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区长坐在梯子顶看着脚底的三只红眼仓鼠两股战战,他表情扭曲愤恨至极。 那帮贱民!他们怎么敢!怎么敢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他忽略了因为自己不敢直面仓鼠与大部队汇合,连挪动呼喊都怕招来猫头鹰才被大家忽略的事实,满心觉得是因为厉航暗地里的挑唆才让众人对他见死不救。 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又死死按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手上的汗水黏腻又恶心。 他伸手在木梯上擦拭,却被木刺刺进皮肉,丁点刺痛在他养尊处优的身躯上被无限放大,脑中某根绷至极限的弦终于断裂。 众人头叠头垒在两片窗帘的缝隙往外看,炫目的光效放烟花一样照亮半边天空,谷区长所在的角落隐在阴影里,半点不起眼。 秘书窝在沙发上和司机在偶尔闪过的亮光中对视一眼,作为唯二发现谷区长不在的人,默契的不发一言。 地面上的仓鼠死的死跑的跑,温书宁停稳自行车,视线在建筑的阴影中搜寻漏网之鱼。 厉航跳下自行车,扫视房檐寻找猫头鹰的身影,他仔细分辨着,防备来自天空的危险。 然而过于专注让他忽略了自己的身后。 风旋和枪击的异能配合成功打下一只猫头鹰,这一进展吸引了广场上绝大部分视线。 谷区长已经丢了火把,握起木棍幽灵一样靠近。 房间里的惊呼声被双层玻璃阻隔了大半,又在异能的炸响中被全数掩盖。 温花鸟叠在人堆底下手忙脚乱的去摸窗锁,却因为过于紧张和急躁数次手滑,终于咔哒一声打开,谭洁和冬飞哗啦一下推开窗户,在扑面的焦糊味中用尽全力大声呼喊:“小心!” 喊声响起的瞬间,木棍重重砸在厉航头上。 简辛在混乱惊呼的人群身后,隔着大敞的窗户远远的和屋顶上的眼镜男短暂对视。 后者垂下眼去搓了搓指尖,隔绝声音的风壁悄悄消散。 温书宁顺着终于传过来的喊声回头,猫眼惊骇的瞪圆,脑袋里嗡嗡的,仿佛被一棍砸头的是他自己,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厉航软倒下去,身体本能的扑过去把手掌按上伤口。 自诩要做暴力先锋拒当奶妈的他头一次感谢命运让他拥有治疗异能。 两只猫头鹰都折了戟,剩下那只独木难支,于是仓皇逃窜远远飞走。 谷区长已经隐没在黑暗里不见了人影,温书宁根本顾不上去追,满心满眼都是倒地的青年。 不过十几秒,厉航突然挺动了一下身体,略微松开的手指重新收紧,握刀缓缓站起。 “你没事……!!”温书宁的欣喜还没持续两秒就被衣领上的手大力拽开。 刀光擦着他的胸前抹过去,结实的军装纽扣被刀锋扫过从中间啪的断裂成两半,力哥扯着他持续后退数步,后怕的卧槽一声。 空气瞬间静谧,谭洁踩上窗框的脚也僵在原地,满眼不可置信。 厉航闭着眼微低头稳稳站着,一手握刀刀尖指地,一手自然垂下,染血的头发湿黏了一片,好在不再出血。 眼镜男往上托了托镜框,“他是异能发动了。” 温书宁豁然回头去看力哥,审视意味浓重,“你们早就知道!” 他猫眼微眯,气势凌厉又吓人,像出窍的刀锋一样让人冷汗直冒。 力哥心虚的回避,假装咳嗽的侧过头去看眼镜男。 众人跟着他扭头,眼镜男无奈的笑笑,并没有解释。 简辛还是一副神棍样,表示等人醒了,他们就离开,于是众人不再追问。 毕竟也打不过,还能怎么办呢? …… 厉航在第二天傍晚顺利清醒。 朦胧中,记忆一点点回笼,昏黄的阳光透过眼皮,把黑沉铺成一整个占据全部视野的橙红,他花了些时间才意识到那是灌铅般沉重的眼皮。 然后他感觉到眩晕,同时意识到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发干,绷的头皮一跳一跳的疼。 合着身上四肢躯干僵硬的酸痛感,他慢慢掀开眼皮,努力睁开一条缝。 温书宁抱着碗捏着勺,穿着大红色的裤子盘腿坐在他正前面一边吃一边盯着他看。 厉航透过自己的睫毛看着他滑稽的扮相衬着那张好看的脸,有点想要发笑,但喉咙干渴,脸皮发僵。 温书宁身后三米远,一群人抱着碗,盘腿坐了一大片,叽叽喳喳的聊的正嗨。 厉航垂眼看离他最近的温书宁,长睫毛在眼睛下投出一片阴影。 “哎哟……?醒……醒了?”温书宁不确定的小声问,鹅一样伸长脖子去看他的脸。 他举着碗,滑稽的伸个大红色的裤腿儿过来试探,探一点就赶紧缩回去,再往前挪一丢丢,再试探,像在趟地雷。 边上众人淡定的看他一眼继续扭回头聊天吃饭,已经习惯了似的。 “红裤子……真难看……”厉航一张口,沙哑的嗓子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谭洁他们最先一个激灵跳起来。 温书宁瞪大猫眼,慢了半拍才嗷嗷的叫着醒了醒了一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 厉航扯起嘴角笑了笑,想往前迈步,僵硬的腿脚却不听使唤。 