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高粱红酒厂要搞自动化灌装设备庆典仪式,方案报到了县里,县委办的崔主任道,这个名字不好,大笔一挥,改成了工业强县现场推进观摩会。根据崔主任和工业副县孙友福的安排,到时候全县各乡镇要在我们乡参观三个点位,一个是高粱红酒厂自动化灌装车间,第二是砖厂生产路的硬化,第三则是韩羽集团的建设现场。 吴乡长组织大家开了会,安排了工作任务。我说道:“梅姐,我还有个工作需要单独给您汇报”。 吴香梅听了之后,合上笔记本,道:“朝阳,急不急,不急咱们就先看现场”。 我说道:“梅姐,十万火急,这事关系到下一步的酒厂改扩建”。 吴香梅听了之后,又打开了笔记本,说道:“你们几个外面等着,我们说完咱们就出发”。 高春梅和方芳、丁洪军就起身,也没打招呼,各自带着自己的塑料封皮的本子,出了门。 方芳懂得规矩,虽然靠近门口,还是让自立更老的丁洪军和高春梅先出了门,自己出门之后轻轻又带上了门。吴香梅桌子上的风扇摇着头,带来阵阵凉意。 吴香梅道:“说,啥事”。 我翻开了本子,但并没有看,我看着吴香梅道:“梅姐,酒厂旁边两户不愿搬迁的孙老革命……。”把事情叙述完,吴香梅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道:“朝阳,听你的意思,这孙老革命不愿意搬也不是钱的问题,实际上是在等一个说法,对不对”。 对,但是钱是他应得的。 吴香梅起了身,微微一笑,思索道:“朝阳,这个事我们要抓住重点,重点是什么,是让他搬到老地毯厂去,这老人家说的给个说法的问题,你都说了,李老专员做了批示,都起不到作用,靠咱们这个小小的安平乡,也是无能为力。至于补贴的事,我看就让社事办查一查,如果是漏发,咱们该补的补。” 梅姐,相关人员的责任怎么办? 吴香梅慢慢地又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道:“朝阳,这责任的事你想怎么办,查个水落石出把霍援朝送进去?我告诉你,以前的时候我也是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但是你看看,咱们乡纪检,这些年,查过一个人没有,朝阳,一个也没有。如今这个档口,我不说你也清楚,老张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下一步,组织上对咱俩都有考虑,在这个节点上搞得乌烟瘴气的不是让咱组织为难吗?” 梅姐,这个事不是我们搞得乌烟瘴气,这钱是人家拿命换的。 朝阳,你想清楚,一个是神经不正常的老兵,一个是乡大院里一口锅吃饭的同志,而且可能不是一个同志。你掂量一下,孰轻孰重。 梅姐…… 好了朝阳,这事现在该退钱退钱,该批评批评,真的闹得下不来台,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抹黑的还是咱们安平。你要是气不过,我喊霍援朝给老头赔个不是。但是咱们要抓住重点,重点不是钱的问题,重点是让这个老头搬迁,这样,一会我再去现场看一下,把两家的事情都解决了,全县到咱们安平参观,搞现场观摩,咱们就要把老剩下的两户人家问题解决了。正好也就你在,老头的事情我先礼后兵,不行就让老卫出手。至于哪家要两个工作的,先答应他们,回来慢慢给他们算账。 梅姐,老孙的事情,我来处理。 吴香梅道:你来处理?朝阳,老头又没有儿子,家里没人,这事就好办,果断一点,婆婆妈妈的,到时候咱可在全县丢脸。搬迁这事该硬就硬,咱们也是为了发展,这两户人家算下来,都属于无理取闹,不能心慈手软。 梅姐,您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下周把这个事情处理好。 吴香梅道:“朝阳,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补贴的事这个时候要淡化处理,这次观摩会演砸了,咱俩没法向县里交代。” 