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街出现的佛光,在黑夜里格外夺目,散发着宁静祥和的气息。 陈默跟城隍庙三人组,大老远就发现了那边的异样。 而在陈默的被动感知中,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两股截然不同的微弱气息。 一个是佛门气息。 一个是出马仙家的气息。 ‘每当陈默记忆占据主导的时候,就根本感应不到这些,所以,归根结底,想要恢复道行,首先就要认定自己就是城隍……’ 陈默抬头看向梧桐街涌现的佛光。 恍惚间,他在佛光里看到了病号房里的天花板,还有挂在墙壁上的电视。 电视里正播放着倚天七大派围攻光明顶的情节。 山神阿福似乎认出了佛光的主人,说道:“陈爷,好像是觉恩寺的僧人,还有出马仙家的那家小神童。” 他掌管阳城境内所有大山,对山上的觉恩寺还是极为熟悉的。 水神阿依疑惑道:“佛门与出马仙家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怎么碰到一块了?” “呵,觉恩寺那些秃驴,没一个好东西!”赵高似乎对觉恩寺怨念很大。 阿依跟阿福扭头看向赵高。 赵高愣了一下,憨笑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他偶尔会仰起头,盯着阿依和阿福的脑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出马仙家要打胎,觉恩寺的僧人在保胎……’ 陈默知道觉恩寺的僧人在干什么。 这时,山神阿福的胡子云团,载着陈默等人抵达梧桐街区,落在张昊家的单元楼下。 “陈爷,咱城隍庙的神,从不管闲事,但涉及到百姓安危,且跟诡异力量有关的时候,再小的事也得管……是不是?” 山神阿福看向陈默。 陈默本来不打算回答,但阿福说的话并没有错,便点了点头道:“恩!” “那这事……陈爷你得出手管了。”山神阿福盯着陈默。 陈默抬头看向张昊家的窗户,佛光透过窗户扩散出来,看起来很是祥和。 但只有他看的清清楚楚,这些佛光是由无数金色的细小飞虫组成的。 它们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排列成佛光扩散的样子,飞虫蠕动间,凡是接触到的地方都在腐朽。 这是飞虫在进食。 看起来就像是佛光在消融那些污秽的东西。 陈默估算要不了多久,整栋楼都要被这些飞虫啃食干净,被‘佛光’清洗。 ‘如果我不出手,张昊这家人就会被飞虫啃食,出马仙家的小男孩也难逃一死……’ ‘搁在以前,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下他们,因为我是城隍爷,我与生俱来的使命,就是庇护城池内的百姓安危。这是功德,更是我行走人间的正道。’ ‘但现在我是凡人陈默啊!’ ‘我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随时可能会变回凡人,一旦变回去,凡人陈默死了,我也就烟消云散了……’ 陈默内心挣扎,犹豫不决,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选择。 他很纠结。 一边是故人家的几条人命。 一边是可能随时会从人间消散的命运。 …… “妈,我们看到了这些不该看的东西,这和尚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妈,都怪儿子没用。” “是儿子连累了您。” “九泉之下,儿子再到您膝前尽孝吧!” 张昊的声音传进了陈默的耳朵当中,带着哭腔和绝望。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了,娃儿,这都是你我的命……” 张母倒是看开了,带着遗憾道:“只是连累了那家的娃儿,这是我们的罪孽。” “大师,你接引你的佛子,我走我的,把我当个屁放了行不行?” 小神童那冉似乎快撑不住了。 “阿弥陀佛!” “出家人慈悲为怀,贫僧怎么会伤害你们?也并未拦着你们,来去皆自由!” 觉恩寺的僧人悲天悯人。 “多谢!” “我靠……死秃驴,你搁这忽悠人啊?你不撤走这些‘金蝉子’,我们怎么走?” 听到屋子里的声音,陈默发现那些金色的虫子越来越多。 ‘佛光’在加速净化被污染的一切。 陈默嗅到了屋子里的绝望和恐惧的气息,内心深处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 恨不得马上冲进去。 就好像他再多逗留一下,都是渎职,是对城隍之道的亵渎。 ‘陈默,你还愣着干什么?你是城隍爷,你忘记你的使命了?’ ‘别让心魔污染你的心,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 ‘去吧,人间需要你!’ ‘变回凡人又如何,虽死不悔!’ 哒! 陈默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楼梯随着他的左脚踏下,顿时变成暗红滚烫的岩浆之路。 在他的视线里,这栋居民楼成了城隍域的一部分。 ‘如果是真的,我对的起城隍这个身份。’ ‘如果是假的,我对得起自己的心……’ 陈默拾阶而上,身上的大红官袍仿佛染血,在滚烫的岩浆映衬下,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赵高看着陈默的背影,狂喜道:“陈爷回来了!” …… “死秃驴,你要这么玩是吧!” 小神童那冉冷冷地盯着黑色小僧,右手一把拍在餐桌上,褐色的眸子顿时漆黑如墨。 张昊跟陈芳婷以及陈母,发现一只红色的诡异手掌出现在那冉的掌心之下。 那诡异手掌握住那冉的手掌,十指紧扣,猛地一翻转,顿时那冉的身体瞬间转换成了一个红色皮肤的孩童。 他穿着黑红色的肚兜,手臂跟双腿粗壮的如米其林轮胎。 孩童胖墩墩的有几分可爱,但眼中的邪意出卖了他。 “烧死你!” 孩童张开嘴巴,朝着黑衣小僧喷出一团火焰,炙热的高温,将‘佛光’烧出一个大洞。 一只只细小的金色虫子掉落在地。 “邪祟!” 黑衣僧侣面无表情,嘴唇微动间,佛光再次补齐空缺,他双手合十道:“贫僧将迎接佛子降世,需打扫出一方净土,容不得有半点污秽……得罪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漫天佛光突然内敛,尽数缩进黑衣僧侣的身体当中。 下一刻。 黑色僧侣身体不断膨胀,金光映照,变成了一尊盘坐在莲花台上的真佛。 “嘛、呢、嘛、呢……”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南无阿弥陀佛……” 原本沉寂的佛音再次响起,只是曲调发生极大的变化,变得急促和诡异起来……像是索命的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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