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煊这种小姑娘有一个特点,就是在长辈面前乖巧爱笑,只要她觉得你亲切,就把你当老长辈敬重着。 她笑起来两个小酒窝特别可爱,惹得几个长辈把她疼到了心尖。 江谨桓被推到一边,老太太拉着霍煊的手跟梅老夸她,“我家这个孙媳妇,长得漂亮,人也聪明,她之前考海大都是前几名呢!” 梅老哎呦一声,“那老太太是真的有福气,江少爷又聪明,这夫人也聪明,以后生个孩子肯定要拿诺贝尔奖的。” 江谨桓插嘴:“阿煊以后肯定也会拿奖的。” 霍煊:“谢谢,诺贝尔没有表演奖。” 江谨桓说:“我给你发。” 霍煊: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你看他们多般配,以后生个孩子肯定好看。” 所以说这个世上的老人家大部分都性格差不多,都爱凑在一起催婚催孕。 霍煊看向江谨桓求助,江狗故意视而不见。 老爷子看完了棋局从屋里出来,加入了催孕队伍。 江昭在里面下棋,“将军!哎,屋里我赢了,屋外这场我这儿子是丢盔弃甲呀!” 几个棋友也在笑,“江董不去催催?” “催什么,我又不是女娲娘娘,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我们做长辈的也就是顺其自然而已。” 几个老人拉着霍煊寒暄,就说到了霍煊送的碟片和磁带上。 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用磁带和碟片了。 老太太说自己还留着老留声机,每天都要听戏。 梅老笑说:“您是老票友了。” 许多年前,老爷子陪着老太太一趟趟去姑苏,“到了就吃了碗三虾面,然后就在那戏曲文化博物馆,上午听梅老讲评书,下午看唐生演戏。” 梅老忆起往昔,也是感慨。 “老咯~” 他忍不住练了一段评弹旧调,吴侬软语真是把人的骨头都要酥掉了。 老太太夸他宝刀未老,梅老就开玩笑让霍煊跟自己学唱一段戏。 霍煊忙说:“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 美人最大的瑕疵,就是五音不全。 这一点她就没有继承她妈妈,她妈妈很喜欢唱戏,虽然嗓音沙哑也瑕不掩瑜,早上兴起还会咿咿呀呀吊嗓子呢,家里甚至还收藏了戏服。 “我妈妈最爱梅老和已经封麦的唐老爷子的一段合作《天仙配》。 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段戏,也是两位大师最牛的一次跨界合作,也是戏曲界至今的一个里程碑式的传奇。 霍煊说:“谢谢您的邀请,是我配不上这份荣幸了。” 老爷子只是笑,“年轻人,很多事情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呢?” 霍煊看向江谨桓,江谨桓说:“没事儿,这里都是自己人,就算真的唱的鬼哭狼嚎的也不丢人。” 奶奶也说,“就是啊,奶奶跟你说,谨桓小的时候,他跟着我去看戏曲表演,还嚷嚷着要上台去比划一段呢……” 霍煊说:“那他去了吗?” 老太太很得意,“去了呀,我还拍了照呢,他挺高兴的蹦上去,然后想学人家京剧演员翻跟头,然后摔了一跤,脑袋磕破了。” 顾麒哈哈大笑,“奶奶,这个我记得,我看过您拍的照片,他磕了脑袋,后来您还给他贴个五角星,表扬他善于表达自己。” 霍煊一愣,她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去表达自己了。 明明以前妈妈在的时候,她在剧团也是很活跃的。 “我小时候和妈妈在剧团长大,我也喜欢活蹦乱跳的到处耍宝,那时候总是偷偷跟着剧团阿姨学各种表演动作,学又学不出她们的神韵,然后就搞出个东施效颦来。” 梅老说:“那应该没有那么漂亮的东施。” 霍煊浅笑,“在那种文化氛围里,可能路过的小鸟都能唱两句,我也比现在放得开,虽然唱的不好,大人们都在笑,但我知道他们不是在笑话我,也就不会觉得害羞或者不好意思。” 