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忙着接电话,两人都没办法好好说话。 </p>
叶珊知道他是工作狂,也晓得他急着想在叶珊爷爷跟前做出成绩,虽然心里有些不情不愿的。 </p>
还是先让他忙工作,两人再找时间碰面。 </p>
稳住了叶珊,薄司寒便把更多空闲时间放在苏语鹿这边。 </p>
说实在的,薄司寒对现在这种生活竟然有点沉迷,打心眼里不想放苏语鹿走,又怕自己留的痕迹太明显,她会闹。 </p>
他把衣袖一撩,露出绷带给她看:“刚拆夹板呢,你就不想管我了。” </p>
苏语鹿眉头深拧了起来。 </p>
薄司寒故意一脸无所谓的说:“就是对受伤的小猫小狗,也不会在它没好完就丢下它一走了之吧?我倒也想早点恢复,医生还在怪我拆夹板拆的太早,怕骨头长得不好,以后右手使唤起来会不灵活。可我有什么办法,现在都遭人嫌。” </p>
“你这就越说就越过分了。”语鹿被他说的无力的很。 </p>
薄司寒早就看穿她天性心软,成不了什么大事。 </p>
乖乖女就是这点儿可怜,始终摆脱不了那点无处安放的善良,看到他人不好,就会产生共情力,永远做不出伤害别人的事。 </p>
等真遇到什么事,或是被别人欺负。 </p>
反抗能力始终有限,只能忍耐,委屈自己。 </p>
所以,她恨透了他,但要她真的做出捅他一刀,或者弄死他的事,她又决计做不到。 </p>
自从薄司寒看透这一点,要拿捏她便变的更加轻而易举。 </p>
瞧着她脸上露出矛盾两难的表情,薄司寒轻咳了两声,还是舍不得看到她脸上露出这种表情。 </p>
只能松口。 </p>
“离除夕还有半个月是吧?再过几天,再过几天我派车送你回去。” </p>
“真的?”语鹿表情松了下来。 </p>
“真的。”他表情认真:“好了别说这个了,我们来说点开心的事……你今天在家里干嘛了?” </p>
“还能干嘛……” </p>
大概又过了几天,薄司寒信守承诺,还给她一个平静的春节。 </p>
何子帆实习结束也回来了。 </p>
就连岳静宁也早从医院接回了舅舅家,有专人保姆看护。 </p>
也不知道是不是薄司寒叫医院暗中给的特效药有关系,岳静宁半截偏瘫身子恢复的还算不错,只不过还是需要专人照顾洗澡喝水吃饭。 </p>
但岳静宁身体恢复的不错,脾气依旧乖戾。 </p>
只要有她在的区域,气氛总会变的阴沉消极。 </p>
语鹿依旧是她乖巧的女儿,母女之间的和解几乎是不可能。 </p>
岳静宁虽然言语上没有说些刺激苏语鹿的话,但有时一两个动作,或者眼神,就够苏语鹿坐立难安一整天。 </p>
这对母女之间的关系非常奇妙。 </p>
像是上一世语鹿欠了她,岳静宁是来索债。所有恩怨情仇都揉到这一世来偿还。 </p>
可偶尔又有母慈子孝的一幕。 </p>
比如语鹿要和她一起去逛街购物,她也同意。 </p>
比如会在商场里买衣服时,挑适合女儿的衣服,在她身上比来比去,然后掏钱给她买衣服。 </p>
就这么看,岳静宁好像也不是不爱自己的女儿。 </p>
只是她的一些行为做派,苏语鹿都看不懂。 </p>
更何况外人。 </p>
反正说起她这位性格难以捉摸的母亲,语鹿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更多的服软,妥协,服从。 </p>
这个春节,薄司寒和叶珊在乡下老宅过。 </p>
那房子很多年前盖的,薄风发达以后,把老祖宗的灵牌全都迁进了这栋房子里。 </p>
至于那些没有灵牌的老祖宗,便照着族谱重新刻一个。 </p>
一家人在一起整整齐齐,这份光宗耀祖,谁都不能少了谁。 </p>
不过后来他们又搬去了城里,这里便一直空着,薄风心里惦念着老了以后还要来这里养老,不仅找人看房子,时不时就派人回来重新修葺修葺。 </p>
实际上,真正回来的日子屈指可数,也就每年年关的时刻,这里会热闹一些。 </p>
叶珊第一次跟着薄司寒回老家,小高跟鞋踩着日光从天井走过,就好像是从时光之外穿越而来,房子内的陈设大多也是旧的,八仙桌,太师椅…… </p>
叶家从她爷爷的爷爷开始就是留洋派,虽然吃穿用度都西化,抵不过基因作祟,看着这些东西既新鲜又亲切。 </p>
人群里,薄司寒低头悄悄跟她咬耳朵:“虽然上了些年头,都是好东西,每隔一两年就要拿桐油重漆一遍。你看上哪个,晚上我偷过来放车里,改明儿搬回新家去。” </p>
“你美的呢,爷爷才不会割爱。” </p>
两小夫妻的私房话却被薄风听了进去。 </p>
那位老人家对着叶珊可是是予取予求,立刻指着那堆老古董,问叶珊,喜欢哪个就拿哪个,再不济就让人全搬到他们新家里去。 </p>
叶珊看这些东西就是看个稀奇,真要让她搬回去她倒是不肯的。 </p>
她那新屋子是仿照着比佛利山庄时下最新潮的风格设计的,这堆东西搬过去往哪儿放都不对劲儿。 </p>
