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 谢南书被瑾王吓得当场石化,浑身的血液都被那道视线冻住。 他连忙将余光移开,不敢再看那铜镜,低垂下头,将牙关死死咬住,绝不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失态。 屋内顿时安静得瘆人,只剩小猫的进食声隐约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就一小会儿,谢南书实在忍不住,目光又瞥向铜镜。 就见铜镜中,瑾王无声地嘲弄一笑,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去看书架上的黑猫。 黑猫吃得差不多了,转身跳下书架,又冲窗户跑去。 窗户“吱呀”一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谢南书转头看向了黑猫离开的窗户。 看来,这只黑猫在瑾王心中,地位不一般。 见黑猫离开,瑾王并未阻拦,反而转身唤了贴身丫鬟知秋进来铺床。 谢南书一惊,转回头看向瑾王站在床边的背影,不由得攥紧了袖子。 这瑾王竟然真要洞房! 这可如何是好? 东枝和袭春也进来搀扶谢南书,带着他去屏风后卸妆。 谢南书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边净面边想着对策。 可直到丫鬟熄了多余的蜡烛,只留下了两盏立于床旁的落地烛台未灭,谢南书也没有想出什么妥帖的办法来。 他的掌心,已经满是汗水。 “爱妃做什么呢?” 瑾王再次倚在屏风上,看着谢南书问道。 “臣妾……臣妾心里慌得很……”谢南书转过半个身子,低着头轻声答道,“王爷,臣妾……还没准备好……” 瑾王笑着上前,眸中刚才于铜镜中映现出的冷寒已消失不见。 如若谢南书刚才不曾于镜中偷窥到那样的双眼,他根本就发现不了瑾王对他的真实态度。 如果今天入府的是玉荛,面对笑意满满的穆云峥,她恐怕早就被这人哄得心花怒放,春心荡漾了。 穆云峥伸手拉过谢南书的手腕,面上笑意不减:“第一次嘛,孤知道你害羞,但人总得有第一次,不是吗?” 说完,他拉着谢南书的手用了用力,示意谢南书起身。 谢南书哪里肯干,说什么也不起来:“王爷,臣妾粗通音律,让臣妾为您奏上一曲助助兴吧。” 瑾王停下动作,诧异地看着他:“洞房花烛夜,你觉得听曲助兴合适吗?” 谢南书抬头看了瑾王一眼又赶忙低下头,努力往回拽着自己的胳膊:“那臣妾作诗一首,请王爷品鉴……” 瑾王终于没了耐心:“洞房花烛夜,用来吟诗作对,也就爱妃你想得出来。” 他直接将手臂伸进谢南书膝盖后,用力一抄,将谢南书打横抱起来,直奔床榻。 谢南书没想到这瑾王臂力竟如此惊人,自己一个并不瘦弱的成年男子,这瑾王竟能毫不费力地抱起就走。 被放躺在床榻上,这让谢南书彻底慌了神。 瑾王抬手一挥,床幔就垂落下来,将他们二人笼罩其中。 纱帐外的烛光,映得床帏之内影影绰绰,谢南书一时有些看不清。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瑾王的身躯就覆上了他,温软的双唇就将他的唇瓣含裹。 谢南书惊吓至极,用力推搡,又被瑾王的大手控制住了双腕。 瑾王再次吻过来,谢南书使劲偏过头去,那吻就落在了他颈间的珠帘饰品上。 湿润且柔软的触感,隔着珠帘传来,自颈间一路辗转漫延,让谢南书寒毛倒竖。 挣扎间,谢南书的衣衫已半开,肩膀露了出来,那濡湿感就势又蠕爬到了谢南书的肩上。 现下这触感是真实地落在了谢南书的皮肤上。 又痒又麻的陌生触感,让谢南书浑身战栗起来。 他羞愤极了! 活了二十载,他谢南书受过的屈辱不计其数,可像此时此刻这样被轻薄,却还是第一次! 可与羞愤相比,他更多的是恐惧! 他怕再继续下去,自己男子的身份就会暴露! 瑾王的吻流连到谢南书的锁骨处。 “殿下!殿下!”谢南书吓得声音都带上了颤抖,不管不顾地喊道,“您快停下!臣妾、臣妾葵水来了!葵水来了!” 瑾王动作一顿,却没有起身,而是再度向上,又回到了谢南书的双唇上。 