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元大会?” 徐福拿着来人送来的请柬,上面只有这寥寥几个字。 “这是给谁的?”徐福问那送请柬的人。 “是交给少商城李府的主人。”来人是个面色谦和的少年,和徐福一般高,长相十分普通。 “可李丹师已经外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徐福道。 “我只是来送信,其他我就不清楚了。” “这丹元大会在哪里办?是干什么的?” “这是东南六大城合办的盛会,举办地就在商阳城,六大城里有名的丹师都会得到邀约,很热闹。” 听这人说完,徐福稍微思量了一下,便道了声谢,让金忠把人送走。 照徐福的想法,既然是群英汇集,说不定就有人可以解决自己的七心丹隐患,再不济也能买些锤炼经络,拓宽气海的灵丹灵物。而且,师父之前安排给一故人送壮体丹,那人不正是在商阳城吗? 找出师父留给自己的那张字条,徐福又仔细确认了一遍。 商阳城清风堂傅松岗。 有地名,有人名,应该很好找。 既然决定要去,那就得做些准备,徐福如今可以自如的炼制壮体丹,不过跟第一炉的超品灵丹没法比,功效差了可不只一星半点,徐福曾让府里的仆人服用过后来炼制的壮体丹,这些人最大的变化就是力气大了些,皮肉水嫩了些,远没有到脱胎换骨的地步。 少商城虽是大城,但没听说有四品以上的炼丹师,因此市面上很少有灵草灵物买卖,徐福空有一肚子的丹方,却只能老老实实地炼制壮体丹。 数日后,徐福将府中事宜交代了一下,便带着小狐狸上了路。有管家金忠打理李府,徐福很放心。 徐福今天穿了一身量体裁制的便装,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背着一个随处可见的行路包袱,腰间斜挎着一个方形的兽笼,脚步轻快地出了少商城。 走在大路上,看着来往的行人车马,徐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几个月前他还是一个放牛娃,如今摇身一变,居然成了一名能够炼制四品灵丹的炼丹师,真可以说是“天道无常”。 虽然不缺钱,但徐福此次出行并没有乘坐马车。成天待在李府身子都僵了,徐福打算趁这个机会出来多走走,也能舒活一下筋骨。 以他如今的体力和脚程,两城之间这点儿路程实在算不了什么。 此次出行不知道多少时日,徐福不放心把月华留在府里,丢了可真没处找去。为此他一早便差人去买了个专门用来装小兽的竹笼,怕晒着它,徐福还特地准备了一块青布,把兽笼盖得严严实实。 出了少商城,徐福有意岔到一条荒野小路上。他早就打听好了,这条路去商阳城会近一点儿,但因为路不好走,行人格外少。 徐福走了一段,见四下无人,就调动灵力游走于双腿上的经络,将绝尘步法施展开来。 施展步法的徐福,整个人好似变成一只狡兔,极速向前奔去,奋力一跃,竟能跳出去数丈之远。徐福只觉得两耳生风,胸中畅快无比,忍不住在山野中吼了几嗓子,惊起不少鸟雀。 跑了没多久,徐福突然听到身后有响动,回身一看,只见一人也正施展步法疾速追来,几息的工夫便来到徐福跟前。 来人是个少年,正只见他面容俊秀,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淡青色精致外袍,身上背着一个大木箱子十分显眼。 那人从徐福身旁飞快略过,只是十分随意地瞥了徐福一眼,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连个招呼也没打。站在近处,徐福才发现这人步法之高深,他竟然是身轻如燕,踏草而行,几息工夫便跑出去数十丈。 见那人身法如此之快,倒是激起了徐福的好胜之心,赶忙脚下发力,追了过去。 那俊秀少年身法比徐福想象的还要快不少,徐福全力以赴,一刻不停地追赶,但直到望见商阳城了,也没追上那少年,而且灵力也近乎消耗殆尽了。 “灵力还是不够用啊!” 徐福心里又一次对自己的灵力感到不满,一路上他一直不敢全力施展步法,否则别说撑到商阳城了,估计在半路上就得调息。 “一定要想办法提升灵力才行!”徐福思量着,商阳城的城墙已到了眼前。 商阳城的城墙不去少商城那般古朴厚重,但城内却比少商城繁华不少。 