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馨儿知道了霍煊流产的事情,忍不住的想笑。 “是你福薄,怪不得我。” 她的步伐有点快,一阵风似的到了病房门口,正要走进去,顾麒拦在病房门口:“你来做什么?” 周馨儿说:“我来看看桓哥。” 顾麒说:“他老婆流产了,你陪着没用,请回吧。” 周馨儿说:“那你陪着有用吗?” “我是他兄弟。” “真可笑,顾麒你以为你是谁?” “那你以为你又是谁,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滚!” 周馨儿似乎没想到居然会有男人对她说粗话,还是情场浪子顾麒,她忍不住抬起水眸瞪他:“顾麒,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为什么总对我充满敌意呢?” 顾麒从不藏着掖着,说:“因为你满腹算计,招人厌恶。” 周馨儿还要往病房闯,顾麒说:“我劝你滚,他心情不好又不敢碰他老婆,你这会儿撞在他枪口上,他要是在病房对女孩子动手可就不体面了。” 周馨儿来这里的目的无非是想看看江谨桓,找机会煽风点火撬墙角,再看看霍煊的惨样,闻言悻悻,盘算了一番觉得自己这样出现确实不妥,便瞪了顾麒一眼,踩着高跟鞋走了。 郑和说:“顾少牛啊!” 顾麒冷笑:“天天粘着谨桓跟狗皮膏药一样,知道人家结婚了还缠着,不要脸!” 郑和想低头笑,想起病房里面无血色的夫人,又难受起来。 “江总现在肯定不好受。” 金燕辉也有些伤感,说:“很难想象,那么漂亮的姑娘,经历了这么多” 晚些时候秦宇庭也赶了过来,几个平时玩的最好的兄弟都在外面守着,可江谨桓在屋里没出来,他不吃不喝守在里面,他们也没见着人。 郑和想劝他吃点东西,被他把饭碗丢了出来。 江谨桓手里还有几个必须要等他立刻处理的工作,这会儿郑和也只能自作主张帮他稍微拖延一会儿了。 顾麒叹气:“他不太会说话,什么事都闷声发酵,偏偏是个情种,这一关,是自己难过了。” 晚间妇产科医生查房,那医生正好是给霍煊建档的,不太清楚她撞击的事情。 “她之前来查过,说是子宫内壁薄,有先兆流产征兆。” 江谨桓愣住,先兆流产? 医生说,“不过现在很多患者都有这个情况,好好调理没那么可怕。” 江谨桓没心思考虑这个,他一门心思扑在霍煊身上,他在床边坐了一整晚,一直盯着霍煊的睡颜,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就是本能的想守着她,就像一些雄性动物没有理由的守着自己的雌性配偶。 他就这样瞪着眼看着霍煊,一直到霍煊醒了过来。 霍煊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下意识摸了摸小腹,那里变得非常平坦,原先她很瘦,但那里已经有一些肉肉堆积起来可以保护孩子了,现在那里的皮肉又恢复紧实了。 她有些沮丧,声音轻轻的,好像一阵清风吹拂而过,说:“孩子没了吧。” 江谨桓不忍心的点点头,又抓住她偏冷的手:“你别怕,没关系的,别难过,医生说了,我们都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我陪你生,想要几个要几个” 霍煊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然后眨了眨眼,透明的液体就源源不断的渗出来了。 江谨桓沉默了一会儿,环顾四周挪了一盒纸巾给她。 霍煊推开了她的手。 片刻,她摇摇头,“江谨桓,我们不合适,四年了,我没有能力,什么都没有留住” 江谨桓拦住她后面要说的话,说:“我知道你不好受,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养身体,是我不好,我应该多关心你的,你先好好休养,后面的事情我们后面再说” 他站起来想逃离这个房间,霍煊却拉住他,“你听我说完…” 江谨桓也很固执,“晚些说吧,你刚刚醒过来,我去叫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霍煊似乎是彻底绝望了,“你现在这样逃避又有什么意思呢?” “江谨桓,我是个很失败的人,我的孩子没了,婚姻也是一团糟” “我没有别的念想了,可能婚姻不适合我,我们放过彼此吧,我们,离婚吧。” 江谨桓累积了一天的情绪也在崩溃边缘,几乎是咆哮道:“我不离婚!” “为什么你总是那么轻松就把离婚挂在嘴边呢!我知道你难受!你以为我就好受吗?” 霍煊只是苦笑,失去了我的孩子,你还会有无数个孩子,却不是和我的孩子了。 “我累了。”她垂下头,盯着自己挂着点滴的右手。 我累了,不想纠结你爱谁不爱谁了,我想放弃你了。 江谨桓站起来:“你累了我们就晚点聊,但你要离婚,想都别想。” 霍煊疲惫的闭上眼,“江谨桓,我们虽然不是自由恋爱结婚的,但你既然已经对这份婚姻没有忠诚了,为什么不放过我呢?” 江谨桓说:“你在胡说什么,你还不太清醒,等你冷静一点我们后面再谈……” 郑和等在门外,他今天还有几个事情要离开海城去处理,他又着急赶回来陪着霍煊,所以时间会特别的紧张。 岑丹珊知道霍煊醒了,赶紧跑进来,和江谨桓擦肩而过还撞了他一下,觉得还挺解气,但转而目光就落在了病床上的霍煊身上。 岑丹珊看到她的时候表情马上就带了哭腔,“煊煊” 霍煊见了她,心情好像才好转了一点点。 一份好的友情并不比爱情差。 看见江谨桓出来,几个兄弟排排站,到头来也只是憋出了句,“都会好的。” 江谨桓回了趟家,芳姨有点不舒服去了医院,他回去喂了猫。 小东西饿了一天了,可怜巴巴的蹲在笼子里叫唤。 他又想起了那个可怜巴巴的女人。 “咩咩,你说你妈,怎么这么心狠呢” 他江谨桓人生前三十年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成什么,只有在霍煊这里连连碰壁,偏偏毫无办法。 江谨桓去外地出了个差,即使是参加晚宴,他惦记着霍煊,滴酒未沾。 今天他带着周馨儿一起去的,周馨儿倒是帮他挡了不少酒。 当晚,护士站着急联系他,是霍煊那个叫岑丹珊的闺蜜借护士站的联系方式给他打的电话,说病人不见了。 岑丹珊说霍煊在江谨桓走后情绪都很稳定,岑丹珊又找了很多笑话逗她,她好像也笑了出来。 她一下午看起来挺开心的,只是嘀嘀咕咕说想孩子,她没往心里去 当时经纪人杨姐也在,霍煊还在道歉自己隐瞒怀孕,拖缓拍摄进度呢。 杨姐心里一酸,同为女人,她知道霍煊有多难过,怎么舍得怪她。 后来她俩去饭堂打饭,霍煊还说自己想喝一碗鸡汤,她们就在食堂多等了一会儿热鸡汤,可回来人就没了。 等通知了江谨桓,他们俩也分头去医院各个角落寻找。 江谨桓也是突然反应过来,阿煊醒来后没有哭没有闹,那么冷静,那本来才是最不冷静的一件事! 他着急赶到医院,第一时间联系了院长调取了医院那个时段的监控,才知道霍煊去了天台。 她穿着那套病号服,整个人瘦削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归去。 夜幕下,她站在那里,迎着春风。 一个女患者在医院走丢的事情传得很快,当时季枭也在食堂吃饭,听说是霍煊不见了,他也在积极帮忙寻找。 季枭先赶到天台的,学过心理学的医生慢慢靠近女主角。 “你现在不能有轻生的念头,寻死腻活不能改变你的困境!” 霍煊只是一直在说:“孩子在哭,他在想我” 季枭说:“那是幻觉,你听话,如果你出事了,想想爱你的家人怎么办?你的丈夫会疯了的” 霍煊只是摇头:“他不爱我,我们要离婚了。” “他为了别人一个电话就能离开我我在他眼里从来不算什么,不是吗?” “我刚才在新闻上看到,他和周馨儿一起去参加晚宴了,我的孩子没了,他却在风光的和别人参加聚会……” 季枭说:“那也许是个误会,你等他本人来跟你解释,好吗?就算真的要离婚……” “就算要离婚那也得你本人去民政局,总之,现在你不能死!” 霍煊摇摇头:“孩子在叫我,他怪我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 季枭沉默了一会儿,他觉得这个时候霍煊的求生意识过于薄弱,他得找到一个突击点,让她产生求生意识。 他也是信口胡诌,只知道霍煊是个演员,给她做手术的医生说她是什么威亚撞击事故,他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威亚事故有蹊跷?你得给你的孩子报仇!” 霍煊停住了往护栏外跨出去的动作,她嘀咕着,“香水味,邓文翠……”霍煊满心觉得流产就是因为邓文翠身上的香水味造成的。 季枭看到她的反应,知道自己这个点找对了。 “你可以死了,那你的孩子就是不明不白的出事了,说不准杀人凶手还在家里开着香槟庆祝呢!” 江谨桓是这个时候赶到的,他跑的太急了,上楼梯的时候还摔了一下,他顾不得疼痛,拖着伤腿上了天台。 风在那里停留,一如他的爱恋,卷上了她飘扬的发丝。 “阿煊!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说,你回来!” 霍煊背过身去迎风落泪,似乎已经不想面对他了。 江谨桓慢慢靠近她:“阿煊,乖,我们回去!” “你有气,你打我出气,好不好?” “我不回去!我要去找宝宝!” 