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在所有人疲惫了一天之后,原本已经退却的羯族人趁着夜色悄然而至。漆黑的山谷里,伸手不见五指,两万羯族大军趁着夜色掩护,逐渐靠近城墙,城墙上的士兵借着微弱的灯火四下巡逻,但是城下确实的 情况确实难以辨别。 而灯火下无疑给了羯族最好的目标指引,伴随着山谷中的风声,箭矢的呼啸声也随之而至,几千只箭矢射向城头的同时,攻城梯已经靠在了城墙上。 “铛、铛、铛”示警铜锣大声响起“敌袭,敌袭”最先反应过来的士兵大喊着,城头顿时一阵骚乱,很多士兵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箭矢射中。 敌人不断地涌上城头,随着守城将士的减少,城头上的防守压力越来越大。营房里的士兵听到喊杀之声也不断地冲上城墙阻挡羯族人。夜色中的战斗很是惨烈,有时候甚至看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半个时辰之后,城头上的敌人越来越多,开始向城下推进,而此时的防守士兵仅存不到五百人了,一个校尉服侍的士兵在宰杀了一个羯族人之后破口大骂:“张达、侯泰你们两个王八蛋,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不行啊孙校尉,敌人太多了!”一个士兵大喊道。 孙校尉长叹一声“哎,撤,从南门杀出去。” 一时间,几百名士兵向南门夺路而去,冲出南门后孙校尉大喊道:“弟兄们不要走大路,从山路跑”他知道,在大路上行进很快就会被羯族人的骑兵追上,只有进了山,才有可能避免敌人的追击。 很快,西关城门被从内而外打开,大量骑兵催马冲进关内。 沙尔朱冲进西关城内:“怎么回事儿,这么快就拿下了?” 一个士兵急忙跑过来说道:“报告大首领,城内守军并不多,貌似只有千余人,大部队好像已经提前撤离了。” “看来这些汉人已经完全被吓破了胆。” 沙尔朱得意的说道。 “首领,关内还有抓到一些受伤的俘虏,怎么处理?”士兵询问道 “全部杀掉,一个活口也不要留。” “是” 很快关内便响起了惨叫之声,几百名受伤没能逃脱的士兵全部被屠戮殆尽。 摩多哈尔来到沙尔朱面前说道:“大首领,西关城已经拿下,要不要派人给大汗他们传信?” 沙尔朱沉思了片刻说道:“暂时不用,等我们拿下燕城之后再一并传信给大汗。传令士兵们,今天休整一天,明日直逼燕城为我儿报仇。” “大首领,这一次我们损失了不少士兵,是否等大汗他们到了在一起行动?” “哼,燕城区区几千守军,有什么可怕的。”沙尔朱怒斥道。 “就是,摩多哈尔,你是不是不敢去了,你要是怕了,那你就留下来驻守西关,我欧萨部落自会去给少首领报仇。”欧萨部落的首领欧萨查哈说道。 “你放屁,我们多摩部落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怎么可能会害怕,大首领不需你亲自出马,就让我们摩多部落来攻打燕城,我保证一日之内定然拿下燕城。”摩多哈尔急忙说道。 沙尔朱望着面前的两个部落首领很是满意,不过这一次,他要亲自砍下燕王的脑袋,来洗刷沙狼部落的耻辱,要为他的儿子报仇。 天边的太阳冉冉升起,西关的城墙上换上了沙狼部落的旗帜,城墙之上也完全换成了羯族人的士兵,而这一幕被第二波前来侦查的斥候看在眼里。两个斥候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全换成羯族人了,难道西关这么快就被攻破了?”一个斥候疑惑地说道。 “不可能啊,西关有五万大军驻守,易守难攻,怎会轻易被攻破?” “不管如何,你快回去禀报燕王殿下,我留下来继续监视。” 原来燕城的斥候大多是活跃在西山周围的山林附近,在第一波斥候回去报信之后,他们接到命令前来侦查,但是却与撤退的张达等人错开,所以并未发现张达等人的逃离。 士兵从山腰上爬下来,在一片比较茂盛的树林里牵出了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朝燕城飞奔而去。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张达率领的四万多大军行进了六十余里,将士们奔波了一夜,早已疲惫不堪,张达这才下令休息一下,让火夫尽快埋锅造饭。 与此同时,五匹快马从燕城北城门而出,向着西关方向进发,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了距离燕城三十里处的四万大军。