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江小龙带头鼓掌。等到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他对弓箭手们说道：“你们都听见了，道理其实很简单。只要能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把你们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那只苹果上，你们一样也可以做得到的。”</p>
他从申屠豹的肩上跳了下来，宣布道：“现在给大家十分钟的调整和休息的时间。十分钟之后，我们重新开始。一切照刚才的方式进行，我要看到你们每一个人都有长进的表现。”</p>
队列散开，人们原地休息。十分钟后，一切重新开始。现场的气氛再次高度紧张了起来。有些事情，说起来是很容易的，但是真正能做得到却是另外一回事了。</p>
不过因为有了申屠豹先前的表演和解说，那些弓箭手们不再那么畏难和紧张，表现得比刚才好了许多，至少这一次，所有的人都依次射出了手中的箭。</p>
其中有一个箭手也学着申屠豹的样子，大大咧咧地射出了一支箭。但是这支箭最终射中了对面那个死士的眼眶里。那名死士登时就像一根木头桩子一样地向后倒去。</p>
江小龙立即下达了两道命令：一、该射手当场砍头；二、被射中的死士全力抢救、重金抚恤家属，极力厚待。</p>
那名倒了霉的射手，立即就被拉到所有人的面前，按跪在地上，当场砍头。</p>
刽子手赤着上身，挥舞着手中的屠刀。只见刀光在阳光下耀眼地一闪，那射手的脖颈登时鲜血四射，一颗人头就随着刀光飞向了一边。</p>
砍头完了之后，江小龙当众宣布：“第一；因为这一事故，训练升级。所有的射手必须射出手中的箭，不允许以任何理由退出。第二，扩大射手选拔范围，全军强行征集射手，被命令传达到的每个人，必须参与到这项训练中来。不合格者，当场砍头！”</p>
这当场砍头的血淋淋现场，已经令所有的围观者都心头惴惴。而那两个随之而下达的命令，更是令人们感到心中的压力无比巨大。</p>
但是军令如山。不管怎样，被下令征集的弓箭手除了战战兢兢地上场训练之外，没有别的选择。如果有迟疑的，就会被军官目光炯炯地追问道：“看见刚才被砍头的那个家伙了么？你是不是也想上去试试？你特么的有几个脑袋？”</p>
训练虽然极其严酷，但是在如此极度的高压态势之下，没有人敢不尽心尽力。</p>
那些做靶子的死士们也同时感到压力巨大。</p>
是，他们的确是不怕死。但是这跟上战场冲锋陷阵不一样。冲锋的时候他们可以不管不顾地埋头往前冲杀，反正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总之没有心理压力，死了拉倒。</p>
但是像现在这样，站在那里一心一意地等待着别人的裁决，这种时间最难熬，也最让人受不了。有的人宁可杀头，也绝不愿意忍受这种煎熬。</p>
很多死士当场就表示不想干了。但是江小龙立即下令，马上把所有的死士都捆起来，直接绑在木桩子上。他们的头上依旧顶着苹果，现在却只能瞪着眼睛接受箭手们的挑战和裁决。</p>
此时不要说齐元直，就连多伦富德都已经觉得：这训练已经残酷到没有人性了。但是江小龙告诫他们，说：“对待这种训练，你们但凡有一点仁慈之心，就是对这座城市最大的犯罪！你们就等着全城被屠戮，墨阳城血流成河的局面吧！”</p>
这句话说服了所有的人。包括齐元直在内都觉得，没有铁腕一般的手段和意志，绝对保不住这座城市！如果现在安逸了，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血流成河的沦陷。</p>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多说了，吴浩雄亲自率领一支由刽子手组成的督战队，精赤着上身，手中挥舞着闪闪发亮的鬼头刀，静静地站在每一位弓箭手的身后，督促他们射出手中的箭。</p>
弓箭手的目标，只能是直指远方被捆绑的人们的头顶上的苹果，稍有失误，结果恐怕就是极其残酷的。</p>
训练场上再次锣鼓喧天，骂声鼎沸，督战的军官们声嘶力竭，弓箭手们战战兢兢。</p>
但是训练的水平却在逐步地向预想的方向上发展——没有人任何人再敢于漫不经心。</p>
申屠豹在江小龙的要求下，到场上一个一个地进行指导，必要的时候还要做亲自示范。</p>
又经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这种恐怖的训练已经逐步走上了正轨。就连多伦富德等人都已经深切地体会到了这种训练的必要性。他亲自带队压阵，监督这种地狱式的训练的正常进行。</p>
在又观察了半个时辰之后，江小龙终于感到比较满意了。</p>
此时他已经不再特别关注射箭场上的情形。因为他知道，经过刚才所发生的这些所有的事情之后，这些参与到训练中的弓箭手们此时的心理素质，都会有大幅度的提高，剩下的就是继续适应和加强训练的问题了。</p>
他希望经过短时间的这种魔鬼式集训，能够迅速培养出一支极为过硬的突击队来。</p>