江谨桓赶紧说:“孩子的事情我让人去查,我一定给你个说法,好不好,就算是那个道具师,就算是他的问题,我让他付出代价!你下来!听话,先下来……”算我求你。 霍煊看着她,“香水味,肯定是香水味,邓文翠的香水味……” 在他扑到霍煊身后的时候,霍煊忽然剧烈的挣扎起来,一个力量枯竭的人突然爆发,他一个没留神,被她推到了护栏边上。 霍煊手上的针孔渗出了血。 江谨桓大惊,“你别动了,你有气冲我来,你别动” 顾麒他们追过来的时候,这夫妻俩都在护栏边奄奄一息。 霍煊大概真的听了他的话,用力捶打了江谨桓几下,但她没什么力气,这些动作跟挠痒痒似的。 江谨桓试图拉住霍煊:“别冲动,你要是跳下去,我跟你一起死!” 霍煊说:“不用了,我太想解脱了,江谨桓,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的孩子在想我,他在哭” 她状若疯癫,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江谨桓。 “是不是只要我答应跟你离婚,你就不再寻死腻活?” 霍煊愣愣的看着他,又伸出头看了看天台外的天地,把江谨桓的心再次吊了起来。 她没有回答,江谨桓闭了闭眼,为了救她只能用权宜之计。 江谨桓说:“你下来,我们去准备材料离婚。” 霍煊看了看他:“你别骗我,我只想解脱。” 少女朝护栏跨了过去,江谨桓不管不顾的拦住她,自己的半边身子被甩出护栏外。 幸好顾麒他们赶来抓住他的手。 季枭让医生拿来了麻醉针,快准狠对着霍煊的胳膊注射了麻醉药。 霍煊就倒在了他怀里。 江谨桓的胳膊脱臼了,半夜去急诊处理。 顾麒眼尖,“大夫,他腿上都是血” 江谨桓有轻型凝血障碍,这一晚上霍煊心里不好受,他也痛得不好受。 他把霍煊抑郁症的事情告诉了顾麒,顾麒皱眉,“又是一个抑郁症” 等全部弄好回到病房,少女沉沉的昏睡着,江谨桓就坐在她床边,思索了很久。 当初决定结婚前,他偷偷去看过霍煊很多次,少女是那么阳光明媚,他无数次庆幸自己即将以卑劣的手段占有她的阳光明媚,可是自从她嫁给他以后,她再也没笑过。 “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如果他没有卑劣的去占有她,是不是她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爱应该是成全而不是占有。 可他还是舍不得放手。 岑丹珊和杨姐回到病房,知道了霍煊寻死的事情,都是一阵后怕。 岑丹珊蹲在地上哭,又想动手打江谨桓,但看着他那副惨样最终没下得去手。 那是煊煊舍不得碰的人。 “我去陪着煊煊!” 杨姐去联系钱导处理后续的事情去了。 霍煊的情绪不稳定,怕她看到江谨桓再情绪激动,加上有岑丹珊一直陪着,江谨桓不能靠近霍煊,他就在病房外面坐了一夜。 天不亮,江谨桓就出发去了公司。 他管理着一个偌大的公司,就算自己再难受,也还是得强撑着对所有的事情运筹帷幄。 他们好像开始默认冷战,但江谨桓调了保镖来看着霍煊,五大三粗的五个保镖站成一排,就是身强力壮的男人都求死无门,何况一个病人。 岑丹珊一看这架势都吓得哆嗦,加上她还有工作,公司那边催促了很久今天要出片,这医院她无论如何都待不下去了。 可是她又放不下霍煊。 老板又打了电话来催促,岑丹珊气急,“你开除我吧!天塌了我也不走!” 霍煊看着她,“去忙吧,我没事。” “我真的不会做傻事。” 岑丹珊被她催促着走了,说忙完了就带她喜欢的小吃来看她。 霍煊努力挤出一个笑,“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能不来就不来吧。” 刚送走了岑丹珊,霍煊的手机震动,很难得接到了邢乐的电话,要是往常,她一定会非常快乐的。 按下接通键,少年朝气蓬勃的声音传来,“姐,我请了个假来海城,马上是你的生日了,我来陪你过生日!” 霍煊一惊,好像在那一刹那忘了自己还病倒在病床上,就要挣扎从床上起来,正好江谨桓进了屋。 他皱着眉头:“别乱动!” 霍煊捂着电话听筒,可邢乐还是听见了旁边男人的声音。 “是谁?”邢乐的声音有些警惕。 霍煊一愣,不知道怎么接话,婚姻四年,她从来没有跟弟弟提起过她嫁人了。 见江谨桓也皱眉盯着她,好像很介意电话那头是个男人,她冷笑:“前夫。” 多可笑啊,让家人知道自己结婚的时候,是自己下定决心要领离婚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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