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降谷零很早便注意到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除开那两个人显眼的表现外,他单方面认为和他们相处并不融洽。 尤其是在和松田阵平打了一架后,这种不服气的心思达到了顶点。 他顶着脸上的伤口,在诸伏景光的注视下不停的抱怨,“那家伙根本就听不懂人话!” 那家伙明明已经到了警校学习,明明那么有天赋,却总是把“讨厌警察”挂在脸上。 “不仅如此,hiro,你也看到了,他每天上课就是睡觉,一副总是睡不醒的模样,根本就是来混日子的!” “嗯嗯,zero,别动。”诸伏景光有些好笑地从降谷零口中听到另一个人的名字,没有把降谷零的吐槽放在心上。 ‘若是zero没有关注松田同学,又哪里会知道那么多事情呢?’ 他专注着给降谷零的伤口上药,“下手真狠啊。” “但我还是赢了!”降谷零疼得呲牙咧嘴,“我可是连他的假牙都一并打掉了……嘶――!hiro,轻点、轻点。” 终于给这只打架的猫猫做好伤口护理的诸伏景光有些无奈,他看了看对方缠上绷带的脸,“zero,最近几天就安分些吧。” 降谷零听出了诸伏景光话语里的劝告,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目光移开,“安分……嘛,会安分的。” 几分钟后,在诸伏景光面前许下承诺的降谷零突然又闪回了诸伏景光的屋子。 “zero,你不是说要先回你的寝室吗?”还在整理医药箱的诸伏景光有些不解,然后他就听到了降谷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秘密的话语。 “hiro,我刚刚看到松田阵平了。” “这么晚?”诸伏景光注意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松田同学或许是有事?” “他顶着那张被我打的鼻青脸肿的脸,能有什么事?”降谷零也有些不理解,“而且他看起来像是在躲避着校内监控摄像头,整个人都鬼鬼祟祟的,朝着学校后院那边走去了。” “可是那边根本没有可以翻墙出去的地方。” 诸伏景光明白了降谷零的想法,他把医药箱一放,然后了然地换上了鞋子,“要是你不能解开这个疑惑,这个晚上都会睡不好吧。” “还是你懂我。”降谷零没有否认。 他们下楼时,松田阵平早已不见,只剩下了一个没有路灯、通往漆黑的方向。 “是这个方向。”降谷零很肯定。 他们没有拿手电筒,完全将上课讲述的侦查知识运用到了现在。 “zero,前面有个……房子?”那房子在树丛和杂草的掩盖下,有些看不真切,诸伏景光仔细辨认了两眼,才终于确定。 而在房子前站着的正是心情不爽的松田阵平。 “有人来了。” 降谷零把诸伏景光的身子拉低,他们看着那间房子的门从里打开,走出来了一个他们十分眼熟的人――萩原研二。 降谷零对这个人也有印象,或者说,萩原研二在整个学校都很有名气。 英俊是外貌,得体的谈吐,再加上他实在是会讨女孩子们的欢心,光是刚入学的这个星期,降谷零便听到了有关萩原研二不下三个人的绯闻。 尤其是据知情人士透露,萩原研二时常夜不归宿,这边又给他的风流债加上了一笔。 ‘但是他现在应该是夜在会女生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于是只好耐着心等待时机。 然后他们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的凌晨四点。在天边泛起白色时,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才从那间房子里面离开。 那两人一走,这间小屋便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这里面没有灯。”诸伏景光查看了一下四周,然后打开了手电筒。 一楼很普通,除了干净一点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家具。 但在二楼,他们却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hiro,快来。”降谷零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直接上手想要窝在床铺中的孩童抱起,但还没有碰到,孩童便突然惊醒般避开了降谷零的手,把自己卷进了被单里面。 锁链上的铃铛发出无法忽视的响声,让靠后站着的诸伏景光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而且他总觉得那个孩子有些眼熟。 “别害怕,小朋友,我们是来救你的。” 他掏出了可以代表警校学生的证件,尝试降低对方的警惕心理,“我们是警校的学生,未来将会成为警察,请你相信我们。” “来、救我?” “是的,我们会解开你脚上的锁链。”诸伏景光一看到孩子迷茫的眼神,不由得便心疼了起来,“你放心,我们现在就在警校里面,只要上报鬼冢教官,你就安全了。” 他慢慢靠近了太宰治,一边暗示降谷零将锁链打开,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情况。 “松田……我被他关起来了。”太宰治看到锁链被解开,他曾和松田阵平承诺过约定,其中一条便是太宰治不可以自己撬锁。 ‘但这可不是我撬开的,不能算我失信。’ 太宰治会跟着降谷零他们走吗?――当然不会。 所以他骗着降谷零他们将放在桌上的烛台点亮,里面的油脂燃烧,但比油脂燃烧更快,是用于制作迷药的香料。 ‘十、九……三、二、一。’ 在最后一个数字数完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猛地转头看向太宰治,但未能说出一句话,两人便“啪嗒”一下倒在了地上。 “这可是我原本给小阵平和研二准备的,不过嘛……现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他一蹦一跳地跃过了两个人,在走到一半时,太宰治停下脚步,走向了一旁的柜子,“我记得那东西是放在这里的。” 他拿出了一支荧光记号笔。 ……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是被一阵笑声吵醒的,他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对上萩原研二捂住嘴巴要笑不笑的表情。 “咳,咳,你们醒了啊。”萩原研二友好地将两人从地上拉起来,“那个,你们见过太宰了吧?” “太宰?”降谷零知道这个姓氏,在眼下的情况,他立刻便联想到了给他们下药的孩子身上,“你们为什么要绑架他!” “喂!”萩原研二眼瞅着降谷零就要冲过来,他还没有来得及交流,就被松田阵平拉着后退一步,“小阵平,你别、” 他话还是说晚了,松田阵平已经反手抓住了降谷零,“我们还没有责问你们偷偷跑进来,将他放跑!” “哈?你们才有问题吧!”降谷零感受到了松田阵平手上加重的力道,原本就不欢而散的火气又被勾了起来,“正常人看到那一幕都会解开链子吧!” “那也不可以让他离开!” “你在限制一个孩子该有的正常自、你!” 正在和诸伏景光聊天的萩原研二扶额,“啊,又打起来了。这两个人……完全没法好好交流。” 他看了看毫无劝架意思的诸伏景光,眼里闪过了然,干脆拉着诸伏景光聊起了有关太宰治的事情。 “太宰他可是几度自杀,小阵平也是关心则乱。”他拿出一张信纸,“这是太宰治写的,他想要和我们进行一场捉迷藏,时间在今天晚上六点前,区域包括警校所在的两条街道。” “现在是早上五点半。”诸伏景光发现自己和降谷零根本没有昏迷多久,“中间应该还发生了什么吧。” “你猜得没错,我和小阵平回到各自宿舍还没有躺下几分钟,便从相熟的女生那里得到了这封太宰治拜托她交给我的信件。” “不仅如此,太宰治还将你们的到来一并告诉了我们。” 所以他们才赶在集合前,再次来到了小屋。 “我要找到太宰治。”萩原研二把信件收起,“他既然想要玩,那暂时不会去想自杀的事情。但超过时间限后,我就不确定了。” “诸伏同学,可以麻烦你一会儿帮我和小阵平去向鬼冢教官请假吗?” 诸伏景光没有答应,在听完有关太宰治的来历后,他做了决定,“我要和你们一起找到他。” 他把自己随身带着的地图拿出,“萩原,你觉得他想要去什么地方吗?” 萩原研二愣了两秒,然后伸手搭上诸伏景光,“你、” “我和zero可是货真价实被他坑了一把,不抓他回来怎么行呢?” “哈哈,好!有了你们,我们就能更快找到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叫住了还在打架的人。 “小阵平。” “zero。”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异口同声,“我们该出发了。” …… 在出发前,萩原研二把镜子递了过去。 被迫认识到自己脸上被人画了猫咪须的降谷零皮笑肉不笑,抓人的士气直线上升。 已经将自己的脸擦干净的诸伏景光忍了那么久,终于笑出了声,“zero,真的很配你,真的。” 就连不想和降谷零合力抓人的松田阵平都“噗哧”了一声,把自己最开始拒绝的话全部忘记。 当然,最终是他们班的班长伊达航一人担下了所有人的请假要求,直面了鬼冢教官的低气压。 “你说,他们四个人都请假,就是为了抓一只猫?”鬼冢教官眼里透着三分不信、四分打量,两分怀疑人生和一分的不理解,“那只猫据说是松田阵平养的――四个人都请假!他们当我是傻子吗!” “他们人呢!把他们给我喊回来,训练加倍!” 伊达航目光带着些飘浮,但语气很足,“报告,他们目前,应该,已经出去了!” 那一天,整栋大楼都听到了鬼冢教官的怒吼,“他们竟然还想学先斩后奏,真是活腻烦了!” 那一天,硬抗鬼冢教官怒火的伊达航在鬼冢教官办公室,和鬼冢教官聊了一下午,成功把教官的怒火平息。 从此,鬼冢班流传了一个“卡密”的传说。 这是后话,彼时另一边的四人组,正在街上寻找太宰治的身影。 “指针指向夜半,钟声响起,那是木偶的孤坐高台。”手上拴着气球的小姑娘笑着将这个字条交到了萩原研二的手里。 在讨论过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搜寻。 ‘但是不对哦,我怎么可能会去木偶店呢。’ 太宰治坐在钟塔上面,将望远镜对准了他们的身影。 ‘不对,不对,又错了,我才不会傻到在气球店等你们。’ “又错了、又错了……”太宰治这样想着,将他们再也找不到他划上等号,在感受清风吹过时,他的笑容消失不见。 ‘他们找不找的到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世界,这里的一切,都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天地之大,可却没有属于他自己的容身之所。 ‘所以……干脆跳下去吧……’ ‘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留念的、没有――’ “嘭!”钟塔大楼的大门被人踢开,松田阵平一马当先,身上裹着凌厉的冷风。他一手将太宰治从高塔边缘拖到安全地带,没有太宰治站稳,手上的巴掌就打了过去。 “喂,松田他……”那巴掌太过突然,不仅太宰治,就连跟着松田阵平他上来的降谷零他们也看懵了。 “降谷,小阵平自有打算。”萩原研二拉住了降谷零,“我也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小阵平了。”像是出鞘的宝剑,不管不顾地劈开一切。 “太宰治!”松田阵平承认他在看到太宰治再一次爬上高处时,心慌乱了,“听好了,我不管你要找什么狗屁的人生意义,但是谁规定的没有意义就不能活在世上!” “别和我说什么人生完蛋之类的话,我听一次揍一次。”松田阵平握紧了拳头,“你不想去警局,我答应你,你不想回想过去,我就用自己的方法调查。但在找到你家人前,你也乖点待在我身边。” 松田阵平不是一个好的引路人,他在最冲动的年纪遇上了心智不成熟的太宰治,不过好在,他身后还有着其他人。 萩原研二蹲在了太宰治面前,眼神落在太宰治右脸的红痕上,“太宰,你感受到疼痛了吗?” “太宰,疼就要说出来。” 他轻轻抱住了太宰治,让那个委屈的孩子在自己怀中尽情哭泣。 直到此刻,萩原研二才真正觉得太宰治的双脚站在了这片土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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