曾经为了革命流血负过伤,自己的兄弟失踪,因为没有儿子就要被采取果断措施,我能够想象,这个果断措施是什么。这让上过战场的我无法接受,立下三天的军令状,我想着三天时间去争取机会,希望能把该发的补贴补了之后,再给孙老革命做做工作,争取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 出了门,我和芳芳就去了砖厂,吴香梅和高春梅就去酒厂,丁洪军已经去了乡中。到了砖厂,砖厂的厂长老贾已经安排人买了水泥做的预制板。这些水泥板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去砖厂的路上。芳芳说道:“这贾厂长的行动确实迅速,说落实也就落实了,换作以前,不让乡里放点血,是干不成的。” 吉普212操作起来并不顺畅,这对车技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因为马车的车辙和212的车辙宽度并不一致,芳芳在车上颠的是上下晃动。到了砖厂,贾叔和二哥正在与工人师傅商量修路的事,只要开始修路,砖厂可能要停产半个月,第一是砖厂唯一外出的路占道,马车出不去,第二是工人们都去修路,没有办法完成生产。贾叔安排布置了工作,道,修这条路,我们砖厂要停工半个月,算下来损失可不小啊。可不可以让我们先修一条便道,这样就不耽误生产了。或者过了秋天就入冬了,到了冬天,天寒地冻的没有人盖房子,对我们生产影响也不大。 我看着砖厂繁忙的景象,说道:“贾叔啊,修便道要占庄稼,冬天修建的话现场观摩会来不及。” 二哥走在生产路上,边走边用脚丈量,说道:“贾叔,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咱们要修干脆修成两列水泥板,现在的宽度是够的,修成两列,一列一列地修,这样咱们就可以维持向外出货,如果马车不好走,咱们这几天就去租用货车,让牲口也休息休息放个假。” 我摸出了兜里的烟,给贾叔和二哥各发了一支,我摸出了火柴,先给贾叔点了烟,又用余火,给二哥点了。火柴熄灭、已经炭化的火柴杆弯了下来。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看着贾叔的表情。 芳芳说道:“我觉得正阳厂长说得对,咱这次大动干戈地干了,为啥不一次到位修宽一点,反正这条路其他人也不走,修得窄了万一时间久了,碾压的全是坑,万一有个不长眼的骑着车子摔了,说出去让人笑话。”说完之后,笑眯眯地看着二哥,道:“李厂长,你说是不是”。 二哥用脚踹了一下水泥预制板,道:“白天还好吧,主要是晚上,晚上天黑,”。 贾叔道:“好是好啊,可是钱也花得多啊,朝阳,这个还要你和吴乡长都点了头,我们才敢干呀。还有,正阳,你说的租货车送货的事,现在乡里哪里有货车啊,要去县里找吧,咱这地方,人家不一定愿意来。” 二哥说道:“货车的事您不操心,我来联系。” 我看着二哥,二哥的眼神之中毫无波澜,这话一出我便知道,二哥说的应该是大嫂,现在晓阳出资、大嫂出面,买了两辆货车,水洼王庄的大嫂两个哥哥当了司机,干起了韩羽公司运输材料的活。 韩羽公司搞建设,所需的材料和物资都是从安平外面购置,这就给水洼王庄附近几个村提供了一个搞运输的机会。大嫂的父亲是王庄的村长,近水楼台先得月,几个哥哥就用拖拉机跑运输。但是拖拉机拉货近了还行,跑远了速度和性能都跟不上,最关键的是罚款扣车得太频繁。 大嫂回娘家,王家大爷说起了这个事,大哥觉得这是个机会,毕竟韩羽公司以后需要运输的活是个长期的事,回了家就和晓阳商量,俩人也没给我和爹说,晓阳出面找她二舅借了钱,直接买了两辆货车,都是自己的亲哥哥,大嫂每月只负责对账,大差不差的也不计较,晓阳也从不过问,但看得出来,效益应该不错。 贾叔道:“朝阳,我看可行,今年砖厂的效益好,我们留下一半的力量搞生产,一半的力量去修路,这样也能保证按时交货。” 我看着芳芳凑到了二哥身边,眼神之中满是二哥,那份亲近和自然是演不出来的。