城中的商铺鳞次栉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举办丹元大会,此时放眼望去,与城门联通的主街上,满满当当的全是人,摩肩继踵,叫卖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刚进城门,徐福就被眼前的繁华景象吸引住了,刚才有些烦闷的情绪一下子消散无踪,就连小狐狸也兴奋地在竹笼里一阵乱窜。 徐福自然不会把月华从兽笼里放出来,不过还是把遮在兽笼上的青布取了下来。 街道宽阔,徐福沿着街边的摊位朝前走着,没走多远便看见了那个背着大木箱的俊美少年。他背上的大木箱在这人多的地方确实碍事,此时每往前走一步都有些吃力,艰难的模样与之前的飘逸潇洒判若两人。 徐福本不想上前搭话,却突然发现一只手挪到了少年身后的那个木箱上,手的主人自然不是那少年。 “窃贼!” 徐福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当街行窃,竟莫名有些兴奋,没想到第一次碰见窃贼居然是在这里。 徐福假装不在意地朝前挤了挤,直到靠近后也没有着急开口提醒,而是看着那窃贼用一把手指长短的锋利刀片,熟练地割开了木箱封口处的细绳。 木箱封口处的细绳多且杂,似乎也彰显出这箱中事物价值不菲,这窃贼也费了些工夫,但他下手很轻,以至于背着箱子的少年竟丝毫没有觉察。 感觉有人盯着自己,那窃贼扭头便看到了脸上带着兴奋地徐福。令徐福意外的是,这窃贼居然没有丝毫惊慌,反而用刀片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两下,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凶狠。 徐福看着这个面露凶相的窃贼,心里有些惊讶,这人当街行窃还如此嚣张,真不知哪儿来的底气。 眼见那窃贼割断了最后一根绳子,而那俊美少年仍旧没有觉察,徐福只好上前一步,一把便抓住了那窃贼捏着刀片的左手。 “抓贼啦!” 徐福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提醒那少年,虽然那窃贼已经被自己抓住,还是高声喊了这么一句。 周围人的目光立刻被徐福的声音吸引过来,那俊美少年自然也回过头来,看着二人,微微有些惊讶,仍不知刚才自己险些被人扒窃。 “你看看你那箱子!”徐福无奈冲那少年说道。 “箱子?”那少年一愣,忙放下木箱,看到箱子上被割得乱七八糟的绳子,才明白这贼原来是冲自己来的。 “敢偷我的东西!” 那少年嗓音有些粗重,怒气冲冲地上前,先是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把那窃贼拍翻在地,或是觉得仍不解恨,拾起那窃贼掉落的刀片,在其小臂上深深地划了一刀。 那窃贼被抓住后一直在奋力挣扎,可被徐福捏着手腕,就如同被人用镣铐锁住一样,根本动摇不了分毫,被拍翻后,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手臂一阵剧痛,随即捂着伤口大声嚎叫起来。 那少年被窃贼手臂上涌出的鲜血吓了一跳,小刀赶忙丢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巾仔细擦起手来,那窃贼趁机连滚带爬地逃窜进人群,临走前嘴里还不忘恶狠狠地丢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少年见状还要再追,却见徐福朝他身后指了指。 原来刚才那少年砍人的工夫,不知从哪儿钻出两个人,也不管被抓的窃贼,径直就去抬那箱子。 不过箱子比他们想象的要沉重许多,抬起来很是费力,刚挪了两步,见那少年已发觉,就赶忙撇下箱子逃窜。 少年步法迅捷,几息工夫便赶上二人,刚要出手,却被二贼扬起的黑灰吓了一跳,赶忙退开丈许,再要上前,那二贼已挤入人群,不知去向。 贼没抓到,少年面上有些不悦,不过还是过来跟徐福道了声谢,一低头便看到了徐福腰上挎的兽笼。 “这狐狸真漂亮!你从哪儿买的?”那少年蹲下身,从兽笼的缝隙里仔细打量着月华,惊喜叫道。 听人夸奖月华,徐福还是挺高兴的,便把兽笼解下来,让那少年仔细观看,只是月华似乎不喜欢这个少年,头扭到一边,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这反倒引得那少年兴趣更大了,迟迟没有松开抓着兽笼的手。 “娃娃,你们还是快点儿跑吧!”一个在一旁摆摊卖木器的老人远远地说了一句。 “抱歉,老人家,是挡着您的生意了吗?”