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任何人都善于玩弄人心,他知道她今晚不会睡的着的。有了刚才那一句欲言又止的告白,她一定会辗转难眠。 </p>
一旦用起苦肉计来,他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p>
不过语鹿也真够心狠的,晾了他一晚上,直到凌晨天亮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没有声音,蹲在他身旁。 </p>
薄司寒一晚上就抱着靠枕,将下巴轻轻抵在上面,歪着脑袋看她。 </p>
阳光亮了点,照进在地板上。可还是像是被蒙了一层纱般,透着青灰色。 </p>
他重新牵起她的手放在额头上,真诚得眼睛冒星。 </p>
越是强大的生物,越展露出脆弱的时候,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卑微至极。 </p>
语鹿默默望着他,气消了以后,再看他只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 </p>
女人一旦开始同情男人,就是卸下防备的时刻。 </p>
语鹿一边解手铐,一边问他。 </p>
“你以后不许再借病发疯说胡话,这只是一个教训?” </p>
“我昨天烧糊涂了,我有说什么吗?”他揉了揉早已麻木的手指,迷茫发问的神情像是一只高冷猫咪。 </p>
丝毫不见昨晚的疯狂。 </p>
单这一句话,就听出了他的疏离。 </p>
语鹿只是愣神了一瞬,便又如往常。 </p>
敢情自己一晚上没睡着,就是为这搪塞时随口扯来的玩意儿? </p>
气氛变化的太快,大起大落。 </p>
她实在是经不起这疯子折腾。 </p>
只是冷言嘲讽。 </p>
“你不是烧糊涂了,你是烧傻了。” </p>
薄司寒忽然拉起了语鹿的手,他的手还是冰的,失血过多再加被吊了一晚上,缓和不了多少。 </p>
他手上没什么多余的肉,触摸之间能感觉的到那清晰可见的骨节。 </p>
掌心贴着她的手背,再扯起嘴角,对她露出一个好看又柔软的笑。 </p>
“我说爱你的时候,你是不是犹豫了。” </p>
薄司寒那个笑太过柔软,柔软的像是蜜般的甜,在她手背上贴了个吻。 </p>
“别想太多。我逗你玩儿的。” </p>
“吃药吧你。”她这一句轻飘飘的。 </p>
话音停了,也把手从他掌心里抽走。 </p>
喂他吃完一片阿司匹林,把人赶回床上去睡了一会儿,岳静宁在客厅外叫她一会儿跟着自己去一趟医院拿报销单。 </p>
她在房间里换好衣服。打起精神洗完脸,又迅速地收拾好自己。 </p>
她从衣帽间挑了件黑色的裙子,露膝盖的,又将头发挽起。 </p>
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心头若隐若现。 </p>
语鹿转头看向薄司寒,却发现薄司寒还没睡着,正用欣赏的目光看她。 </p>
他由始至终都带着那恰到好处的微笑。 </p>
她没说什么,可光这一眼。 </p>
可能就早已超越了她跟他之间的界限。 </p>
等几个小时后,语鹿陪岳静宁回到家时。 </p>
看着自己敞开的卧室大门,整齐的床铺,还有拉开的窗帘,呼吸顿时屏住的。 </p>
她闭上眼,掩饰那有些随着窗帘波动的心弦。 </p>
明明在独处时还是度秒如年,可在薄司寒闯入又消失后,竟觉得这些日子时间却飞快的如流沙。 </p>
当天下午,各种网路铺天盖地都是薄司寒被赶出薄氏,薄氏跟叶氏联姻失败的新闻事迹。 </p>
所有的营销号,为了抢占头条,抄原文连标题都不改。 </p>
【豪门公子婚变,沦落为丧家之犬。】 </p>
各种八卦小号则暗戳戳在直播间里卖起薄叶结亲失败的大瓜: </p>
薄氏二公子薄司寒年纪三十一岁,能力出众,但薄氏一直是大公子独揽大权,薄二公子作为薄氏的首席执行官,手上并没有分的薄氏的股权和地产。 </p>
如果薄二公子能和叶家千金叶珊成就一段佳话,叶氏江山自然会成为薄二公子囊中之物。临时取消婚礼,到底是感情生变,还是利益没谈妥,还不得而知。 </p>
现在整个豪门和媒体界关注的点是薄二公子成为丧家之犬后,到底去了哪里? </p>
飞机抵达江城国际机场,已经是八点多。 </p>
万盏灯火辉煌,绵延数里勾画出一幢幢大楼的轮廓。 </p>
薄司寒戴着墨镜和口罩,刚从机场大楼里走出来,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准时停在了他的面前。 </p>
周然下车来将随身行李放好。 </p>
副驾驶下来一个人打开后座的车门,薄司寒弯腰坐了进去。 </p>
那人重新上车,转过脸来跟薄司寒点头。 </p>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寰宇集团的核心高层之一,陆明。 </p>
薄司寒这次叛逃,到江城重新组建了一个以他马首是瞻的商业新帝国——天晟集团。 </p>
资金上,用的是他曾经见不得光的黑金库里的海外资产。 </p>
人马配备上,他把寰宇集团曾经整个顶级金融团队以及大部分高层精英都给带走了。 </p>