满面都是幸福宠溺模样。 我低头看向二哥,已经换上了芳芳买的皮鞋。但是并未看芳芳,不知道是不解风情还是在我们面前不好意思。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的满是晓阳说的那句“野猪品不了细糠”。 前些天晓阳让我拿给二哥了二百块钱,让二哥置办几身衣服,但二哥怎么也不肯要。所以,二哥的衣服并不光鲜,洗得早已褪去了颜色,那双黑得发亮的皮鞋在太阳的照射下格外亮眼。 回到办公室,我打开抽屉,翻了书,拿出了上次晓阳给的二百块钱,看了看抽出了一百,另外一百又夹进了书里。走到了党政办,看到芳芳正站在位置上认真地梳理文件。 乡里已经开了会,芳芳已经是党政办的副主任,党政办里面有两张桌子,两张桌子对着。一张以前是我的,一张以前是晓阳在用,晓阳去了柳集之后,我就成了党政办的副主任。李叔提醒我说道:“靠里面的位置可以看到门口,是党政办主任坐的,外面这张背对门口是副主任坐的。我是副主任,就算里面的位置空着,也不能去坐那个位置,这就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芳芳是二哥的同学,又在追求着二哥,我想着好心提醒,就让芳芳坐在了背对门口的位置。 芳芳看到我,说道:“李大书记,你前两天告诉我坐这个位置,我觉得很有道理,但是呀,我坐在这,总感觉心里不踏实,生怕那个人跑到我的身后”。 芳芳,这个还是要注意,毕竟这里不比你砖厂,这里是乡大院。 芳芳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不可以把桌子挪一挪,不要一张靠着窗,一张背着门,咱们调个方向,两个人都靠着墙,人人平等,多好呀。” 对呀,芳芳的话提醒了,为什么非得这样的布局,调整一下,这样两个人就可以都看向门口。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乡大院的办公室,都是这样的格局,领导坐在里面,大头兵就坐在外面。 我看着芳芳,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是这个布局”。 芳芳道:“先入为主,我可不管,这个位置我占了,就是我的,后来的人,就是当了主任,也得按照我的布局来。李大书记,要不你帮帮忙,帮我抬抬桌子?” 我帮你的忙,芳芳,我不会好心办了坏事吧,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个样子。 芳芳笑道:“看你,天天在主席台上喊解放思想,喊你搬个桌子你都瞻前顾后,这事你听我的,咱搬。” 说着芳芳把凳子往后面一拉,一直到了门口,我也就帮着芳芳把桌子拉开,拉开之后桌子下面满是灰尘,芳芳小跑着,到了隔壁的办公室,拿了扫把,轻轻一扫也是尘土飞扬。芳芳一把捂着嘴,一把把扫把递给了我。 我无奈接过扫把,笑道:“你看吧,不让它动动地方,它就藏污纳垢,咱给他挪一挪,还彻底清理了。”桌子挪了,晓阳在安平的最后一点痕迹也没有了。芳芳把椅子拉过来,坐了坐,说道:“看吧,换个角度,人就踏实多了。李大书记,找我啥事?” 我笑着说道:“芳芳,我看你给我二哥买的鞋挺合适呀”。 芳芳道:“那还不是咱李大书记从中帮忙,李大书记,我发现你兄弟俩是越看越像。” 芳芳,我看我二哥的衣服也该换了? 芳芳故作吃惊地笑道:不是吧李书记,我给他买了鞋。该你二哥给我买衣服了,这样才是礼尚往来。再说,哪有你这当兄弟的,追到人家屋里,让人家给你哥买衣服。 我笑着说道:“这不是我二哥脾气倔,我给他钱他不要,所以才想着你给他买嘛,这不我钱都准备好了。” 芳芳看着我手里的钱,扑哧一笑,说道:“李大书记,我懂了,钱我不要你的,我在砖厂这么多年,挣的钱全攒下了。”说着就起了身,道:“你先帮我办理文件,今天初三,正好大集,我去赶个集”。 哎哎,我话没说完,芳芳就出了门,走了。看着桌子上文件不多,我也没管,出了门也就到了社事办。今天大集,霍援朝的办公室里坐了几个办事的人。