服了药，褚湉点点头，便要她领路前行。</p>
打棉帘子进了来，正见珍贵人披散着头发卧在床榻上，周身裹紧了棉被，她见来人是褚湉，神色恍惚了一瞬，只淡淡道：</p>
“怎么是你？”</p>
她脸上惨白，唇无血色，再不见往日圆润，更加显得一双眸子黑如点漆，褚湉顿了顿道：“我来看看你。”</p>
说着，让服侍她的宫女收下补品，又摒退了众人，珍贵人苦笑：</p>
“何苦来的，现下这景仁宫是众矢之的，躲还躲不及呢，琋嫔姐姐巴巴过来，不怕引火烧身么？”</p>
褚湉自然而然一般，自寻了椅子坐定，道：“你啊，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过刚烈。”</p>
珍贵人探究似的盯了她片刻，才道：“这宫中之人，只你叫我看不透，不知是敌是友。”</p>
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褚湉摇摇头：“不是友就一定是敌吗？”</p>
珍贵人蹙眉，显得有些有气无力，想是伤势疼痛难忍却不得不忍，强撑着不在她面前失态。</p>
她忽然笑了起来，这种痛的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却不得不笑的模样，叫褚湉心底一颤……</p>
她一边强笑一边急促的喘着气，道:</p>
“我说过我相信你，那是因着皇上，这阖宫上下，只有皇上是我最信任的人，他信任的人，我断不会敌对，但是……”</p>
她说着，两行清泪顷刻落了下来，语中有着怨怼也有悲戚，还有一丝不甘：</p>
“我虽为女子，却也懂得家国大义，并不是一味享乐，我想成为对他，乃至对大清的有用之人，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即便我被打死，只要是稍微能解他之忧，那么我也认为值得。”</p>
褚湉心内震撼，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你这样死生不悔，他知道吗？”</p>
“他？”珍贵人怔忡当下，忽而正色道：“这是我的私事。”</p>
“可你的私事会害死你。”</p>
听到褚湉脱口而出的警告，珍贵人哼笑出声：“如今，能用这件事害死我的，只有你一人。”</p>
褚湉面色清冷，顿了顿，伸手替她掖了被子，语气从容：“你还是猜忌我，只因我是那边而来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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