江小龙事先并没指望能够发现申屠豹这样的人物，为此他甚至准备了更多的强化训练科目。但是申屠豹的出现，无疑使他的短期突击集训的计划更为轻松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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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他的心里是很感谢申屠豹的出现的，尽管他的嘴上并没有说什么。</p>
随后没多久，当训练已经逐步正常进行之后，他就带着吴浩雄、多伦富德统领等人坐在远离人群的一处凉亭下喝茶休息，不再特别关注那个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的射箭场。</p>
过了一会儿，齐元直从人群中跑了出来，十分兴奋地搓着双手来到了凉亭中。他端起一杯茶来，一饮而尽，然后对江小龙等人说道：“现在所进行的训练的效果就好很多了。大帅，你这个方法真的很行。”</p>
“所有的弓箭手们的状态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回头叫那个什么申屠豹再好好地教一教他们，咱们要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培训出几百上千个申屠豹来。这可是咱们手中的一张王牌啊！”</p>
江小龙淡淡地笑了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要说几百上千个申屠豹，就算是第二个，你也很难找得出来。不要说现在时间仓促。实际上，哪怕是给你足够的时间，足够残酷的训练，你也很难制造出第二个申屠豹来。”</p>
“为什么啊？”齐元直很是不解：“我看你这个方法真的非常的管用啊！”</p>
江小龙说道：“其实，有一个申屠豹，我就已经感到很意外了。”</p>
“因为申屠豹这家伙的身上有三点是特别宝贵的。第一点就是绝对的自信；第二点是超强的心理素质——这两点，其实是可以通过严酷的训练来达到的。但是第三点，那就非常非常珍贵的了。”</p>
“是什么？”</p>
“天分！”江小龙回答道。</p>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我反正是被他当时的表现给镇住了！他当时拿起那张弓的时候，真的很镇定，很从容，甚至带着一点点的漫不经心。然后他就弯弓搭箭……”</p>
江小龙双手虚拟着申屠豹当时的动作，接着说道：“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箭就这么‘嗖’的一下，射出去了。然后就直接命中目标——那个死士头顶上的苹果。”</p>
说完这句话，江小龙环视在场的几个人，见他们都面露回忆思索之色，然后缓缓地点着头。</p>
他接着说道：“他甚至不是特别的重视目标——也就是那个苹果——他也不是特别的计较距离啊、角度啊、风速、风向啊什么的，这些影响箭矢命中目标的因素，也许一瞬间就已经在他的脑子里形成了完整的概念。”</p>
“这就好像是运动员打乒乓球似的。”</p>
“你们都知道，职业选手打比赛的时候，乒乓球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它的旋转、角度、力道和落点也是千变万化的。但是职业选手可以在一瞬间就能做出极其准确地回应，而不需要任何的计算——这就是数学家所说的瞬间模糊运算和模糊判断。”</p>
“只有有天分的人，才能在一刹那间就做到这一点，而且能做得非常的完美。”</p>
江小龙说得很兴奋，但是他很快就发现，所有的人都是一头雾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就像是看怪物一样。</p>
他这才发现自己又说漏了嘴了。</p>
有那么几秒种——也许更短一点，又或许更漫长一点——整个凉亭之中都安静得很，只能听到远处射箭场的喧闹声。</p>
每个人都瞪着江小龙，然后又互相看看。</p>
打破沉默的首先是吴浩雄，他咳嗽了一下说道：“大帅，您是在跟我们说话吗？您说的究竟是什么语言？”</p>
多伦富德马上紧跟着问道：“什么叫乒乓球？运动员又是什么意思？职业选手和数学家又是什么东西？”</p>
江小龙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想说的就是一个意思。申屠豹是个有天分的人。他的这种天分是与生俱来的，是很难光是靠着训练就能轻易得来的——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其他的那些胡说八道，你们就当没听见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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