见我进来,霍援朝忙摸了桌子上的烟,也就起了身,道:“李书记,接着。”我也没有客气,接了烟,给了霍援朝一个眼神,他也就出来了。 霍援朝出生于1951年,今年37岁,是乡里的中坚力量。社事办一直和群众打交道,事无巨细霍援朝处理得也是得心应手。就是只是一个初中毕业,本来马叔在的时候就有意推为副乡长的,但奈何马叔走了之后,张叔上任,张叔在任上没赶上推干部的机会,就去修两高路。如今吴乡长是乡长,对霍援朝非常倚重,有些事不通过副乡长老葛就安排了,好在老葛年龄大,并不计较这些。 我拿着烟,霍援朝点了火,要给我点烟,我挥了挥手,表示待会再抽。 我看着霍援朝,为人也算实诚,想不明白到底是不是他克扣了孙老哥们的补贴。我也没有客气,直接说道:“霍主任,酒厂旁边住的孙老革命,你知不知道。” 我观察着霍援朝,听到我说酒厂旁边的孙老革命,霍援朝眼神之中还是有着一丝惊慌。 霍援朝吐了烟,眼睛看了看天空,说道:“李书记,你是要问补贴的事吧。” 我说道:“霍主任,不会真的是你扣下的吧?” 霍援朝双手夹着烟,目光深邃地看着远方,扭了扭脖子说道:“朝阳,你是以个人身份在问,还是代表组织再问?” 什么意思? 你要是代表组织,我只能说无可奉告;你要是代表个人,我只能说这事你不要管。 援朝,这事不是小事,这是人家拿命换来的。 霍援朝道:“朝阳,我爹是从朝鲜回来的,也是负过伤的,政策和道理我都懂,但这事你别管,相信我,这事较起真来,朝阳,收不到场,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想着霍援朝的话,心里想到,难道吴香梅这个钱也拿?我想不通,是谁昧了良心去拿这个钱。 我看着霍援朝道:“我要是查账那?” 霍援朝别有深意地看着我说道:“朝阳,我是为你好,有些事你不说我不说它就不是个事,但是一旦拿到台面上,别说你我,就是咱们这个大院,都兜不住。朝阳,不是我威胁你,这是历史遗留问题。本着对你,对过去负责的态度,咱们不讨论这个事。” 我想着吴香梅和霍援朝的话,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我在安平多年,实在是想不通除了吴香梅,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有谁有这么黑的良心,会打这个钱的主意。 援朝,我也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而是想着把孙老革命该拿的钱拿回来,以后把该发的补贴发了,这不过分吧。 霍援朝叹了口气,道:以后的没问题,但是以前的,朝阳,过去的就过去吧。 援朝,你这样说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什么过去就过去了,该人家的就要给人家,对不对。这个孙老革命牵扯到酒厂的拆迁,你不给人家钱,我怎么去做工作。 霍援朝道:“那这样,朝阳,你也别急,下午的时候,我给你回复,行不行?” 看霍援朝的态度,我已经知道了,这个钱被扣,不是霍援朝一个人的主意,他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每个月的补助,这么多年,加起来应该不是一个小数目。 中午的时候,吴香梅回来,对于砖厂要把路拓宽,吴香梅没有反对,这事是好事,修路也算是投资了,毕竟钟书记和邓叔叔都要到现场观摩指导,把路修宽些,我们脸上也有面子。 吴香梅道:“修路的事就这样定了,等到大家来观摩的时候,一定要干得热火朝天。朝阳,我今天对接了酒厂的那个搬迁户,我答应他了,安排两个人的工作。你这边孙老头的事可得抓紧。” 我心里想着霍援朝说的话,不确定霍援朝是不是要和吴香梅商量之前欠钱的事,也就没有再提,说道:“梅姐,我想着这孙老革命的事,能不能请剑锋的爷爷李老革命出面做做工作,让他先搬了,把咱工作支持了,等到有时间,我去烈士陵园仔细地找一找,有没有他兄弟的资料,如果能够找到,了却老人一桩心结,咱们也算是功德圆满做了一件大好事。” 