他往前倒去,被丢了碗几大步跨过来的温书宁接了个正着,稀薄的汤水在地砖上流淌,稀疏的米粒滚在里面,透着可怜兮兮的寒酸。 浪费粮食可耻,不过这次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吧,青年想。 厉航下巴枕在温书宁的肩膀上,被兴奋欢呼的众人围在中间,鼻子下是阳光和汤粥的香味,这让他心情颇好。 谭洁轻声问他的感觉怎样,不让开口甚至不让点头摇头,只让他眨眼。 温书宁在耳边嗷嗷的干嚎,完全盖住了谭洁的说话声,“我的好大儿啊!!!担心死爹了嗷嗷嗷——” 朱向阳忽略队长丢人的行为,在厉航僵硬的肌肉上捏了捏,又仔细看了头发里的伤口,“没事儿,动不了是长时间一个姿势站久了,活动开就好,头上的伤口也没什么问题。” 谭洁就一个爆栗敲在温书宁头上,叫他把人抱家里去躺着。 嗯,公主抱因为关节太僵硬而失败,最后是扛着走的。 房间里,厉航的脑袋被化身老妈子叨叨个不停的后勤大队长朱向阳裹成了木乃伊。 温书宁在一边嘎嘎嘎的笑出鹅叫,下一秒就被厉航出卖得到了两条同款木乃伊小腿。 厉航顶着至少半斤多的绷带靠坐在床头,无视旁边大鹅充满怨气的碎碎念,听谭洁巨细无遗的说他昏迷后的种种。 虚幻的黑猫在他盖着薄被的腿上踩奶,两个黑jiojio有条不紊的张开又合拢,不时嫌弃温书宁聒噪的哈他一下。 温花鸟在楼下院子里烧上碳炉,一边哼歌一边熬粥。 一山之隔,六人悠哉的顺着高速公路前行。 他们果然遵守诺言告辞离去。 眼镜男不停回望村子方向估计公里数,差不多要到脱离距离了,他看看前面兴奋聊天的队友,觉得再走一段路也不错。 力哥哟呵一声得意的笑,“看到没,好感值涨了一大截,他肯定知道我在那个温什么宁偷偷圈出来的空地里放满鸡鸭的伟大事迹了。” “你好好的一个便携武器库,非要去做孵化器。”电男看不得他得意的样,笑着捶了他一拳。 “还是个免费的哈哈哈哈。”队友们继续调侃他。 “你们懂个屁!”力哥被队友揶揄的脸颊发红,又好心情的咧嘴笑。 还有人自觉熟络的去搭简辛的肩膀,喊他神棍,后者微微笑笑,当真摆了个神棍脸回了句不能说,换来大家勾肩搭背的笑成一团。 前面一辆歪倒在路边的货车后面,谷区长忍耐着自己身上的酸臭味,牙关紧咬。 将近一天过去,干掉(iyou)厉航的兴奋和满足感早已退去,只剩下不知前路的惶惶。 他兜里还揣着他的公务车钥匙,可他不会开,只能沿着公路战战兢兢躲躲藏藏的尽量跑远。 没了一个厉航,还有一个温书宁,有谭洁冬飞,那群贱民看到自己只会把自己撕碎! 他胸腔鼓动,不安的啃咬大拇指,干裂的嘴唇张开,牙齿和舌苔陈腐的酸气把自己熏的想干呕。 作为谷家老爷子老来得子的妗贵小儿子,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然大哥看不得自己不求上进贪图享乐的样子,可到底也是宠着他的。 成年后也曾一度发奋读书考了公,老爷子还专门摆了谢师宴,把那个不敢忤逆自己而由着自己在上课时间浪荡的所谓家庭教师请至上座,哈,那老师当时的表情,心虚又畏缩,鹌鹑一样! 后来老爷子舍下老脸托了关系才让自己当个小小的区长,虽然不屑,倒也确实安逸,尤其视察慰问的时候,那些工人满身臭汗的对西装革履的自己点头哈腰感恩戴德,更显得自己身份尊贵! 可现在呢!我谷公子何时如此狼狈过!身上都是以往最讨厌的贫穷贱民的味道!他又愤恨又委屈的想。 可忍不住又略带希望的往村子方向张望,神经质的喃喃自语。 “他们跟我说好的,他们会来找我的。” “他们不会骗我,昨天夜里也帮我拦住追兵了,我看了,我看了,村子里一个人也没追出来。” “杀光了吗?被他们杀光了吗?哈哈哈哈哈,活该!” 他想象着带着一群强悍异能的精壮跟班荣归故里时家里老头和大哥钦佩自豪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老子就要发达了,要发达了……” “有说话声,他们来接我了,来接我了,我得准备好,准备好,哈哈哈……” 简辛默默站停,迅速在虚空中点划,下一秒就消失在原地。 眼睛男等人互视一眼,卧槽一声有样学样全部登出。 谷区长在货车后面仔细拉平衣摆,擦净手指沾着酸臭的唾沫把头发抹整齐,卷起袖子用内侧的布料擦脸,皮鞋表面已经全是划痕和破口,那就用裤脚尽力遮上。 他太过认真,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附近突然消失的说话声。 自觉收拾齐整后,他摆出当年下乡慰问的亲切长官面孔,从货车背面颇有派头的踱步绕出。 公路上空荡荡的,夕阳的余晖把路面映成了灰蒙蒙的橙,四周静谧,一个人影也没有。 笑容僵硬在谷区长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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