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见他喝过,也不怀疑酒里会被下药,开心接过,学着他的样子,仰头便将酒液往嘴里倒。 只是他饮得明显比宁好更为豪迈。 连喝了两口后,他用手背抹了把嘴,回味无穷地哈了口气,便将酒壶递给了身旁的刘成秀。 宁好也将另一壶酒拿给旁边的张三、张四俩兄弟。 山野条件有限,没有酒杯,大家共用一个酒壶,便都如此隔着瓶口往嘴里倒酒。 酒过一轮后,大家都有些微醺。 宁好这酒自然比不得应昀给他的仙酿,只是原身在酒铺中打的。 但他这也是当地十分出名的好酒,度数也不低。 恰到好处的醉意下,众人话匣子被打开,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过了会儿,王良见手中的半只烤兔都快吃完了,皱起眉头道:“赵大牛怎么还没回来?” “嗐,王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一解大手蹲半个时辰都有可能。” “就是就是,懒人屎尿多。” 张三、张四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众人也都习惯了,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唯有王良眉头皱得更紧了,出声斥责道:“赵大牛这家伙,白天也就算了,大晚上的,万一碰到大虫了怎么办?” 这话一出,众人都收了嬉笑。 他们可是听说过这山中有食人恶虎出没的。 李茂拍了拍王良的肩,宽慰道:“王哥你也别太担心了。这片林子这么大,哪能那么倒霉就让咱们给碰到那大虫了呢?” 王良点点头,也觉得有道理。 但到底夜里行动不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于是他开口冲众人交代道:“你们抓紧填饱肚子,等赵大牛回来,咱们把熊扛上继续上路。” 他将目光投向宁好,接着道:“约莫五里地外有座荒废的山神庙,我们兄弟几个打算去那里过夜,宁书生可要跟着?” 宁好连忙回道:“全听王大哥的。” “若非得遇诸位兄弟,我恐怕就要迷失山林,葬身野兽的肚腹了。” “只求明日天亮,能跟随众兄弟一齐下山。” 王良客气回应:“好说好说。那宁书生你快些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等会儿可别跟丢了。” 好歹吃了宁好的酒,带一个人下山而已,于他们来说只是顺路的事,不算什么。 宁好用手撕下烤熟的兔肉往嘴里送,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却仍旧显得十分优雅从容。 这烤兔也没个调味,只有腥味,若是平时,宁好是半点吃不下去的。 但山野条件有限,他也饿了许久了,能有得吃就不错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将手中半只烤兔解决完毕,只剩地上一小堆骨架子。 众人没注意到,宁好随意扯了几片绿叶擦了擦手,手上便洁净非常,就连没被擦过的嘴也不见半点油光。 几名猎户此时正想着迟迟未归的赵大牛,神情都变得忧虑起来。 “你们留在这。”王良猛地站起身,接着对一旁的人说道,“李茂,你跟我一起去寻赵大牛那小子。” 李茂应下,刚将手撑在地上准备站起—— 突然,远处一声虎啸传来,在寂静的夜里令人毛骨悚然。 就连林中鸦雀,也被惊得纷纷飞起掠走。 宁好眉头一皱,听出了些异样。 这声音在几名猎户听来只是普通虎啸。 但在他耳里,虎啸声却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极远又极近。 这是一头修成精的老虎发出的声音。 思绪电转,所有人心被提起来之时。 远处夜色中,一个人影迈着极快的脚步接近。 那人忙里忙慌的,嘴里骂骂咧咧道:“哎哟我滴娘哎,这大虫嗷一嗓子,吓我一跳!” 张三听出了他的声音,惊喜道:“是大牛!” 随着那人逐渐接近,火光映照下,众人看清了他的面容,果然就是赵大牛无疑。 赵大牛手上还在不停提着裤子,似乎因为回来得太过匆忙,连裤腰带都没系好。 不待人走至面前,王良张口便骂:“臭小子,拉屎拉这么久!” 赵大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王良叹了口气:“行了,都休息得差不多了。把火堆灭了,咱们接着赶路去山神庙过夜吧。” “哎等等,”赵大牛突然出声叫住众人,“我方才解手时,看到了一处山洞,就在这附近。” “兄弟们上山打猎一天,都累了。与其去那山神庙,不如直接在山洞里过夜?” 王良有些狐疑:“真的,你没看错吗?” 他上山打猎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山洞? 赵大牛猛一点头,肯定道:“真的!那山洞洞口都被藤草盖住了,我刚才发现也吃了一惊呢。” 见众人都面露欣喜,唯有王良还有些犹疑,他继续道:“王大哥,你怎么还不信呢?跟我去看看就晓得咯!” 王良重重握了下拳头,做下决定:“行吧,咱们今晚就去山洞过夜。” 赵大牛跟他一起进山打猎也有两年了,应该不会瞎说。 说不准,真是他们以前没注意到这附近有个山洞呢? 一行人熄灭火堆,扛起野熊尸体,准备跟随赵大牛前往他口中所说的山洞。 宁好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视线落到赵大牛身上。 他存在感很低吗? 按理来说,赵大牛解手去了没看到他,这会儿回来乍见到,应该会问他是谁才对吧? 可自始至终,对方只是瞥了他一眼,根本没什么反应。 他本来不甚在意,因突然想到这一点,不由开始观察起赵大牛来。 可这会儿火堆熄灭了,凭借微弱的月光,似乎也看不出什么来。 “宁书生,你怎么不动?”王良见宁好没反应,不由出声问道。 宁好缓缓站起身,蹙紧了眉头,迟疑着问道:“……赵大牛兄弟的左手小指,是什么时候断的?” 闻言,王良一愣。 处于最前方的赵大牛也僵住了身形。 唯有张三笑开了:“宁书生你在说什么啊?大牛他哪里就少了一根手指……” 话未说完,他目光瞥见赵大牛垂落一边的左手,顿时变了脸色,惊声问道:“大牛,你的小指呢?” 赵大牛站在原地,没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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