几个斥候不知此地如何冒出来了这么一支军队,不敢贸然上前,在经过一番商量之后,由一人回燕城报信,两人留下来监视大军动向,另外两人则绕道继续向西关进发。 斥候回到燕城城下,此时的燕城大门紧闭。 “快开城门!”斥候大喊道。 城上的士兵见是斥候回来,立即通知城门守军开门。 斥候进城后飞快的跑上城墙。 “报告秦都尉,城外三十里处发现数万大军。” 秦方一听,数万大军,顿时精神一紧,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行至西北三十里处,远远就望见数万大军在路旁休息,具体人数看不清,但可以看的出是我大夏军队。” “大夏军队,莫非是朝廷派兵增援西关了?”秦方疑惑道。 “应该不是,若是朝廷增援部队,应该会经过燕城,但是。。。。。。”斥候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这几天并没有军队从燕城路过。 秦方暗自思索道“没有部队从燕城路过,而燕城以北除了西关有如此多守军之外,再无其他驻军,可是如果是西关守军,他们不在西关驻守,为何出现在燕城附近?” “这个属下不清楚,不过已经留下人员继续监视其动向了。”斥候回复道。 “我知道了,继续打探!”秦方挥手示意道。 斥侯应了一声便退下城墙。 斥候走后,秦方将副将郝通叫到身边说道:“这事情不对,我得马上去趟王府,城门处就交给你了。” “都尉速去,这里有我看守。”郝通接口道。 秦方下了城墙,接过士兵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朝着王府而去。王府在燕城的正中心位置,距离几个城门都不是特别远。 王府门前,陆彪正在门前来回溜达,见秦方驾马而来,心知肯定又有新的情况。 陆彪拱手打了声招呼:“秦都尉” 秦方跳下马背:“陆兄弟,王爷呢” “在前厅!” “快带我去见王爷!有新情况。” 陆彪不敢怠慢,于是两人一同进了王府,陆彪边走边问道:“到底出什么了事?” “城西北出现数万大军”秦方脚步不停的说道。 “数万?”陆彪却是不由得一怔,随即又紧跟上秦方的脚步 “是的” 两人相继进入前厅,厅内只有王府的几个人在,曹礼等人都去安排别的事情去了。 秦方将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赵斌也是一脸疑惑,怎么会突然冒出数万大军。 “王爷,这燕城以北并没有多余驻军,只有西关有五万大军驻防,若是朝廷派去增援西关的军队也必然会经过燕城,就算是没有不经过燕城,从燕城西边行进,西面的斥候应该也早已经发现,数万大军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西北,唯一的可能就是西关守军连夜到此。” “此时羯族人正在攻打西关,他们不在西关驻守,来这里。。。。。。”说到这里,赵斌从椅子上豁然而起:“难道西关失守了?” 秦方思索了片刻说道:“这不大可能啊,五万大军驻守西关,不说万无一失,但是想要攻破西关也绝非是一时半会儿之事啊” “不会是临阵脱逃吧”王伍在一旁惊讶道。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望向王伍,王伍也只是呆呆的回应众人的目光 “伍哥,为什么这么说?”赵斌好奇的问道。 “王爷小的也只是猜测,不过小的另外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赵斌问道。 “这张达是张家的外族分支,他爹叫张邦堰,丁老将军命丧匈奴之手就跟这老王八蛋有关系,若不是这老小子临阵脱逃,老将军也不至于腹背受敌被匈奴人杀害。”王伍说道。 “当年之事疑点重重,说是临阵脱逃还不如说是有意为之。”赵斌说道 “当时的战报都是来由张家送达京城的,而据张家的描述却是丁老将军意气用事,孤军深入导致,当时张家的老家主还是张邦昌,也就是当今皇后的父亲,他还在的时候,在朝廷内权力极大,皇上迫于各种压力,对此事也只能无奈默认。之后贵妃娘娘为了保全丁家,便不准再提及此事。”王伍继续说道。 “伍哥,你的意思是张达这一次有可能是学他的父亲?”陆彪在一旁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但是张家肯定是没一个好人”王伍回道。 萧楚则是脸色凝重的望向赵斌说道:“王爷,如果伍哥的猜想是真的话,那燕城不可久留啊,必须及早撤离!” 