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筠掰着手指头算着，第一瓮倒是快了，欠着债她心里不舒服，只想早些还掉。&lt;/p&gt; 她盼着郭掌柜的不要因为干旱而压她的酒价，不然明年春天她拿什么钱去买枇杷和桑葚呢，她不想酒瓮空太久，生意得做。&lt;/p&gt;</p>
不过好在过了几天喜顺就过来提酒，两人说起生意的事情，喜顺笑着道：“放心吧筠姐儿，店里生意照样好，一点没受影响。这天气啊，影响的是打鱼种地种田没有积蓄的，城里好些有钱人，积蓄多着呢。不怕东西贵，就怕没好东西让他们买。”&lt;/p&gt;</p>
陶若筠一听，心里安定下来，能卖的出去就好。&lt;/p&gt;</p>
自古以来，天灾人祸都是穷人先遭殃，这干旱自然也不例外。&lt;/p&gt;</p>
业已深秋，陶若筠要准备过冬的东西了。&lt;/p&gt;</p>
腊肉、干鱼、小乙的冬衣，还有炭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她手里的银钱实在不多了，本来就拿回来三两多银子，还欠着四两，简直要一文一文的算过去才敢花。&lt;/p&gt;</p>
首先是衣服，小乙就没有冬衣，必须得买。&lt;/p&gt;</p>
陶若筠没有亏待小乙，买了布，买了丝绵，准备托着李家嫂子做一件冬天的复衣。可是在她走进李家院子的时候，却看见李天纵正在院子里玩耍。&lt;/p&gt;</p>
“纵哥儿？你怎么没去上学？”&lt;/p&gt;</p>
陶若筠以为他是被先生罚了，可是李天纵看见陶若筠来了，却没有搭腔，只是沉默着玩地上的土。陶若筠察觉出不对来，一边往屋里走去，一边问他：“你娘在家么？我找她帮个忙。”&lt;/p&gt;</p>
李天纵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lt;/p&gt;</p>
陶若筠正要走进去，李家嫂子已经听见声音迎出来了。&lt;/p&gt;</p>
“筠姑娘，你找我有事？”&lt;/p&gt;</p>
陶若筠有些惊讶，因为李家嫂子看起来明显哭过的样子。&lt;/p&gt;</p>
她走进屋里，将布料和丝绵递给李家嫂子道：“快冬天了，我想给小乙做件复衣。”&lt;/p&gt;</p>
李家嫂子抚摸着布料和丝绵，感叹道：“这料子，真好。”&lt;/p&gt;</p>
陶若筠走近李家嫂子身边，悄悄问道：“嫂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纵哥儿怎么在家？”&lt;/p&gt;</p>
李家嫂子听见她问，扭过头去悄悄抹起眼泪来：“秋天的稻子没了收成，又要交丁银，纵哥儿在学堂里也不好好读书，今年童试都没过。他爹看见眼下架势，这个冬天怕是难熬了，索性就不读了，说他不是那块料。”&lt;/p&gt;</p>
“大哥去哪里了？”&lt;/p&gt;</p>
李家嫂子道：“进山烧炭去了，你今年还要炭吧？”&lt;/p&gt;</p>
“要的，跟以往一样的量。”&lt;/p&gt;</p>
李家嫂子听了点点头：“能卖一点也是好的。我也没有什么本事，赚不来钱，不然......”&lt;/p&gt;</p>
话未说完，李家嫂子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lt;/p&gt;</p>
“今年夏天，粮没卖上价，秋天白忙活一场，我前两天都看到有人要卖田了。”&lt;/p&gt;</p>
“可不能卖。”陶若筠急道：“就这些地，好歹还能吃口饭，要是卖了，往后怎么办？岂不是要坐吃山空。”&lt;/p&gt;</p>
陶若筠算是明白了，收成不好，能赚钱的路子又少，家里吃不饱饭，李天纵又要读书，日子难熬。&lt;/p&gt;</p>
对穷人家的孩子而言，读书科考本就是一条赌的道路，赌能考的上，要是能入仕，自然皆大欢喜，要是不能，好歹能免了丁银税银，届时还会有财主把土地登记在名下，用来向朝廷避税，也是一份收入，总之是百利无一害的。&lt;/p&gt;</p>
可是每年考生那么多，能出头的寥寥无几，李天纵连童试都过不了，更遑论秀才举人了。&lt;/p&gt;</p>
眼下李天纵既然回了家，那自然是放弃了。&lt;/p&gt;</p>
“家里还有多少粮？”陶若筠问李家嫂子。&lt;/p&gt;</p>
“早就开始喝粥了，春天未必能熬的到，孩子又能吃，你大哥又进山了，我都不知道这个冬天该怎么过了。”&lt;/p&gt;</p>
李家嫂子说着又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陶若筠拍着肩膀又问：“那大哥几时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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