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龙金武心痛了

两天后，根据地医院，龙金武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护士正在给他换药，由于他的伤都是一些皮肉伤，子弹没有伤及筋骨，所以他恢复地比较快，腿上的枪伤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可以下床走路。 病房里，孙大勇正在着手为他做一副好用的拐杖。 这几天，大勇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来看虎子和龙金武。 赵政委也已从团部回来，此时正朝医院疾步赶来。到医院后，他径直走到龙金武的病房，热切地关怀着老战友。 “老龙，今天感觉怎么样？好一些没有？” “一些皮外伤，不碍事，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虎子一时清醒，一时昏睡，已经反复烧了三天。陈院长说是因为缺乏抗生素消炎，加上虎子身体虚弱，所以才反复发烧。” “嗯，虎子这次受苦了，不过，别担心。我们地下党的同志从敌战区弄到了一批抗生素，估计今天下午能送到团部，到时虎子就能用上抗生素药物了。” 说完，赵磊气喘吁吁，脸色苍白。 “老赵，你这是怎么了？看你脸色这么白，是不是生病了？” 这时，孙大勇拿着做好的拐杖走了进来，正巧听到了龙金武的话，便插了一句话。 “团长，那是因为赵政委那天抽血输给虎子，才会身体虚弱，再加上这两天，政委忙着总结这次战斗情况汇报给指挥部，所以没有休息好。” 龙金武听了，才发现老赵忙来忙去，却无暇顾及自己，不禁有些心疼。 “大勇，你去跟陈院长说一声，就说下午有一批药到团部，要他派人来团部领取接收。” “是，政委。” 孙大勇走后，赵磊正色道。 “老龙，我先跟你汇报一下这次战斗统计结果，然后还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商量个屁，老子现在还是个炊事班长，上级对我的处分这不还没有取消吗？别叫我团长。” “老龙，不要耍性子，我已经把战斗的一些基本情况上报给江北指 挥部了。老 首 长对我们这次作战给予了极大的肯定，还说‘龙金武这小子，放到哪都是一把尖刀’，他们过几天还要到三团来视察。上级听说三营这次伤亡不小，医院缺少药品，还特意把地下党搞到的一批药品分一部分给我们，刚才我说的抗生素药物就是上级拨给我们的。” 龙金武隐隐有些担忧，而后问道，“没了？老首 长难道没有说点别的？” “没有，就这些。” “这次我惹的祸不小，难道没有提处分我的事？” “没有，老 首 长对我们这次的战斗还比较满意，没有提你擅自发起战斗的事情。” “哈哈哈~果然！我还是了解老 首 长的，只要能打胜仗，至于你在什么地方打，何时打，跟谁打，他都不管。”龙金武咧嘴笑着，掩不住的释然。 接着，赵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小心翻开，说道。 “老龙，这次战斗我们不仅打掉了汉奸朱四发，还基本消灭了山田归西大队，占领丹阳镇，插在根据地的两个钉子被我们一次性拔除。现在我们的统计结果是，此次战斗共歼灭俘虏伪军976人，打死鬼子789人，俘虏六名鬼子。” 赵磊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另外这次战斗缴获巨大，共缴获三八式步枪606支，中正式步枪750支，92式重机枪10挺，特别是朱四发的仓库，有51挺捷克式轻机枪,加上缴获朱四发部队的轻机枪40挺，共计缴获轻机枪91挺，而且还有五门迫击炮，各种子弹63万发,迫击炮弹800发，粮食16万余斤，大洋20余万块,金条100根。其他物资还在统计中，等我总结好了会再上报。” 赵磊报这些数字的时候，亦有些气虚。 龙金武长舒一口气，想着：我们牺牲这么多，总算没白费。 “早就听说这个朱四发胃口很肥，当时我打他，本来只打算捞点粮食给三营解决口粮不足的问题。没想到啊，这个朱四发简直就是一头大肥猪，这么多武器弹药和粮食，看来外面说他占了国军的一座军火库传言不虚。” “太好了，有了这些枪支弹药，老子可以把部队扩大两倍，还可以组建一个炮兵营。” 龙金武心里乐开了花，想着他的三团这回真是兵强马壮。 赵磊是个原则性强的人，见到龙金武这么说，立马说道。 “老龙，我来就是要跟你商量，这些枪支弹药该如何处理分配。” “还能怎么分配？