所有人此刻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张家的目标就是燕王府,就是燕王,皇上授予了燕王兵权,虽然人数不多,但绝对是一个危险的开始,张家和太子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展下去。 赵斌却觉得这事不大可能:“你们说的这也太玄乎了吧,为了对付我,弃守西关,让整个河北道重新暴露在羯族人的铁蹄之下?疯了不成?” 秦方思索了片刻说了一句话:“河北道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一块毫无价值的地方,要不然收复河北道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哪一家大族愿意来河北道经营发展,在他们眼里,这里早晚会被游牧民族占领。” 秦方的这句话把赵斌拉回了古代的现实中,河北道再过去的历史中始终是一个战乱不断地地方,这片土地也数次易主,被不同的游牧民族侵掠占领过,所以在那些世家大族眼里,不管你把这里经营的有多好,都是给他人做嫁衣,所以根本没人在乎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王爷,卑职还是先护送您离开燕城吧,倘若无事,我们再回来。”萧楚在一旁请示道。 赵斌深深地望了萧楚一眼,又转向其他人:“倘若我们走了,燕城会怎样?”赵斌淡淡的问道。 “这。。。。。。”无人说话。 “沙狼族应该是来为沙雕而来吧,我们杀了羯族骑兵,抓了他们的少首领,即便是我们现在把人放了,是不是他们也不会放过燕城?”赵斌继续问道。 “恐怕是的。”秦方淡淡的回复道。 “我们走了,一旦燕城被攻破,燕城的百姓怎么办?” “可是王爷您在这里太危险了,属下要对您的安全负责啊”萧楚反驳道。 “无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之言,放弃皇上好不容易收复的失地,他张达有多少颗脑袋都不够砍的,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就在众人在讨论的时候,一声长长的喊声传进大厅。 “报!”一个护卫军引着一个斥候快速跑进前厅 “报王爷,不好了,西关失守了!西关守军正向燕城方向撤离。”斥候跪地急忙说道。 众人皆是一惊,秦方上前抓住斥候的脖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昨日白天,羯族人攻城不下,后半夜,羯族人趁着夜色掩护发起了突袭,守将张达只留下少数人守城,其余四万大军在敌人进攻前就撤离了西关。” “草,张达这个狗贼!他真敢如此!”赵斌气的大骂道。 “王爷,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属下护送您立刻撤离”萧楚急忙说道。 “撤什么撤!我赵斌来燕城的时候就说过,从今以后燕城就是我赵斌的家,燕城的百姓就是我赵斌的百姓,谁要是怕死,现在就可以走,本王绝不拦着。”赵斌怒气冲天的说道。这是赵斌穿越以来第一次发脾气,所有人都怔住了,在他们眼里那个燕王是亲切的,和蔼的,爱笑的,是聪明的。但是现在有人放弃了西关,当了逃兵,将他燕城百姓的安危置于案板之上任人宰割,他不答应,他也做不到一走了之,他记得这些百姓挖煤弄得浑身漆黑的样子,他记得这些百姓朝他飞奔的样子,他记得百姓岁节给他拜年的样子,他记得百姓没日没夜炼铁练盐为燕城赚银子的样子,所以他不能走。 秦方记得这个少年刚来时的样子,记得他念出的第一句诗“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燕山”,他记得恒王爷来燕王府时赵斌说过的话“剑锋所指,皆是汉家天下,要让羯族人血债血偿”,他脑海中闪现着赵斌说过的话,为燕城百姓做过的事,想着想着,秦方单膝跪地:“末将誓死追随王爷” 萧楚和陆彪见状,也跟着跪倒在地:“属下誓死追随王爷!” 赵斌抬手示意几人起来,随后望向斥候问道:“西关的守军还有多久到达燕城?” “回王爷,约么在晌午时分便能到达燕城!” “继续打探!” “是”斥候应了一声便退出了大厅。 “准备迎敌”走出大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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