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钢琴

走廊尽头，透过窗户，看到了里面堆放的桌子，以及桌子对面角落的一架钢琴，已经落满了灰，很久没有人来的痕迹。 门只是从外面串起来的，没有上锁，正如景梓筱说的那般，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别说是这门口，就连这条走廊，都没有什么人走动。 裴玥想要去开门，手触碰到门扣的那瞬，如触电般缩了回去，手心出汗，握紧成拳，低着头，咬着下唇，像是在隐忍着做出什么决定一般，最后还是开门进去了。 门打开，头顶就落了些灰尘下来，裴玥给呛了一下，咳了几声，手在鼻子前来回扇了好几下，地板每走一步，都能有一个看起来很浅的鞋印。 整体除了进来后的那一小部分面积灰尘不算多以外，就没有一处是没有灰尘的，多的都可以在地板上写字了。 裴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钢琴前，打开了钢琴盖，空气间都布满了灰尘，她闭着眼，待灰尘散去，目光才重新定格在黑白色的琴键上。 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她害怕这是一场虚幻，特别小心的伸手去触碰，按下了一个琴键，安静的空间里，传来了清脆的响声。 这让她想到了，自己准备放弃时，将钢琴书丢入垃圾桶，那脆生生的声音—— “你不是很喜欢钢琴吗？为什么把书给丢了？” 闻声的同时，裴玥看到了那女孩到垃圾桶旁，捡起了她丢掉的书，拂去了灰尘，举至她面前说：“见你平常都在看这个，应该是很喜欢弹钢琴吧？” 裴玥看着女孩，眼里有光，那么一瞬，透过缝隙，照进了她的心里，她讷讷地接过书本，说出了心底的黑暗：“我父母不让练，没有钢琴又能学出什么？” “可以想象啊！”女孩如骄阳般耀眼，很天真的道：“如果非常喜欢钢琴，可以想象你面前就有一架钢琴，把手放上去，手指尝试着在琴键上跳舞吧。” 真是荒谬！ 有那么一刻裴玥想笑，笑这个女孩的傻，可后来她却傻傻的真这么做了，哪怕是学会了之后，也没能碰到钢琴。 裴玥看着面前的钢琴，指尖很生疏的在琴键上轻轻跳动，钢琴发出的音节浑厚柔和，并没有因为长久没用，而出现损坏。 她没弹过，但听过人弹，也有细细观察他们在琴键上跳跃的手，久了，就记住了每个琴键上的发音。 裴玥闭着眼睛，正式复现出当初幻想时弹奏的手，开始断断续续的，有些僵硬，后面逐渐掌握好了，节奏也慢慢地把控住了。 旋律奏响在这个空间里，景梓筱缓慢地走至音乐室门口，透过窗户，看到了裴玥的身影，以及那双在琴键上舞动的手。 不得不说这音乐室隔音效果是真的好，景梓筱靠在门旁边的墙上，都只能隐约听到点声音，她双手环胸，后脑勺也靠着墙，目光大概45度角看着前上方。 “裴玥，你和苏漓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四月底，在劳动节放假的前一周里，苏漓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裴玥找她，然后不做反抗的让裴玥一点点将自己推入深渊。 不过到了放假的前两天，苏漓都没有见到裴玥，就在她以为不会发生什么的时候，放假的前一个晚上，裴玥找到了她。 接近五月，天气也在一点点的变暖，但夜间出门还是得披一件外套，晚风很凉爽，单薄的一件容易着凉。 重逢这么久，裴玥第一次约她到人多的操场，她也依了。 她们静静地在操场上走，听着操场的打球声和每个人的欢声笑语，她们两个的神情，反倒显得格格不入。 “苏漓，我永远不会忘记初三这天你对我说过的话。”裴玥声音很轻，也很冷，似不断刮起的晚风，吹的人一阵一阵寒。 苏漓手插衣兜，已紧紧地握成了拳，裴玥又道：“我会让你痛苦，让你感受我当时的绝望，这就是我的报复。” “你要报复我，随时都可以。”苏漓低声，掩饰不住的微颤，“我等你。” “苏漓，这是你说过最坦荡的话了。” “谢谢夸奖。”苏漓放快了速度，裴玥没有跟上去，站在了原地看着她身影。 其实第一次重逢，裴玥就说错了，苏漓变了，褪去了身上的色彩，如一滩死水，更似沼泽里的烂泥，失去了明亮耀眼的光芒，成长了很多，变得更加凉薄了。 劳动节放假五天，宿舍的人基本上都回去了，苏漓不想回去，便找了一份兼职做，距离较远，但只要做一下午，还是连续三天的，这样她一个人在宿舍也不会无聊。 就是她们一个个走的时候，都来和她说一声，弄得她是满头黑线，不知道有多无语了。 张书雨：“我走了！” 林寒雁和孟琳：“我们也走了。” 过了一小段时间，叶晓霜和杨沫沫也同时说道：“好好看家哦！” 苏漓：“……” 放假时间挺长的，大部分人都有回去，只有绝对的小部分，还留在学校，她们走后，苏漓看着只有她一个人的宿舍，突然的空寂感。 