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小时候,你虽然表现的不好,但是全世界都围绕着你,你不会感到害怕或者委屈,而长大后,其实你不是世界的中心了,没有那么多人愿意去倾听你,你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好像我们都在慢慢长大中把那些可爱的个性弄丢了。 老太太问起霍煊还记得小时候唱过什么戏吗,霍煊想了想:“好像是不太记得了,又有点记得。” 她随便哼了哼,梅老立刻听出来,“这不就是《天仙配》么。” 霍煊一愣,“那可能是小时候跟着妈妈耳濡目染吧。” 老爷子从袖中拿出自己的扇子,就那么一比划,气势就出来了。 他看着霍煊,“小丫头,看着我的动作。” 老爷子举着自己的那把扇子即兴来了一段,江老太太喜欢的紧,带头给他鼓掌,他说:“唐家的那位的扇子才是一绝。” 江老太太也有些惋惜,“可惜唐老封麦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的扇子在舞台上表演了……” 梅老看向霍煊,“小丫头,到你了。” 霍煊:…… “爷爷,我没看清楚。” 顾麒猛戳江谨桓的胳膊,毫不犹豫的嘲笑。 江老太太也笑了,“哎呀,梅老,看来你这徒儿不太行啊。” 梅老难得挺有兴致,“好,那我就慢慢的教你。” 霍煊没有学过姑苏话,意外的上手的很快,梅老念一句她跟着念一句,竟然没有走调。 江老太太看着她,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半轮残月夜沉沉,照遍天下儿女心。想那世间多少厌世客,都是那情场失意人。我想白手偕老始终一,圆满曾有几许人。 等霍煊学完这一段唱词,梅老忍不住笑了。 “老太太,您这孙媳妇悟性很高啊。” 老太太便得意起来,“那当然,我家的孩子就是最好的。” 顾麒悄咪咪跟江谨桓说:“看不出来,小嫂子会的东西还不少。” 江谨桓踢了他一脚,“你看不出来的东西多了。” 顾麒就故意笑他,“得了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倒是看得出来啊,还不是离了?” 江谨桓不以为意,“你看见没有,阿煊刚才看我呢,她唱这段看我,说明什么,说明她心里有我。” 顾麒:……不是,也没人告诉我听个唱戏还能变恋爱脑啊,还好我是个坚挺的海王脑。 霍煊确实在看江谨桓,只不过她说了句“你今天领带上那个山茶花领带夹很漂亮,很抓人眼球,很适合你。” 楼上谈笑晏晏,楼下的宾客也几乎都到齐了。 周馨儿穿着channel的山茶花系列高定礼服,脖子里戴的是bvlgari的黄钻灵蛇项链,手上还搭配了一个tiffany的钻石戒指,全场年轻姑娘里就她穿的最为华贵,乍一看还以为是来参加订婚宴的准新娘呢。 江谨桓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身高定的周馨儿。 他皱了皱眉,周馨儿衣服上的立体山茶花特别显眼,而运气不太好的是,江谨桓的领带上也有一个山茶花领夹,他给霍煊选了个flouch的繁花礼服,加了点自己的小心思,想搭配一个和霍煊的礼服比较般配的领夹,强行凑一个情侣款,正好江夫人说怕他没时间准备老太太寿宴的礼服,特意给他送了自己准备的衣服,江谨桓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来自母亲的关心,他也没考虑那么多,就把这个领带夹戴上了。 他现在看到周馨儿,就知道母亲打了什么如意算盘。 而霍煊也在这个时候下了楼,江谨桓的动作比大脑快,先一步扯掉了这个山茶花领带夹,塞在了兜里。 霍煊看见了他的动作,“藏什么,不是挺好看的吗?你跟人家周小姐穿这情侣款下去,然后肯定会有很多人奉承你们郎才女貌。” 江谨桓:…… “那你会奉承吗?” 霍煊别过头,“会啊,我还会祝你们早生贵子呢。” 江谨桓蹙眉,眼看着霍煊走远了。 霍煊没到一楼去,她觉得那里卧虎藏龙的不适合自己,就到了二楼的露台去呼吸新鲜空气。 江谨桓想跟过去,被他妈叫住了。 “客人们都来了,你是主人,快下去招待客人。” 她扫了眼江谨桓凌乱的领带,“把衣服整整好,像什么样子,你领带夹呢?” 