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康氏夫人

翌日一大早，苏清菀扶着江氏去见侯府的老太君，老康氏夫人。 江氏以前见过这位继室婆母，但总共算下来相处时间连一月都不到，谈不上了解，更何况在这段时间内，江氏没少被她挑刺，因此她们还没走到荣安堂，江氏就已经紧张得手心冒汗。 苏清菀瞧出自己母亲紧张的模样，对她温和笑了笑：“母亲，康祖母是个慈爱的，您别紧张。” 江氏看女儿一派天真的模样，想起昨天她做的事情，不禁叹了口气。 “待会儿见了康祖母，你可不能再胡来了。” “嗯嗯，母亲放心，女儿有分寸的。”苏清菀应下，扶着她继续往荣安堂走。 她母亲出自商贾之家，但因着是幼女，家中长辈和兄姐们都宠着她，后嫁与父亲后，父亲对她也多有呵护，因此母亲养成了个软弱性子，但胜在听话。 像是他们从陌南奔赴京师这一路，便都听苏清菀的安排，甚至愿意陪着女儿坐最次等的马车。而昨晚只剩他们一家人后，苏清菀向母亲和两个兄弟解释了为何不露财的缘由。 苏清菀没跟他们扯什么侯府中人惦记他们钱财的事情，只说了这么做是为了父亲好。父亲接文锦帝之命巡查州府，约莫要小半年时间才能回京，他的家眷最好低调一些。 官场的事情，江氏是不懂的，但想起自己回京前，父亲和哥哥们都叮嘱自己，去了京师后，一切都听清菀的，她就决定不再多想了。 苏越文倒是和苏清菀对视了一眼，他直觉侯府的人对他们有所图。 虽然昨日两位伯母的神色有所掩盖，但苏越文还是发现了，更何况苏云柔还当着她们的面送了不值钱的衣裙首饰过来，两位伯母未曾阻止，估计存着试探他们三房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妹妹直来直往，让她们闹了个没脸。 至于苏越武，那就更不用多说了，姐姐这么安排，自有道理，他听着便是。 一家人便都选择闷不吭声的听苏清菀安排，因此今日来见长辈，他们也只是换了套比昨天来时略微体面些的衣衫而已。 几人先去见了老侯爷，老侯爷只对三儿媳妇点了点头，便让她和苏清菀去见老太太了，自己则留下苏越文哥俩问话。 苏清菀和江氏在婆子的领路下，进了荣安堂的院门，才路过前面的小花园，便看见了一株半人高的牡丹。 这株牡丹是珍品，名曰‘二乔’，花开时会在同一朵花上呈现两种不同颜色的花瓣，十分瑰丽绝美，它是八年前母亲送入承平侯府的。 上一世自己见到这株牡丹后，还洋洋得意地与侯府众人说起它的来历，并且将所花销的银钱都说了出来。本意是想让继祖母知晓母亲对她是有孝心的，可结果却只是让这些恶鬼变得更贪婪而已，可见自己上一世也是个蠢笨的。 若非经历了大起大落，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此时再看这株牡丹，她已经不是上一世懵懂无知的苏清菀了。 领路的婆子到了正堂后，便高声道：“老夫人，三夫人和四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正堂内的婆子立马打了帘子，请她们进去，只是这一眼瞧见江氏母女的穿着，到嘴边的话登时不利索了，但到底是在侯府夫人身边伺候的人，微愣神后，立刻说：“三夫人，四小姐请进。” “母亲，我们进去吧。” 江氏点点头，就算内心不安，可她不能不见侯府的老夫人呀。 母女二人走进正堂，绕过雕花屏风，率先看到的便是承平侯府的老太君，老康氏夫人。 这老太太着一身雪青色寿字暗纹织锦衫，头发半白，梳的整整齐齐，戴了套碧绿色的翡翠金累丝头面，耳尖缀着同是碧绿翡翠的耳坠子，腕间和手指上也戴了不少好物件。 她们进门前，大伯母和二伯母，以及几名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正陪着老夫人聊天，看得出来聊得甚是高兴，因为老夫人嘴边的笑容还没淡去。 “三儿媳给母亲请安。”江氏行了一礼。 苏清菀也照着做：“清菀给康祖母请安。” 康老夫人瞧着母女二人的打扮，微微皱了下眉头。 苏志儒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跟她这个继母从来不是一条心。成了亲后，一直借着外放的由头，把江氏和儿子们留在了他身边。 如此做法，她这个做继祖母的倒也不在意，反正孝敬侯府的钱他们没少拿，只是现在江氏这个商贾女却越来越上不了台面。 苏清菀见康老夫人没叫自己和母亲起来，便自顾自的站直了，还将母亲也拉了起来。江氏为难，苏清菀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果然是小地方出来的人，真没规矩！” 嗤笑声从苏清菀右侧传来，她看过去。 这人她认识，侯府的三小姐苏雨宁，不过是大房的庶出女儿。她生母没了，现在依附大伯母讨生活，所以事事都奉承着苏云柔。 上一世她没少从自己这里哄骗东西走，嘴里最常念叨就是‘四妹妹待我真好’，可就是这个她用真心对待的狗东西，把自己骗了出去，害得自己落下与人有染的污名。 这一世里，她倒最先跳了出来，果然先敬罗衣后敬人的话，在哪里都说得通。 大伯母刘氏和二伯母康氏不吭声，其他主子们也不吱声，老夫人甚至板起了脸，俨然认为苏雨宁斥责得很正确。 苏云柔坐在刘氏身边，低垂眉眼，唇角微弯，她已经彻底厌恶上三房的人了。昨天回去后周嬷嬷便过来将她的芍药簪和石榴镯取走了，那可是她这个月刚得的新首饰，正稀罕呢！ 都怪苏清菀这个陌南来的小贱人，才刚入侯府，便敢从自己手里抢东西，现在被人当众羞辱，真是活该！ 其他丫鬟婆子们也没人说话，全都瞧热闹似的看着江氏母女。 老夫人到现在也没发话，看来三夫人和四小姐不被她待见了，那三房的人以后在侯府中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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