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来自长存之殿的邀请

最重要的绽灵已然结束，而绽灵节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喜庆的氛围将会一直留存在村庄中，一直到湿季到来，人们才会逐渐收心，生活重回正轨。 现今的年份表是帝国的前身诺克希人根据天象而制订的，艾欧尼亚人对这种源自仇敌的历法不感冒，他们更习惯根据自然气候的变化来判断时间，而伊默是村庄里仅有的几个依从诺克萨斯历的人。他有一本自制的小日历，每个昼夜更替之时都会撕去一页纸。 不知不觉便迈入了994年，伊默来到这里已经满三年了。回顾这一年，大部分时间与初来乍到的那两年并无差别，都是在村庄中平静的度过，钻研魔法偶有所得喜不自胜，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枯燥乏味的。这一年里最有意义的事件，大概就是伊默终于选择涉身世界，然后与瑟提、阿卡丽、瑞兹等英雄相遇，还有那一趟无极之旅。 已经很好了，伊默很满足。仰望天空之时能让人们目光停驻的应当是那些耀眼的星辰，而不是星辰之间虚无的漆黑，人生也是如此，他又不是主角，怎么能强求生活总是精彩传奇呢？有那么几段闪亮的经历能够铭记回忆就够了，知足才能长乐。 气候回暖，冰雪消融，湿季很快就要到来了。这一天，莲湖村里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几位僧侣打扮的人来到了村里，这是很反常的一幕——追逐利益的商队是嗅觉灵敏的猎犬，他们消息灵通，才能精确地满足人们的需求，来往于各个乡镇之间；而僧侣是苦修者，他们常年聚集于各地的修道院内，向内探索自身，向外探索精神领域，若无要事，不常在外走动。 所以他们不应来这座默默无闻的新兴村庄。 僧侣们没有如其他外来者一般踏入村庄，而是改道前往拜访守护在莲湖旁的老祭司。经过一番密谈之后，他们再次上路，在山林间行进。 …… 伊默如往常一般进行着钻研着魔法，新接触的血魔法和暗影魔法在他的努力下，都逐渐地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魔法在前世只存在于影视作品中，是一种幻想级的力量，来到这个同样如梦幻般的世界中，伊默才有幸迈入魔法的大门。甫一接触，他对魔法有着浓郁的兴趣，直到深入研习，伊默才意识到，魔法作为一种成体系的力量，本身便是世间存在的真理，与前世的数学、物理这些自然学科并无本质差别。 到了伊默现在这个境界，瑞兹与普雷西典圣所内的藏书对他的帮助已然不大。自己越是钻研，就越觉得面前的魔法领域高深莫测、艰涩难明，每前进一步都要花费伊默许多的时间，但进一步也有一步的欢喜，伊默痛并快乐着，如头悬梁锥刺股的书生般刻苦学习着。 绽灵期间的经历时刻提醒着伊默，此处并非他的家乡，让对家乡的思念、对亲人的记挂在伊默心中重又浓郁起来，于是伊默再度回转过去，对着世界符文开展研究。 “我相信世界符文是隐藏着秘密的，现在没有眉目，或许是还缺了第五枚启迪符文。但是巴德行踪不定，以符文之地这般广阔，我要找祂就是大海捞针，况且我根本不可能是这种星界生灵的对手，要说服祂的难度也太大……” “回家的方法，到底在哪里呢？” 桌上铺着关于符文的研究笔记，伊默坐在书桌前，皱眉沉思。 门突然响了，打断了伊默的思考。敲门声很陌生，不是艾瑞莉娅那般抑扬顿挫、自带着节奏韵律，也不是阿卡丽那般紧凑急促的一连串叩击，而是悠扬平和，让人听了仿佛心灵就能安静下来。 谁会在这个点找自己？伊默有些好奇地拉开了门，门前出现的来客出乎意料，几名衣着朴素的僧侣，服饰特征有些眼熟。 “卡尔玛想见你。” 僧侣们低头行礼，道出了此行的来意。 “嗯？” 伊默一脸意外，卡尔玛，又一位英雄，那么这群僧侣应当来自于长存之殿。 “为什么要见我？” “去了便知道了。” 僧侣们总是神神叨叨的，喜欢打哑谜，但在这个世界一切又说不准，毕竟真的有类似神灵的存在，侍者、僧侣们，真的秉持着什么指引也说不定。 “我要是不愿意去呢？你们要强行把我带走吗？” 伊默皱着眉问道。 为首的苍老僧侣闻言，悲苦的面庞上露出微笑：“你会和我们去的。我们在村口等你。” “此行山高水远，请妥善收拾行李，免得旅途奔波耽搁时间。” 不待他回复，僧侣们就离开了，留下伊默一个人思索这群僧侣们的来意。 卡尔玛是最能代表艾欧尼亚精神传统的存在，承载着初生之土最神圣的灵体——艾欧尼亚之魂，经历过无数次转世，每次获得新生都会继承以前的全部记忆，同时也被赐予常人无法理解的力量，作为精神领域的灯塔，引领一代代后人。 卡尔玛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身份。每一任卡尔玛在仙逝时都会将脑海中所有前代卡尔玛的智慧传递给下一个转世化身，如此传承不息，作为精神领域的灯塔，引领一代代后人。在这一世，卡尔玛的化身名叫达尔哈。 长存之殿便是卡尔玛所属的势力，卡尔玛是长存之殿的圣师。每当卡尔玛仙逝，僧侣们便会遵循着指引，寻找卡尔玛的转世身，以期继续聆听卡尔玛的教诲。 这在伊默理解，大概便是与佛门中的觉醒宿慧原理相同。除了历代卡尔玛存在于脑海中作为智慧与力量的来源，卡尔玛地位崇高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她的身上承载着艾欧尼亚之魂，灵体中最古老神圣的，脚下这块土地的灵魂。 所以在初生之土，卡尔玛便是最强大的存在，不说全知全能，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揣测的存在。 平心而论，伊默还没有做好面对卡尔玛的打算。长存之殿所在与莲湖村相隔半个纳沃利省，自己先前与长存之殿并无交集，这群僧侣忽然远道而来，实在有些诡异。 由不得他不心虚，自己身上有不少秘密，最重要的一点，自己并非这个世界之人，而其他需要秘而不宣的事物，世界符文、暗裔兵器等，在卡尔玛面前也并非秘密可言，只怕以她的眼界，身上艾欧尼亚之魂的神秘，一眼就能看透。这样的人要请自己前往，不知是何缘由。 最让伊默心生疑虑的是僧侣们的最后一句话。 妥善……收拾？仿佛在提点自己。 要去吗？ …… 莲湖村村口，闻讯而来的艾瑞莉娅和阿卡丽一眼便发现了收拾好行囊坐在牛车上的伊默，身边被僧侣们围绕。 “又要走？你这家伙，真是闲不下来！”阿卡丽眉毛拧成一团。 “非我所愿。”伊默无奈地摊摊手，指了指身旁的僧侣们，“他们代表的是长存之殿。” 艾欧尼亚如今影响最大的几大势力，纳沃利兄弟会、影流教派、均衡教派，还有几处宏伟修道院的僧侣们，因为立场和对外态度的差异，这些势力摩擦不断，以影流和均衡之间的矛盾最为剧烈，彼此间暗潮汹涌。这些势力关系的发展很可能决定了艾欧尼亚未来态势的走向。 而长存之殿作为一处特殊的存在，虽然长存之殿的僧侣们呼吁着远古的智慧，始终都倡导和平与和谐，教诲人们恶行自有恶报，哪怕是面对诺克萨斯的侵略也选择了毋需理睬，放任争端自行消退。长久以来如此行事，长存之殿的实力在人们面前不显，但从未有任何势力能够小觑于它，只因卡尔玛，这位特殊的存在。 卡尔玛的相请，必有缘由，伊默没得选择，正好，他也有不少疑惑积累，或许能请卡尔玛解答一二。所以收拾好行李，伊默便来到村口，打算上路。 “这次又不知要去多久，伊默，你什么时候回来呢？”