江谨桓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妈,说:“妈,别费心了,我对周馨儿没想法,你今天就是把我俩按床上坐实了我们的关系,我也不会娶她。” 江夫人猝不及防驳了面子,脸色难看道,“你胡说什么,先下去招待客人!” 江谨桓说:“阿煊今天也来了,我不希望您在这里刁难她。” 陆妍抿着嘴,“知道了,她不招惹我,我犯不着去刁难她一个小丫头。” 楼上几个老人家探着脑袋看着楼下的热闹。 老太太说:“还真的是老了,看着这些年轻人,只觉得有点羡慕又有点嫉妒。” 老爷子从房里抱出一本相册,指着年轻的自己和夫人说:“看,我们也曾经年轻过。” 老太太也笑了,“后来带大了儿子,又带大了孙子,就岁月不饶人咯。” 墨淮刚刚进到大厅的时候就看见了霍煊那一抹红裙的身影,他就陪着父亲和几个叔伯打招呼的功夫,霍煊人就不见了,他当然不觉得霍煊是在躲他,于是举着酒杯想去四周找人,却被他爸按着,让他陪着江浸月。 “别忘了你今天是来干嘛的,也记得你墨少的身份!” 墨淮脸色一沉,收回了往里迈的脚步。 他脸色不好,几乎是直白的挂在了脸上,因为受不了江浸月不断地叽叽喳喳,终于忍无可忍一样,说:“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绕着我,你这样让我很尴尬的。” 江浸月一愣,“墨淮哥,我才见到你啊,我们好多天没见了。” “我奶奶在楼上,我带你去见她吧。” 墨淮吸了口气,想着见老太太总比跟江浸月叽叽歪歪强。 “好。” 他跟着江浸月上了二楼,看到露台那里的红衣倩影,忍不住开口,“小煊?” 霍煊听到那声音就知道糟糕了,她还没有反应,江浸月快她一步冲了过去。 “下堂妇!又是你!” 霍颜跟在小公主后面尽职尽责给她提裙摆,看到这个场忍不住发笑。 真是天都在助她,在这种场合,如果江浸月和霍煊闹起来,只怕霍煊吃不了兜着走。 她也是才知道江浸月和霍煊不对付的,而且听她的意思,江浸月似乎对墨淮对霍煊耿耿于怀感到不满。 江大小姐有多任性她是知道的,借刀杀人才是最聪明最稳妥的办法。 这次为了来江家这个宴会她也是煞费苦心,先不说偶遇这江小姐有多难,就说要忍她那公主病,再给她做美甲,忍着她那些朋友的嘲讽,她都觉得自己是卧薪尝胆。 看到霍煊的那一刻她就觉得不忿,凭什么她要千方百计讨好别人才能被带来宴会,而霍煊却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一个。 “就算你比我长得漂亮又怎么样,你迟早会输的。” 霍煊,迟早这个名利场是属于我的,你只配去娱乐圈当个供人玩乐的戏子! 江浸月说话向来不顾及别人感受,永远都在拼了命的大声嚷嚷。 江谨桓看到他俩上了楼就防备起来,跟着他们到了二楼露台前,忍不住出声呵斥她:“江浸月,你再惹事我继续停你的卡!” 江浸月缩了缩脖子:“哥!” 江谨桓怒道,“黎耀!看好你的小姐!” 一身黑衣的黎耀本来离江浸月和墨淮挺远的,被江谨桓召唤过来,就站在玻璃门那里,“是。” 黎耀过来拉江浸月,被她打了一下,“你别碰我!” 黎耀低着头,“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 要说江浸月不识时务,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从出生开始就顺风顺水,没有遇到过要她识时务的人,而墨淮不一样,他不止不识时务,而且还喜欢觊觎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墨淮没理会江浸月,走进了露台,望着霍煊一脸痴情:“小煊” 霍煊没看他,早秋的晚上凉意横生,她穿着小礼服还是有点冷。 风拂过面,发丝轻扬,她理了理头发,看向夕阳余晖,“墨淮,都说了,飞鸟和鱼不同路了。” 他怔了怔,“你是认真的?” “我做的每个决定都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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