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知识与命运

婉晴羡慕helen两口子那种夫唱妇随的一致性，也欣赏他们对事物有着共同的认知以及非常接近的价值观，她认为，夫妻之间之所以长久，虽然有很多因素，但文化属性的相同或者相近、相似，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身份认同和归属感属于文化属性之中对于个体之间一致性的桥梁和纽带，与此对应，个体的文化属性又是构建自我的身份认同和归属感的重要因素。 人与人之间，常常通过与特定文化相联系来确认自己的身份，感受到与该文化共享价值观和传统的归属感。就婉晴与老公之间，她与晏铭杰之间的感情发展，可窥见一斑。 实际上，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的婉晴，在认知方面有着一定的缺陷，她的父母笃定“知识改变命运”这一信条，她从小也是耳濡目染，坚信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塑造自己美好的人生。 大学时期，她就读政法学院，同学来自五湖四海，而那时候的家庭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差异，虽然有些同学因为有背景而显得另类一些。 但即便如此，大家都有基本的信条，那就是：为国家之富强而努力读书，毕业后，用他们所学的知识，发扬社会主义法治原则，公平正义、建设国家。 但毕业前分配，就已经出现了许多戏剧性的场景，为了国家重要政法机关的一个名额，几个有实力的同学争得你死我活，那些中学时起曾经是同班的同学，此时为了争取自己入围，不管不顾，反目成仇。 段亦菲也算是班中乃至学校里的人中龙凤，她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学习一直都在班上名列前茅，以为她起码可以去中直机关或者国家重要政法部门，但她竟然连入围的可能性都没有。最后，她黯然回到哈尔滨，去高校做政治辅导员，后来，她成为高校一位处级领导干部，也是她读研、读博之后才获得的成就，期间付出了多少，外人一定无从知晓。 而相比那些进入中直机关或者国家重要政法部门的同学，人家工作后一年一个台阶，几年就进步一次，成为处级领导、厅级领导好像不费吹灰之力。 那些与婉晴有着共同认知的同学，工作后情况都很一般。虽然在目前这个年龄段，大多数同学已经混到了处级、副处级，但很多人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而且他们明显地看到了自己头上的“天花板”。同学聚会时，他们虽然把酒言欢，对酒当歌，但说起那些从不露面，居于京城红墙内，位居高位的同学，大家的羡慕嫉妒恨溢于言表。 但是有什么用处吗？人家领导过人家领导的日子，你依然只能是两点一线，苦哈哈地过自己柴米油盐的日子。 其实，大学时期，甚至大学开学那一天，文化属性已经将人们有效地分离了，因为你的认知，因为你的身份认同。 之所以说婉晴有着认知方面的缺陷，是因为她并不是“博采众长、兼容并蓄”的类型，而是一味地表现出独树一帜与嫉恶如仇。 与之不同的是，那些进入系领导法眼之中的“龙凤”，他们早就参悟到了：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存在着宽广的灰色地带。他们为了自己的前途，可以将自己的棱角迅速磨平，他们在校领导、系领导，在中直机关领导眼中，憨厚、朴实、踏实、肯干、没有抱怨。所以，这些领导才不管你大学期间：起床是否整理内务？是否注意个人卫生？是否常年不叠被子？考试的时候是否带纸条进考场？大学时期的成绩是否掺杂着很多水分？ 在林婉晴、何东明、段亦菲等人眼中所不齿的同学，最后都混得风生水起，官运亨通。那些成为法院院长、副院长，检察院检察长、副检察长，政府的厅局长，他们就是比你们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婉晴从事银行工作，也是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她父亲的好友是银行行长的司机，有时候，这些人一句话就可以解决孩子的就业问题。 当年，如果按照国家统一分配工作的方案，她可能会被分到古都的公安分局。当然，这在婉晴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与《遥远的救世主》中芮小丹一样，自己也非常喜欢去做这份工作，她觉得警察有地位、有尊严，工作有挑战性。当年，婉晴就是这样想的。 但婉晴的妈妈坚决不同意，一定要自己的丈夫托关系、找人，将她的宝贝女儿放在一个安全、理想的，最好还能多挣钱的单位。 在银行工作，自然能够接触、认识更多的生意人，婉晴的老公李沐洋就这样认识了她。李沐洋也是大学本科毕业，学的是自动化专业，一个典型的理工男，而长他几岁的哥哥李梓涵多年以前毕业于西北大学历史系，毕业后进入省政府机关，后来做了领导，又下海从商，经营着一个企业，做得有声有色。 婉晴与李家老大很少打交道，因为她总觉得这位李家大公子有一种“气场”，有一种“官威”。平日里，他总是不苟言笑，在生意场上他却游刃有余、谈笑风生。 婉晴认为他完全能够应付所有复杂的场面，觉得他琢磨不透，她的内心甚至有些畏惧他三分。 这也许是身份认同不在一个频道上，所导致的文化属性不同，或者说是两种人的文化属性的“代沟”。 从商以后的李家老二，经过数年的历练，全然没有了“理工男”的那种木讷。由于企业的发展，财富的积累，也为他带来一些自豪感和自信心，虽然他也注重学习和与外界交流，但形式重于内涵。他也会煞有介事地去学习eba，也会将一些ba的管理类课程书籍拿回来，认真地在上面划重点，涂鸦上几笔，然后就束之高阁。对于管理类书籍，他其实不感兴趣，他喜欢通过上学的途径交友，拓展人脉，他喜欢插科打诨，他喜欢看悬疑、侦探小说，喜欢听玄幻和灵异鬼故事。 他喜欢旅游，但仅此而已。他并不愿意通过旅行做深入的文化探究，也不愿意融入当地的文化生活。他喜欢美食，但特别不能接受西餐。无论米其林餐厅，还是五星大厨做的，他都会觉得味蕾不能接受，肠胃适应不了。 婉晴觉得，他有些自我信息封闭，也许，一些人接受的信息有限，容易受到宣传和媒体影响，导致盲目自信和对外部世界的偏见。 以前，沐洋与她探讨古龙小说，谈论陆小凤、西门吹雪的月圆对决之夜，那使她充满了幻想，依偎在他身旁。 那时候，沐洋在夜里说灵异故事，吓得婉晴直往他怀里钻…… 而现在他更多的是世俗，是现实。 “难道这不对吗？这是他的错吗？不是，那么，是我的错吗？”婉晴不知道。 很多事情不是对与错的问题，而是认知的改变，或者说，是时间改变了认知。 认知是一种动态的过程，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你积累了更多的知识和经验，对世界的理解和认知也会发生变化。 随着婚姻的发展，事业的发展，婉晴与沐洋两个人的认知能力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只是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而已。 不同的文化和社会背景也会塑造个体的认知模式和思维方式，导致认知的差异。 结婚、生子，操持家务还要忙于工作，婉晴没有时间安静下来去思考这些问题，如今，她想得更多，也就更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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