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陛下将臣的兄长下狱,臣虽不知其中细节,但臣此次来,还是为兄长求情的。”凌远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为你兄长求情?你兄长阻碍变法,妖言惑众,朕将其下狱,已经是法外开恩,你还求哪门子情?” 女帝杏眼圆瞪,眼神中满是怒火,说话的语气更是如同寒冬腊月飞雪般冰冷无情。 看到女帝如此大动肝火,凌远内心更加不解了。 从兄长书童那里得知来龙去脉,兄长只是反对介甫变法,并未采取什么实质性的行动去阻碍变法,即便有罪,按照大宣的律例,顶多训斥,不该下狱这么严重才对。 另外,女帝这般大为光火,凌远不解之余,还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就感觉女帝此刻的生气,是故意演给他看的。 “臣与兄长情同手足,他如今身陷囹圄,臣不能不管。” 凌远鼓足勇气解释道。 “好一个兄弟情深。”女帝似笑非笑道:“不过,即便是兄弟情深,朕也不会徇私枉法,你兄长阻碍变法,是不争的事实!” 面对女帝毫无上来 当 的态度,凌远沉思片刻,鼓起勇气说道:“陛下,你怎么就确定,介大人的变法,是正确的呢?” “什么意思?” 女帝双眼眯起,眼神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神采。 “臣斗胆,请陛下给介大人变法文书一阅。” 凌远清楚,想要救兄长,就必须先看介甫的变法文书,从里面找到错误的点,只有这样,才能救兄长。 女帝从堆积如山的奏折里面,找到了一本厚厚的折子,然后命太监高廉,转交给凌远。 后者接过厚厚的折子,缓缓打开,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常平新法。” 随着折子展开,凌远快速扫视上面的内容,毕竟兄长若是栽了,他也得被连累,所以,凌远必须尽快将整本‘常平新发’看完,顺便找到里面漏洞,这样才能救得了兄长。 一盏茶的功夫。 凌远合上折子,走上前去,双手捧着奏折,交还给女帝。 “如何?”女帝神情颇为玩味问道:“折子里面的变法条款,可有不妥之处?” “陛下,介大人的常平新法,旨在救济百姓,减轻百姓的负担,另外,抑制兼并。” “介大人在折子里给出的办法,一,控制米价,不让民间奸商在丰收年低价收购粮食,等到荒年再高价卖出。” “二,由朝廷贷款给贫苦百姓,减少房间低借高收的盘剥,同时,还能增加朝廷国库的收入。” “不得不说,介大人变法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这里面潜藏着巨大的隐患。” 凌远三言两句就概括了介甫变法的所有内容。 “隐患?” 女帝目光一凝,道:“你且说来听听。” “其实弊端用四个字就能概括。”凌远不卑不亢道:“那便是官商勾结!” “继续说下去。” 女帝嘴角微微上扬,她早就仔细看过介甫的折子,其中里面的变法内容,诸多都是空中楼阁,不切实际,禁不起推敲。 但她并未直接驳回介甫的变法。 因为一旦驳回。 必然会有政敌在这个时候弹劾介甫,以表忠心。 她需要的是平衡,有争议的事情,让下面的臣子们去争论,等到合适的时机,她再出来收拾残局。 既然凌远发现了介甫变法里面的错误。 女帝索性让他去跟介甫,以及那些赞同变法的臣子们去争论,自己可以完美的隐身,躲在幕后,运筹帷幄。 “介大人在变法里提及,朝廷以低息贷款借给贫民贷款,可是到了各州道府,那些地方官们,会不会严格按照朝廷的规矩办事呢?这明显缺乏有效的监督!” “另外,既然低息就能从朝廷这里得到贷款,那么,除了官商勾结,极有可能还衍生出官民勾结?导致真正需要贷款的百姓,无法得到获得贷款。” 凌远列举了变法内容中其中一些措施,进行纠错。 当然,凌远纠错,唯一的意图,就是告诉皇帝,他兄长的反对,是合情合理的,只要有正当理由,皇帝就必须释放兄长。 “说的不错。” 女帝点头赞同,旋即,话锋一转,道:“可是并不是朕要抓你兄长下狱,而是朝中那些赞同变法的大臣,联合弹劾,朕也是没有办法啊,要不,明日早朝,你与他们讲讲?” 此话一出,凌远心里一咯噔,皇帝的举动,貌似要要拉他下水,去对付介甫,还有朝中那些赞成变法的大臣。 这不是给自己制造政敌吗? 凌远慌了。 “陛下,臣只是替兄长求情,而且,介大人的变法,的确有漏洞,臣的兄长实属无妄之灾,还请陛下开恩,赦免臣的兄长。”凌远恳求道。 “朕若是赦免了他,就没法跟朝中那些赞成变法的大臣交代呀,会让他们寒心的。” 女帝笑眯眯道。 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容,凌远完全可以确定,皇帝就是故意想拉他下水,利用他去对付介甫,还有朝中那些赞成变法的大臣进行对峙。 觉察到凌远不太情愿,女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沉声道: “想救你兄长,又不肯出力,光在朕面前说,又有何用呢?你得跟那些赞同变法的大臣们说。” 凌远此刻内心无比的纠结。 他明白皇帝的意图,但想要救兄长,只能按照皇帝的意图走。 经过一番纠结。 凌远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道:“那就依陛下所言,明日臣就在朝会上,与那些大臣,共同探讨变法的弊端!” 见凌远同意,女帝内心狂喜,表面不动声色。 “凌爱卿,你兄长的生死,全系在你身上了,明天可别让朕失望啊!” 女帝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臣遵命!” 凌远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下来,心里却突然感觉很沉重,他能预感到,从今以后,自己平静的生活,恐怕是难以维持了。 毕竟明天要在朝堂上,与那些赞成变法的大臣对峙。 免不了一番唇枪舌战。 而这样做的,无疑是给自己树立政敌,以后的日子,怕是没法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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