徐福一边说着一边朝街中心移了两步。 “你们怎么敢伤云天帮的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快出城吧,晚了就来不及了!”那老丈说罢便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你赶紧出城躲躲吧。”徐福冲那少年说道,他连马贼都不畏惧,自然不会忌惮一个小小的窃贼帮会,不过眼前这少年看上去涉世未深,徐福觉得还是小心些好。 “躲什么?我还怕他们不成!”那少年隔着兽笼逗弄着月华,头都没抬。 天色不早了,二人也没在原地久留,听说徐福要找客栈,那少年非要请徐福住商阳城最好的客栈,以表答谢。 路上二人互相介绍了自己,徐福这才知道这少年姓于,名青蓝,也是个炼丹师。 一路上于青蓝两眼放光地逗弄着月华,连路边的光景都不看了,月华却是丝毫没给面子,蜷在笼子里死活不回应。 转了四五处客栈,好容易才找到一家有空房的,谁知于青蓝摸遍全身也没找到半个铜子,这才知道钱袋不知何时被偷了。 徐福毫不在意,从怀里取出银票,不但定了两间上房,还让伙计在准备了一大桌酒席。 自打吃了七心丹后,徐福的胃口一直很大,原本够十几个人吃的饭菜,二人吃得一干二净,一大坛酒也喝得七七八八。 跟徐福比起来,那少年的饭量可以用微不足道来形容。饭菜口味一般,不如李府的厨子,好在量够足,徐福也算吃得尽兴。 二人酒足饭饱,一人又拎着一个酒壶,靠在椅子上边喝边说起话来。 “青蓝,你这箱子里是什么啊?”徐福指着那个硕大的木箱,好奇问道。 “你自己看吧。”于青蓝舍不得放下酒壶,说话的时候舌头已有些不听使唤了。 “那我可看了啊。” 在街市上初见之时,徐福就满心好奇,之前一直不好意思问,怕是什么不方便示人的东西,听于青蓝这么说,立刻便走到箱子旁。 封箱盖的绳子都被割得差不多了,徐福很轻易地就打开了箱盖。 “这是……” 盖子打开,徐福被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 “这是……炼丹炉?”徐福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炼丹炉比李府那个看起来更为精致,颜色也十分特别,是一种少见的浅红色。 “炼丹炉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于青蓝嘟囔道:“丹元大会不带丹炉,难道跟你一样,带只灵宠吗?对了,月华呢?” “我都不知道还得自己带丹炉。”徐福使劲回想送信那人说的话,确实没有提醒自己带着丹炉。 “比试的时候有丹炉供用,我是嫌他们的丹炉太脏了,就把我自己的带来了。”于青蓝一边说着,一边倒了一碗酒推到月华面前,“这个好喝,尝尝。” “月华的嘴可刁得很。”徐福话音未落,就见月华嗅了嗅那碗,伸出淡红色的舌头舔了一下,吧咂了两下嘴,就见它双眼一亮,便一头便扎进碗里,片刻就舔食得干干净净。 “你看,它也爱喝!”于青蓝兴奋地大叫道,又摇摇晃晃地拍开一坛酒,给月华又倒了一碗。 “我要是你就好了。”于青蓝看着喝酒的月华,突然呆呆地嘟囔了一句。 “狐狸能喝这么多酒吗?别给它喝了。”徐福此时也有些晕乎乎的,但比于青蓝还清醒一些,之前可从没听说过狐狸会喝酒,一下子喝这么多,可别喝出病来。 “你别管!什么都要管!吃要管,喝要管,出门还要管!我就是不想吃药!我就是要喝酒!我就是不想待在家里!就算不靠这个家,我也饿不死……”于青蓝言语越来越含糊不清,说到最后,头一歪,竟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过去。 “酒量真差!”徐福没理睬于青蓝的醉话,他平日里很少喝酒,这一回好像也有点儿上头了。虽然晕得厉害,不过还是强撑着身子,把于青蓝抱到床上去。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还巴不得有人管呢!”徐福看着满脸通红的于青蓝,撇着嘴道,随即摇了摇头,又有几个这么大的年轻人知道没爹没娘的难处。 徐福原本已有七八分酒意,放下于青蓝,一弯腰便就觉得晕头转向,干脆把于青蓝往里一推,自己也躺到一边,和衣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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