别怪薄司寒心狠,这些下属都是他在寰宇十年,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p>
论能耐论用人再到谈感情,薄司礼根本就留不住他们,白白给薄司寒的天晟集团做了嫁衣。 </p>
这件事说来话长。 </p>
薄司寒很多年前就已经在策划叛逃,在薄氏之外建立自己的新势力。 </p>
毕竟他野心勃勃,不可能永远屈居薄司礼之下。 </p>
薄家老爷子既想让他为薄氏江山尽犬马之劳,又不肯分权于他,老爷子不是不清楚阿礼的能力与薄司寒相比,天差地别。 </p>
想用薄司寒这把锋利的刀继续为薄氏开疆拓土,又担心他有朝一日重权在握、功高盖主,会夺阿礼的权。 </p>
除了口头奖励,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一概是没落到薄司寒头上。 </p>
薄风一碗水端不平,阿泽和阿简,也跟他一样没拿到薄氏的股权和地产,各自只有一些商铺,他也就不多计较了。 </p>
反正老爷子心里只有一个孙子,除了薄司礼,大家都吃不饱,他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p>
但最开始他只是有这个计划,新建立一家公司与薄氏分庭抗礼,但这个计划一直以来都只放在他心里,并没有真正去施行过。 </p>
毕竟他还是薄家人,虽然亲缘寡淡,好歹一脉相承。 </p>
此外,比起自己出去单打独斗,要是能成为叶氏的女婿,不费吹灰之力将叶家变为自己的,风险要低得多。 </p>
他是商人,商人只看得到利,手段不光彩不要紧,最重要是实实在在的获利! </p>
但他跟叶珊的婚事,到底是因为苏语鹿发生了变数。 </p>
直到那天叶珊撞破苏语鹿的存在,薄司寒就知道他跟叶珊的婚礼彻底完蛋。 </p>
以叶珊上次对付孟颖艺的手段,她绝对不会对苏语鹿高抬贵手。 </p>
即便两人顺利结婚,叶珊也不可能容得下苏语鹿,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铲除这个眼中钉。 </p>
薄司寒倒是有自信护的住苏语鹿,但叶珊始终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他不想结婚后跟自己的枕边人天天打太极,更不能去预设,如果有一天苏语鹿真的在叶珊手里真的遭遇什么不测…… </p>
这女人是他的,少了一根头发也不行。 </p>
谁再动她一下,他会忍不住想杀人。 </p>
还在送叶珊回去的车上时,他心里就在鼓捣着那个一直搁置在腹中的计划。 </p>
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跟叶珊结婚,那叶家铁定是得罪够了。 </p>
薄风那个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开罪叶家?说不定还会主动把他送出去祭刀。 </p>
有限的时间里,他要为自己的后路做好最全的打算。 </p>
哪怕时机还不够成熟,环境逼得他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p>
其实,薄司寒还是为叶珊考虑过的。 </p>
他希望她先提出解除婚约。 </p>
如果她不提出解除婚约也无所谓,反正后果他全权负责,但希望她能够接受取消婚礼。 </p>
毕竟……一个没有新郎到场的婚礼,只会给新娘带来无数的非议,他不想让叶珊独自去面对这样的压力。 </p>
哪怕他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p>
叶珊却跟他装糊涂,想逼他把婚礼仪式完成。 </p>
话说到狠处,又端出叶家来威胁他。 </p>
她出发意大利前的最后一通电话,对薄司寒说:“你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叶家。” </p>
“如果薄老爷爷知道你这样对我,他也不会放过你,你会被赶出薄家,一旦你被赶出薄家,没有薄家对你的庇佑,你什么都不是,叶家一定会派人把你赶尽杀绝,还有……还有那个女人……” </p>
叶珊已经神志不清醒,更多的是不甘心,不甘心被薄司寒抛弃。 </p>
“司寒,如果你是为了那个女人要跟我解除婚约,我保证,我会把她卖到摩洛哥去做妓女,被毒枭轮,你看看你到时候救得了谁。” </p>
薄司寒听着她说要把他心头肉卖去当妓女被毒枭轮,冷漠的表情重新出现在他脸上,从退一步好好说话模式到高度警觉护崽儿模式无缝切换。 </p>
态度既不服软,也没有找话讽刺回去。 </p>
那就这么着吧。 </p>
“也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睁眼好好看看到底是叶家弄死我,还是我填平叶家!” </p>
近距离的震撼根本无法向薄司寒传达。 </p>
薄司寒站在天晟新选址的办公楼,环绕的玻璃幕墙遮挡住了窗外凛冽的风,饶是连百毒不侵的薄司寒,看到视频都有些免疫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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