艾瑞莉娅有些忧虑地发问，安稳的生活总是难以维持，她与伊默总是聚少离多。 不知什么时候，她和伊默间的关系也超脱了朋友，成为伙伴了。 艾瑞莉娅相信，伊默不管去了哪里，最后还是会回到这个村庄的。 这是默契。 “未可知也。”年老的僧侣替伊默回答，“赞家的女儿，还有这位……均衡的孩子，你二人也可同去。” “嗯？” 伊默看着年老僧侣高深莫测的微笑，愈发迷惑了，总觉得老僧人知道些什么，但他口风严得很，不肯透露风声，让自己揣测不出卡尔玛的用意。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伊默一头雾水，现在年老僧侣又对阿卡丽和艾瑞莉娅发出邀请，此举更让他看不明白了。 一直以来，伊默始终是独身一人的状态，其他人在他看来不过是旅伴的关系，聚少离多，伊默也习惯了独自一人。 背景中，阿卡丽、艾瑞莉娅、卡尔玛，还有瑟提和瑞兹，英雄们只有极少会产生交集，但伊默如今遇到的英雄们都不在此列。面前是艾瑞莉娅和阿卡丽陷入犹豫，而僧侣们则是在卡尔玛的指引下主动寻上自己…… 伊默忽然心生明悟。 或许自己这只蝴蝶早已张开了翅膀，在符文之地的某处掀起了风暴，所以，世界因为自己的到来，早已不一样了。 …… 这一代的卡尔玛，达尔哈是特殊的。 每一代的卡尔玛始终都倡导和平与和谐，教诲人们恶行自有恶报，毋需理睬。 被僧侣们寻到，回归长存之殿接受教导，数千个前世化身在达尔哈的脑海中呼吁着和平，达尔哈还是不免对这些原则提出质疑。一些追随者对此疑惑不解。她既然已经承纳了初生之土最神圣的灵体，艾欧尼亚之魂，那为何还会对这些不言自明的哲理提出异议？ 果不其然，当诺克萨斯入侵艾欧尼亚时，这些信念遭遇了真正的考验。随着诺克萨斯不断向内陆进犯，成千上万人命丧铁蹄之下，卡尔玛不得不面对战争的惨烈现实。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灵魂中埋藏的无边破坏潜力不断膨胀着，同时开始自问，置之不用的力量有何意义？ 曾经的卡尔玛们敦促她留在长存之殿，留下来慰藉人们。可是，发生在眼前的人民的惨状让达尔哈无法无动于衷。她在一艘诺克萨斯战舰上与一位指挥官正面对峙，释放出神圣的怒火，整支战舰上的船员在一次心跳之间全军覆没。 此举让僧侣们震惊，认为她已铸成大错。她打扰了这片土地精神领域的和谐，让之前历任卡尔玛蒙羞，还玷污了她自己的不朽灵魂，甚至也牵连了她追随者们的灵魂。他们全都规劝她不要再继续制造伤害…… 战争结束了，艾欧尼亚的和谐却已经不再，许多人变得愿意使用暴力快意恩仇，人们的改变让长存之殿的僧侣们叹息，同时更加坚决，不能宽宥任何暴力。 现在，艾欧尼亚的人民站在两条道路中央，面临的选择导向两个被迷雾笼罩的未来，稍有不慎，初生之土和这里的人民就有可能万劫不复，他们亟需卡尔玛的指引。 殊不知，如今的卡尔玛同样面临两难的抉择。 只有伊默知道，真正引导卡尔玛的是她心中的艾欧尼亚之魂……面对诺克萨斯的侵略，甚至初生之土本身也激起自我保护的意志。 达尔哈不知道自己被选中是不是因为拥有勇气和意志的力量，但有一点已经能够确定，有的时候和谐是需要为之付出巨大代价的。世界在改变，初生之土也在改变，人们需要找到自己的定位，适应世界，而真正的智慧不是拒绝改变，而是接受事实。 所以，上路吧。面见卡尔玛，解答心中疑惑。 无需思考的，艾瑞莉娅和阿卡丽同样与伊默一起再度踏上了这段耗时一个月的旅程，前往那座修道院。 能与这两人结下深厚的情谊，成为伙伴，伊默很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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