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又自言自语说道:“但真若梁丘旭所说,他平时里将匕首收得极好,无人知他放在何处,又为何会被拿出来作凶器?” “等会儿江坤进来问问便知。若他和梁丘旭两个与傅渊同住的都不知,那其他人便更难了。” 说话间,一个衣服有些发黄的学子昂着头走进屋内,看见两人,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大人好,大人唤我何事?” “坐。”元曦指示,又问道:“听闻你与傅渊同住,他如今被拘起来了,你有何想法。” 江坤蹙了蹙眉:“他被拘起来,与我何干?我并不关心别人的事。” 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哦?那日你和王行远在厅中争吵,你信誓旦旦说傅渊是嫌犯,我以为你知道些什么。” 江坤抿了抿嘴:“不是,我不知道。” “那为何如此信誓旦旦?” 江坤神色僵了一僵,吞吞吐吐道:“我、我……” “没事,随便问问。”元曦又说道。 江坤神色一松,却又听对方问道:“听说你与傅渊同住,你觉得若凶手是他,他是出于何动机杀害余山长?” 这问题十分难回答,江坤斟酌许久,才开口答道:“大人也知道,山长对他颇是看重,但是他对山长如何,我就不敢说了。” “如何不敢说?”元曦穷追不舍。 “我只是觉得傅渊此人心思有些深沉,我摸不透,我不敢乱说。”江坤又答道。 “你只管说便是。”许久不发声的宋楚渝突然说了一句,那嗓音温和如春风,给了江坤极大鼓励。 “傅渊表面上对山长十分尊重,可私底下却是有些不满的。” “哦?如何不满?” “他不满山长给他的压力,他只想做好学问,但是山长却逼他考取功名。”江坤深呼一口气说道,仿佛下了极大决心。 “他同你抱怨过吗?” “那倒没有,傅兄从不会抱怨的,只是在宿舍时偶尔见他有些闷闷不乐,便问了他,他才说。” 元曦与宋楚渝对视一眼。 这倒是与梁丘旭、王行远的说法一致。 “所以你认为余山长逼急了傅渊,所以傅渊将他杀死?” 江坤蓦了半晌,微微点了点头,微不可见。 宋楚渝又问:“插在余山长胸口的那把匕首,你可认得?” 江坤点点头:“认得,远远一瞧便认得了。” “那你形容一下那把匕首的模样。” 江坤愣了愣,回忆道:“那把匕首手柄是皮质的,匕首尾部还雕着一只鸟,摸着还有些纹路。因那只鸟雕工精细栩栩如生,我印象十分深刻,一眼便认出了。” 宋楚渝点点头,又问:“你在何处见过这把匕首?” 江坤愣了愣,回忆到:“有一回他拿出来,还和梁丘旭发生了争执,我们都看到过。” “那他平日将匕首放在哪里,你可知?” “我不知。”江坤不带一丝犹豫。 宋楚渝又问:“他们说前日晚上你不在书院,你去了何处?” 江坤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去祭拜我父母。” “你父母……” “我父母病逝许久,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活,平常有些不开心,便去祭拜父母。” 这身世竟同傅渊差不多。 “怎么没人听过你提起你父母已逝?你同窗似乎都不知道你父母已……” 江坤面露不屑地说道:“这有何好说,世上死了爹娘的人这么多,难不成都要挂在嘴边博人同情?” 似乎意有所指。 宋楚渝又接着问:“何时归的?” “第二天早上回书院的,我赶着上山长的课,衣服都没换,后来知道山长出了事,我们去报了官,官大人们将我们带到此处,我至今还未更衣。” 说罢站起身给他们展示衣裳,果然在膝盖处有些微黄,似乎沾了些泥土。 宋楚渝示意他坐下,又问他:“你可知余山长有个举荐名额?” 江坤点点头,眼底有些似有若无的阴鸷:“我知道。” “你可知余山长打算将此名额给谁?” “我不知。”江坤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不知?”元曦愣了愣,“你问过山长吗?” 江坤摇摇头:“没有问。山长交给谁,是他自己的决定,我们过问了也没用。” “那依你之见,山长最有可能把名额给谁?”元曦锲而不舍。 江坤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我猜不出来。” “行,你出去吧。”宋楚渝却是不再问了。 江坤起身离开,又端端正正行了个礼,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元曦道:“此人分明不像他自己说的两耳不闻窗外事,至少他就很关注傅渊,且还刻意引导众人傅渊有罪。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副傲气模样。” 又道:“他甚至还记得那把匕首是何样子。”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喃喃:“可梁丘旭说那匕首无甚特别的,为何江坤又说那匕首甚是特别?” “这点倒是可以理解,梁丘旭出身商户,见过精美之物无数,除非特别精巧的,否则他记不住也很正常。江坤家境不太好,若平日见的都是如同的,那雕朵花他都会觉得精美。” “这也是。”元曦理解了。 “但这不代表江坤说的没问题,你想想,若是你面前有一位伤者或者死者,你会如何?” “我会先去看看这个人的脸,看看是不是我熟悉的人。” “对,所以他为何将匕首看得如此仔细?莫说我们了,仵作验尸验到伤口时也只会看凶器的刀刃和伤口匹不匹配。且梁丘旭说了,那匕首傅渊只示人过一次,汪顺淇和梁丘旭都忘了那匕首长什么样,他如何记得这么清楚?” “或者王爷的意思是他其实在别的地方看到过匕首,或者他有更多时间去观察这把匕首?” 宋楚渝点点头:“还有个疑点,就是举荐信的事。” 元曦想了想,道:“这三个人的回答确实很有意思,一人说明知不是自己故而没有去问;一人笃定是自己;一人说不知道。” “是的,前两人都带了些自己的猜测,江坤却是猜都不想猜。他如此刻苦读书,他没有去问官学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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