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臭水

妇人挣脱小光娘的双手，小心翼翼地说道：“昨日有人见到小光去了河边，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说罢头也不回地小步跑开。 小光娘一脸煞白：“河边……” 臭水河离石头巷很近，原先并不叫这名字，而是叫清川河，石头巷的人经常来河边洗衣，孩子们也经常来戏水。 只是有一天河里浮起了一具女尸，自此以后，河水虽然还清澈，但开始散发阵阵恶臭，就连河里的鱼虾都在一夜之间全部死在岸上。 石头巷的大人便不再允许孩子们去河边玩。 两人来到河边，小光娘忍不住连连作呕。 元曦看到的却是清澈的水面上浮着浓重的黑气。 小光娘看不到黑气，只是觉得虽是白日，明明没有树遮挡，这河边却比别的地方昏暗。 周遭的环境也有些森然，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元曦打开折扇，往河面扇了扇，黑气散开又汇集，没有丝毫变化。 她皱了皱眉，驱散不了的煞气，恐是水中有厉鬼，有些难办。 还未等她想好办法，忽地一阵风刮过，河面漾起层层涟漪，河面上的黑气也开始具象化，似是要卷成一团。 小光娘没见过这等场景，惊惶地往元曦身旁挪了挪脚步。 风越来越大，不断撕扯着河面，涟漪也逐渐变大，倏尔河道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一个裂开的大口，要将两人吞进河中。 小光娘只觉自己的身体要被风扯到河中，心下只剩惊恐，就在她丧失信念之际，一只纤纤玉手拉住了她。 元曦知道这是何物，心中默念咒语，将自己稳稳地定在原地，拉住小光娘后，她不假思索合起折扇，挥向河面。 剑光破空，劈向盘旋在河面的黑气，发出尖锐的轰鸣声，河面瞬间平静。 “啊——” 河里却传来阵阵喑哑的嘶吼，那声音如同被沙砾磨过一般低沉粗犷。 小光娘浑身打了个寒颤，却也没忘记自己的目的：“道，道长，小光……” “别着急，先等等。” 元曦掏出符纸，咬破指头，在符纸上龙飞凤舞起来，口中不忘念咒。 符纸瞬间化作一张大网拢向河面，元曦在岸上用双手隔空控制着密网。 嘶吼声更甚，河面原本清澈的水变成一汪血潭。 感受到身旁阿光娘的恐惧，元曦唯恐她乱了自己的阵法，安抚道：“别怕，马上就好了。” 言辞间，河面再次掀起巨大的波澜，密网渐渐收拢。 元曦停在空中的双手凭空一掐，做了个收网的动作，河面瞬间平静。 小光娘隐隐看到网中好像捕到了什么，在水里影影绰绰也看不太清。 元曦却感受到煞气沿着密网向她爬来，她只好心中默念定心咒。 然而河中突然涌现一股力量将她往回扯，元曦一下子没控制住撒了手，密网瞬间炸开。 一个黑衣女子从河里走出来。她形容狼狈，似是经历了一场战斗。 然而她双眸狠戾，瞳仁极小，十分骇人，似乎要把岸上的人盯出个洞。 最可怖的是，她全身呈现出异常的肿胀，似乎被水泡了许久。 这便是那河中的女鬼！ “臭道士，拿命来！”女鬼一声怒吼，伸出惨白肿胀的双手冲向元曦。 元曦抽出折扇划出两道剑光抵挡住女鬼，女鬼一个趔趄倒在地上，然而片刻间她身上的黑气却突然变异常浓厚！ 小光娘没有法术护体，只觉得脚下土地异常冰冷，仿佛要把她的双脚冻在原地。 眼见女鬼就要化煞，元曦赶紧再掏出一张符纸摔到她脸上。 “臭道士！”女鬼在原地动弹不得，咬牙切齿。 “赵、赵嫂子……”小光娘看清女鬼的脸，哆哆嗦嗦地喊出她的名字。 女鬼将视线投向小光娘，白瞳中透出些困惑，似乎在回忆什么。 “赵嫂子，我是小光的娘啊！你不记得了吗，小光常和浩浩一起玩。你、你怎么……” 女鬼周身的戾气突然化开，眼神却无聚焦，只茫然地望着远处：“浩浩，娘的浩浩……” 小光娘忍不住哭出声：“造孽啊，先是赵大哥突然一命呜呼，再是浩浩走丢，浩浩不见以后，赵嫂子到处找，有一天出去找浩浩后再也没回来，我们以为……我们以为……谁知道……” 似有些感同身受，小光娘“呜呜”哭得更大声。 “是你们！是你们把我的浩浩带走的！”女鬼厉声吼道，又突然声音转柔和，“但是我已经找到他了。” “这、这不可能吧……”小光娘一脸不可置信。 元曦只觉得不妙：“赵嫂子，可让我们看看浩浩吗，听说他十分可爱。” 又从包裹里掏出一串糖葫芦。 女鬼咧开嘴扯出不自然的笑：“糖葫芦，浩浩最喜欢的糖葫芦……” “赵嫂子，让浩浩出来拿糖葫芦吧。”元曦解开一半封印。 女鬼转向河面，招了招手。 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从河里走出，他身体虚无，目光呆滞，仿佛什么都看不见，朝女鬼走去。 元曦还未看清，一旁的小光娘却朝孩童冲去：“小光！” 然而她的身体还没碰到孩童，就被女鬼一手挥倒在地。 小光娘是凡人肉体，哪抵得住女鬼的袭击，瞬间吐出一口鲜血，却还竭尽全力朝孩童大喊：“小光，我是娘，我是娘啊！” 孩童恍若未闻，站在女鬼身边。 小光娘心痛万分，却还是咬着牙爬向小光。 “哈哈哈哈，我才是他娘！这是我的孩子！休想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眼见女鬼戾气浮现，元曦赶忙恢复女鬼身上的封印。 她打开折扇，念起咒语想将小光的魂灵召唤进来，然而小光却不为所动。 既是这样，便说明小光的身体尚在，只是魂魄被强行与身体分离。 看他的样子，已经开始丧失神志，但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救回。 “赵嫂子，这不是浩浩呀，这是浩浩的好朋友小光，你认错啦！”元曦怕惹怒了她，冲破封印做出伤害小光母子的事，只得温声说道。 “胡说！这就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认不出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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