吴香梅慢慢地敲着桌子,说道:“朝阳,这事有这个必要吗,还要请李老革命?我看直接让老卫出面,简单直接。” 我看着吴香梅,还是没有忍住,道:“补贴的事,梅姐,我看以前的咱该给人家给人家,以后的咱按时发。” 吴香梅挥了挥手说道:“朝阳,新官不理旧账,我告诉你,之前的事我不清楚,也不会管。之后的事,我赞成,该发的发,该给的给。李老革命,如果你能请来,我也不反对。关于钱我的态度已经给你说了,至于你听不听,在你自己。还有,下午我要去韩羽公司,你好好想想,这事到底咋办,观摩组是要听我们搬迁工作汇报的,不能留个尾巴在这里。” 芳芳敲门,道:“两位领导,该吃饭了”。我和吴香梅起了身,也就去吃饭。芳芳凑近我旁边,悄声说道:“衣服我买好了,中午我送过去”。 速度是真快。 芳芳羞涩道:“李大书记,你二哥上次说他心里有人了,你说是真的假的”。 我停下了脚步,心里想着二哥说的应该或许是大嫂,我问自己,大嫂在二哥心目中,真的是我对晓阳这种爱吗?我想怕不应是,或许是因为大哥上大学的事二哥觉得自己心中愧疚。我心里又想,大哥过世才多久,难道大嫂心里真的已经忘记了大哥,又看上了二哥,又或者说,二哥和大哥都戴着一样的眼镜,更为相像。大嫂把二哥视为自己的寄托。事实上,如果二哥和大嫂结合,对岂同和大嫂而言是最好的,又给了大嫂和岂同一个完整的家,但是这样的结合,大嫂和二哥真的能够幸福吗?就算如晓阳所说,不去在乎世人的眼光,但是人生在人世间,又有几人洒脱到不在乎伦理道德的约束。我不敢想,也不愿想。 我看着对爱向往的芳芳,说道:“芳芳,要是二哥心里真的有别人,你会怎么办?” 芳芳皱了下眉头,又跟上我的脚步,说道:“那就看谁的本事大了。”芳芳的眼神,志在必得。 饭后,芳芳就骑着那辆新买的女式弯梁自行车出了门,后座上还夹着新买的大包小兜。 我到了办公室,拨通了李剑锋的电话,道,孙老搬迁的事我明天再去试一下,如果不行,希望后天请李老出面,劝一劝酒厂的孙老暂时搬迁到地毯厂,剑锋很是爽快,说老爷子闲来无事,找老友叙叙旧应当问题不大。只是现在老人白天不在家,只有晚上联系好,明天一早回话。 挂了电话,我又想着要对接观摩会之后给高粱红酒厂在省报打广告的事,也就拿出了之前的稿子,开始了又一遍的修改。 上了班,芳芳笑眯眯地悄悄来到我的办公室。我写得认真,并未注意,只见芳芳一拍桌子,让人一哆嗦。 芳芳笑着说道:“你二哥还说你当过兵打过仗,就你这警惕性,早就缴了枪当了俘虏。” 我放下钢笔,看着纸上留下的一道划痕,一幅完美的作品就此报废。芳芳,你这鬼鬼祟祟的,你看,我这张都要写完了。 芳芳一把拿过信笺纸,道:“李大书记,你的钢笔字写得真好,都快赶上你二哥了。” 你知道我二哥的字? 咋不知道,上学的时候就知道,当时老师忙不过来,就喊你二哥给我们改作业。不然他能考上大学啊。 我看着芳芳说到二哥,就是一副的痴情,笑道:“怎么,衣服送了?” 芳芳打开手里的塑料袋,道:“这不是,都被我拿回来了,他不穿也得穿。” 我看着这衣服,十分熟悉,想着这不就是上午二哥穿的衣服。道:“你看吧,我买衣服他不要,你买了他还不是要换上。” 芳芳拿手当作扇子,一边扇一边说道:“谁让他睡午觉不关门,就穿一条短裤,丢死人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芳芳,道:“这衣服是你偷的啊。” 芳芳看着我,一脸不屑地道:“就这衣服,你二哥护得像个宝贝一样,还偷?抢过来的。我过来让你看看,这衣服还要不要,要的话我就给他洗了,不要的话我就扔了。” 你看着办,看着办。芳芳啊,你在宿舍,你俩抢衣服,这没有人听到啊? 芳芳笑着说道:“我俩,我俩只动手不动口,那我还是洗洗算了,看他护得跟个宝贝一样。” 看着芳芳潇洒的背影,我心中感叹,这芳芳,到底看上二哥哪里啦?怎么比大嫂还要泼辣。 快到下班,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电话接通,是李叔。 李叔道:“方便吗?” 方便呀,李叔,晚上喝酒? 