只得连连告饶。 </p>
世家千金打小的性格圆滑嘴巴甜,拒绝的话也能抬举的人心花怒放。 </p>
说什么不肯让爷爷割爱,怕自己抢了爷爷的好东西气的晚上睡不着,到时候又是她的罪过。 </p>
反正,老爷子听了哈哈哈的大笑,这事儿就算过了。 </p>
而跟在薄风身后推轮椅的阮生玉,看着眼前这一幕,后知后觉薄司寒为什么千挑万选非得叶珊不可。 </p>
照这阵势,除了薄司礼,也只有叶珊能把老爷子哄的服服帖帖。 </p>
他这是捏着叶珊来争宠呢。 </p>
当然,阮生玉这么胡乱猜测,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p>
因着爱屋及乌,薄风连看薄司寒都顺眼许多,吃饭的时候,还主动让薄司寒给自己盛汤。 </p>
但薄司寒哪里做的碍他的眼了,他照样儿在叶珊面前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p>
岁尾归家的前两日就在走亲访友间度过。 </p>
很快就到了除夕那天。 </p>
他们家是除夕早上拜祭祖先。 </p>
叶珊知道第二天要进祠堂祭祖,紧张的整夜都睡不着,一直在里面那间屋絮絮与睡外间的薄司寒隔空对喊。 </p>
有没有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早点教会她,免得她出丑。 </p>
薄司寒浑然不觉,只是宽慰她,他们家不似别的人家,需要家中女眷一夜不睡准备祭祀用品,他们有专人来打点一切。 </p>
明天叶珊只要站在那里,就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 </p>
但真到了第二天,还是遗漏了一个流程。 </p>
进祠堂拜祭老祖宗时,薄司寒领她走过去的,她心里还有些怕,紧握着他的手。 </p>
这时一直守老宅的远房表叔递来三炷香。 </p>
示意叶珊接。 </p>
叶珊拉着薄司寒的手,用眼睛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呀?” </p>
还没等薄司寒回答,就听到表叔用方言说着“书香门第”、“大家闺秀”、“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p>
方言她是听不懂。 </p>
好话赖话她倒是听懂了。 </p>
这是祝福她和薄司寒百年好合,简直受宠若惊! </p>
她美滋滋的伸手去接,却突然被薄司寒夺了过去。 </p>
他抬腿一步将三炷香插进香炉内。 </p>
转过脸来就笑笑:“她长期在国外,不会弄这些的,别为难她了。” </p>
叶珊心里有些东西在迅速的冷下去。她不太会总结,却记得这一个细碎的小事。 </p>
他不让她上香?他为什么不让她上香? </p>
薄司寒很快就察觉出她不高兴。 </p>
小姐脾气都摆脸上了,等着他哄。 </p>
他对着她一脸懊丧,好像坏了她什么好事。 </p>
“原来你喜欢弄这个,你昨晚说了一晚上怕出丑,我不是担心你万一没做好,过后又来怪我没帮衬着你么?” </p>
话都被他说完了,叶珊没辙。 </p>
可人怎么会那么傻,连上个香都不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p>
她看看他,没有动,好像有许多话就在嘴边要说出来,但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p>
她不说,就薄司寒来说了。 </p>
“上香这种事哪有第二次的,我上香的时候已经告诉老祖宗,我心里的人是谁了,这还有什么好抢的吗?” </p>
叶珊便说:“万一你心里那个人跟站在这里的人不对版呢?” </p>
她推了他一下,明明是玩笑。 </p>
却没想到薄司寒定定的看着她,眼底流露出一个很矛盾的神色,虽然只是一刹那。 </p>
她笑容僵在唇边。 </p>
薄司寒立马回过神:“还有谁跟你争这个位子?别庸人自扰了。”仍旧像是在听一个小儿科的故事。 </p>
叶珊还在发呆,薄司寒又用下巴指了指一个方向。 </p>
像是故意岔开她的注意力。 </p>
“叶珊你看,这是薄司礼的爸爸,我大伯,这是阿泽的爸爸,我二伯。” </p>
叶珊抬眼望去,有两个很新的牌位,明眼人一看就知立牌的时间并不太久。 </p>
这时候薄司寒突然说:“你看这满满一面墙的老祖宗,就知道我们薄家也算人丁兴旺,只是小孩儿呱呱落地的多,平安终老的却也不太多,绝大多数又都是盛年夭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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