可这次,却不仅仅是触唇那么简单。 感受到舌头的入侵,谢南书死死地紧闭牙关,说什么也不肯让瑾王得逞。 可他忘了,瑾王的蛮力,他一个弱质书生是根本抵抗不了的。 瑾王捏着谢南书脸颊,五指稍一用力,就迫使他乖乖张开了口。 谢南书终于丢盔弃甲,任由瑾王攻城掠地。 一时间,谢南书悲从心生…… 幼年流亡,为了活着,他受尽人间疾苦。 好不容易被谢长恭认回,做了谢家少爷,现在却又成了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活到现在,一直顽强不屈的谢南书,头一次有了绝望的感觉。 穆云峥正满心欢喜地享受着当下这热烈的深吻,突然就感觉到舌头上一阵巨痛! 他连忙起身,捂住嘴,瞪着谢南书的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谢南书快速坐起身,抱着被子挡在胸前,连滚带爬躲到了床尾的角落。 他动作太大,带动床幔闪出一道缝隙。 烛光顺着缝隙洒了进来,穆云峥看到谢南书殷红的眼角,竟似染上了几分泪意。 穆云峥手指蜷了蜷,握成了拳。 整个屋子顿时安静得不得了,在这片静谧中,谢南书渐渐冷静下来。 他开始有些胆怯,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说点什么,胃里就突然剧烈地疼痛了起来,汗水瞬间打透了他的里衣。 他使劲去按住痛处,可疼痛却没有丝毫缓解,反而疼得他忍受不住。 他呻吟出声,身子顿时佝偻成一团。 穆云峥见状,伸手将床帏挑开,用金钩挂住。 他靠过来,伸手扶住谢南书的后背:“你怎么了?” 谢南书满头大汗,疼得快要说不出话来:“臣妾、臣妾胃疼……” 瑾王连忙抬手点了谢南书几个穴道,帮他缓解疼痛。 随后又唤门口守卫,让其速速去请御医院郑院判。 守卫是瑾王的贴身侍卫蒋青,是位轻功了得的高手。 不消片刻,郑院判就被他拎着后衣领站到了门口。 郑院判进得屋时,双腿还在打颤,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想来,蒋青是一路带着他飞檐走壁来得王府。 瑾王顾不上安抚郑院判,连忙免了他的参拜,拉着他给谢南书诊脉。 谢南书胃里还在疼痛,而且疼法和刚才还不相同,现在已然变成绞痛不止。 郑院判哆嗦着手,按到了谢南书伸到床幔外,搭着一块丝帕的手腕上。 瑾王在床幔里抱着谢南书,给他揉按着胃部,想催促郑院判的嘴张了几张,终是没吐出口。 郑院判终于冷静下来,挼着胡子皱着眉,仔细分辨着脉象。 过了好半天,他才松开手,冲床幔作揖行礼:“请问侧妃这胃疾是首次发作,还是以前也有过?” 谢南书虚弱地回道:“以前有过不舒服,但我喝些温水便能缓解一二,像今日这般剧痛,还是第一次。” 郑院判又问道:“侧妃今日可是吃了寒凉的不好克化的东西?” 谢南书想了想:“吃了些水果,又吃了药膳。” 郑院判又详细询问吃了哪些水果,药膳的材料都是什么,谢南书一一答了,答不全的地方,瑾王便开口补上两句。 “回王爷,侧妃这是由外感邪气、内伤饮食情志、脏腑功能有失协调运作,从而导致的气机郁滞,胃失所养。”郑院判从药箱中取出针包,“待臣给侧妃在腕处扎上几针,再喝几副药调养一下,应无大碍。” 扎完针,谢南书的胃疼就缓解不少。 临走前郑院判又嘱咐道:“胃脘通心脉,侧妃胃疾未愈之时,宜安心静养,切不可思虑过度,情绪大起大落,这与养病乃是背道而驰。” 送走了郑院判,东枝端着刚熬好的药进得屋来,想伺候谢南书喝药。 谁知瑾王却接过了药碗,吩咐道:“你下去吧,去外间候着。” 东枝行礼退下。 谢南书靠在床头的软枕上,伸手就去接瑾王手里的药碗,谁知瑾王竟一抬手躲开了,然后用羹匙舀起一勺汤药。 见瑾王吹了吹羹匙,将药喂向了自己,谢南书连忙挣扎着坐起身,再次伸手去接:“不敢劳烦王爷,臣妾自己来就好。” 谁知瑾王却躲开了谢南书的手,将羹匙直接喂到了他唇边:“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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