不行,今晚陪客商,我打电话是说这个事。酒厂旁边孙老革命的事,你不要管了,到时候我想办法从工业园区想办法,给些慰问,不让老人家吃亏就是了,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以后的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道:“李叔,这是什么情况啊?” 李叔严肃地道:“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等到见了面,我给你说,好,就这样。”挂了电话,我心中充满了疑惑,到底是谁,这么大的面子,怎么能让一向爱憎分明的李叔,打来了这个电话。 阿姨没有回来,邓叔叔在包段修路,我和晓阳一人一碗豆腐脑,也就满意地回了家。听着晓阳说道汽车联营公司的事是个五比五的局面,我十分诧异,道:“不可能吧,五个人,当面反对?” 晓阳道:“不能叫反对,是不支持。” 这么复杂,当着你的面? 晓阳笑着道,这有啥,不是很正常,我看这反对得好。 齐江海第一天去,他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自然是不支持呗。不过他不支持我也理解,毕竟他从工业园区走得不光彩,今天他来,工业园区一个人送他的也没有,但是齐江海在城关镇,颇受欢迎。 我给晓阳洗了一个黄瓜,晓阳一口下去,脆脆的,连吧唧嘴的声音都这么好听。 我看晓阳吃得开心,道:“他是城关镇出去的,不知道和人家喝了多少酒,咋说感情还是有的。” 晓阳道:“喝二斤酒,吹半天牛,卡拉ok待一宿,这就是你们的优势。” 哎,晓阳,汽车公司不通过,你真的不生气啊? 生什么气,你难道没听李叔说,上次他要升职的关键时候,五人小组,二比三,没通过。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咱刚去,就想搞一言堂啊,这次多好的机会,让我知道了谁赞成谁反对,你说是不是? 你这样说,还真是。晓阳酒厂孙老的事,李叔都给我打了电话,喊我不要追究以前的,你说这是啥原因? 李叔都打了电话? 对呀,所以我感觉很奇怪。 晓阳沉思了道:“朝阳,这事要从长计议,抓紧时间收手,看来不是牵扯太广,就是另有隐情。不然李叔不会打电话的。” 我看着晓阳道:“我也没做什么,就是问了霍援朝,希望把以前的补了,没说追究谁的责任。哦,对了,我想着请李老革命后出面,来劝劝孙老,尽快搬迁。” 晓阳吃着黄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思索了会道:“不行,李老后天不能来,要是他问起钱的事,你们糊弄不了,明天一早就给告诉剑锋,告诉他不要惊动老人家。” 我想着晓阳的话,道:“那行,这事我记下了”。 第二天一早,刚刚到了办公室,就看到了派所的老卫在门口已经在等我。 哎,卫所,这么早。 老卫一脸尴尬,笑着说道:“朝阳,我等你半个小时了,生怕你不来”。 我忙开了门,把老卫迎进了办公室,道:“卫所,稍坐一下,我马上烧水。” 卫所笑道:“不用不用,朝阳,有件事我给你沟通下。” 什么事? 朝阳,是这样,昨天接到举报,你二叔搞了麻将摊子,我们没办法,就派人去了,这一去,就逮了一个现场。二三十人,金额不低,按说我们直接办了就是,但是您知道乡里一直支持我们工作,您也很关照我们,所以,我们想听一听吴乡长和您的意见。 卫所,咋会这样,不是不搞了吗? 老卫说道:“他们换了地方,不在你二叔的代销点里搞了。” 那就不关我二叔的事了吧? 朝阳,我们问了,大家都说是你二叔组织的,你二叔也已经认了。 我心中一惊,实在是没想到,二叔被人盯了,道:“卫所,这吴乡长的意见您问了吗?” 卫所道:“吴乡长说了,以您的意见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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