刚来这个宿舍的时候，苏漓一直希望宿舍只有自己一个人，现在只是短暂的属于她一个人，却有这样的感觉，让她心头一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晚上苏漓去洗漱，看到另一个水池里的小乌龟，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了，想到了景梓筱，在想她现在在干什么。 苏漓感觉自己好像把景梓筱弄丢了，心情突然大跌，酸酸的，好难受…… 第二天，苏漓是坐地铁去兼职的地点的，负责人让她在别墅小区那发传单，按理这边的管理很严，这种推销什么的，应该都进不去的。 但负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带着她顺利进了别墅区里面，具体说了一下可能要注意的事，然后就去安排其他人了。 苏漓看着这一排排过去的别墅，心生羡慕的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自己将来一定要买上房子。 市中心咖啡店，正午喝咖啡的人很少，店里员工都去吃饭休息了，徐冉一个人在前台那，默默地磨咖啡，连景梓筱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景梓筱手趴在前台，看徐冉始终没有注意到她，便问了一句。 徐冉这才反应过来，转头看了眼，又继续磨咖啡了，“没想事情，就是磨咖啡有点入神了。” “你真没想事情？”景梓筱眉头一皱，感觉她有些惆怅，不大有精神的样子，很值得怀疑。 徐冉不想理她，直接进了后厨，景梓筱无奈，老地方坐了下来，有些无聊的拿手机刷刷朋友圈视频什么的。 一个人难免还是寂寞了些。 景梓筱想了好一会，给她姑姑打了个电话过去。 景秋在公司办公室处理工作，手在电脑键盘上都没有停过，旁边手机响了，也没有立即接听，是隔了好一会，才接通了，“什么事？” “有空吗？”景梓筱问。 “有事说事。”景秋算不上有空，但如果是重要的事情，她还是可以腾出时间的。 景梓筱：“我在徐冉咖啡店，你来吗？” 徐冉两个字传进景秋耳朵里，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沉默了许久，就在景梓筱以为电话不挂断的时候，听到电话那头说：“很忙，不去。” 当即，就挂断了电话，丝毫不给景梓筱开口的机会。 电话才挂断，景梓曦就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姑姑，我可以进来吗？” 景秋调整了一下情绪，就喊进了。 咖啡店这边，景梓筱盯着手机，思索了片刻，如果她没听错的话，景秋最后说的一句话，语气有些不太对劲，好像有些刻意的在逃避什么。 “你要的茶。”徐冉把茶壶端到了景梓筱面前，离去前，听景梓筱问了一句：“最近我姑姑有来你店里吗？” 两个都是大忙人，一个在公司敲键盘，一个在咖啡店磨咖啡，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才是，可仔细想想，好像又哪里不对劲。 “没有。”徐冉语气明显硬了几分。 这下景梓筱更加觉得不对劲了，细细地打量了徐冉好一会：“你今天怎么会在店里？” 按往常的惯例，除了当初苏漓几个打暑假工的时候，徐冉要在店里教她们，之后都是景秋出现在店里的时候，徐冉才会在店里，否则平常在店里根本看不到徐冉。 徐冉被她这么一问，有些心虚了，仗着自己是长辈，随意说道：“今天没事，就来店里看看，你问这些做什么？” 景梓筱笑眯眯地看着她，仿佛她的心思已经被看破了一般，摇了摇头：“就是有些好奇我姑姑今天怎么在公司处理工作。” “是么？”徐冉没什么情绪的说道：“那这和你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她的语气好像在撇清与姑姑的关系？ 就算再不明显，景梓筱还是猜到了些，她没有说破，只是突然觉得她和徐冉有些同病相怜。 待到了下午三四点左右，咖啡店人最多的时间段，景梓筱才回去的。 苏漓提前把传单放完了，打算去找个店坐会，一直到下班的，出小区的时候，却撞见了从咖啡店回来的景梓筱。 “好巧。”景梓筱努力压制内心的情绪，笑的有些勉强。 总觉得这两个字，成了她们之间偶遇的常用词，这么久没有找苏漓，也的确是因为她说的话，所以景梓筱不知道该不该找，能忍住内心冲动的情绪。 “你住这？”苏漓抿了抿嘴，明明之前她们能无障碍交流，现在就像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景梓筱很轻的应了一声，“要不要上去坐会？” “好。”回答未经大脑允许，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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