老子要招兵买马，这些枪支正好能组建五个营。” “老龙，三 大 纪律 八 项 注意中，就有一条要求，一切缴获要归公。我们应该把这次战斗缴获结果报送江北指挥部，由指挥部统一分配，我们不能自己私自分配。” 龙金武听赵磊这么一说，刚才那种兴奋劲立马就消失，他想了想，说。 “老赵，你说的对，违反政策的事我们不能做，这辈子我攒的家当多了，上交就上交，老子下次再找鬼子汉奸 要。” 赵磊闻言，也放下心来。 “哈哈，我还怕你不同意呢？没想到你的觉悟还是很高的吗，那老龙，我就按照这个数据上报。” 龙金武大脑飞速运转，一会儿后说道。 “老赵，我看这样，我们这次战斗损坏的武器也不在少数，先补充各营在这次战斗中的武器损耗后，剩下的就全部上交吧。总不能让我们打了半天鬼子，最后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还要倒贴。这样吧，给每个营留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十挺轻机枪，100条步枪，团部留两门迫击炮，剩下的全部上报指挥部。” 赵磊思索一会儿后说道，“老龙，我们留的是不是太多了。” “老赵，你真是个书呆子，大局我们是要顾，但是我们总得有自保的能力吧，总不能让我们拿着烧火棍去打鬼子吧。” 听龙金武这么一说，赵磊会心一笑，“龙金武，你这张嘴真能胡说，把违反纪律的事，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咋这么不要脸呢？好吧，这次我就陪你龙金武犯一次错误。” 赵磊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沉，说道， “老龙，虽然这次战斗我们取得了胜利，但也付出了牺牲83人,伤210人。尤其是三营一连伤亡最大，126人的连队牺牲56人，受伤60人，其中重伤18人，有13名烈士的遗体残缺无法拼凑齐全，一连建制已经被打残。战后李振国他们收敛一连战士的遗体时，发现牺牲的战士，要么是胸前中枪倒在冲锋的路上，要么就是拉响手榴弹跟鬼子同归于尽，只找到部分遗体。一连不愧是个红军连，是个铁打的连队。” 龙金武听到赵磊报的伤亡数字，也愣住了。 “老赵，我心痛啊，一连的大部分指战员都是我们从闽浙苏区带出来的，个个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哪个不是班排长的种子。一次就伤亡上百人，这样的损失太大了，我心里能不痛吗？” “老龙，有战斗就会有牺牲，没有牺牲就不可能取得胜利。虽然这次战斗牺牲了那么多老红军指战员，但我们占领了余庆镇和丹阳镇，在苏中站稳脚跟，彻底打开苏中抗日的局面。现在我们向东南可以威胁上海，向北可以威胁泰州，向南可以威胁江镇。可以说现在我们就是一把尖刀插在鬼子的心脏。” “唉，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啊，但我的心里还是难受，这些可都是三年艰难游击战幸存下来的指战员，朝夕相处，他们早就是我的兄弟，现在一下子就有这么多老兄弟走了，我的心像是被万根利刃扎在上面的一样痛。” 赵政委眼含泪花，他何尝不是跟龙金武一样的心痛。三年艰苦游击战争，留守根据地的几千红军坚持到抗战爆发就剩几百人，十不存一。而他们改编出征抗日才过仅仅半年，就已经有将近100名老红军牺牲，抗战的惨烈超出了他的想象，小鬼子也是他参加革命以来遇到的最凶残顽固的敌人。 赵磊用衣袖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强忍悲痛说道。 “老龙，我们反抗日本鬼子侵略的这场战争，是一场实力极不对等的战争，是一个工业强国对我们一个农业国的碾压式战争。不管是武器装备，后勤补给，官兵素养等，鬼子都远远超过我们。所以我们要想战胜日本这样强大的敌人，不经过艰苦卓绝的战斗，不经过无数的磨难和痛苦，不付出巨大的民族牺牲，那是很难实现的，甚至我们这一代人都有可能看不到胜利。” 龙金武眼神突然变得坚毅，说道， “我们这一代人看不到胜利，就让我们的下一代接着打，打到日本鬼子全部滚出中国去，打到中国彻底获得解放。我龙金武作为一个革命军人，保家卫国是我的天职，马革裹尸就是我的归宿，这辈子我算是跟小日本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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