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诸夏列国，晋国、齐国、洛国保持缄默，楚国怒而兴兵，郑国站队洛邑，宋国、陈国伺机观望，秦国、费国还在与戎人血战，一群小国惶惶不可终日。</p>
这种诡异的氛围，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将整个天下笼罩在其中。</p>
……</p>
对“血色王畿”的记载，周王朝官方史书中，对于悼太子进的薨逝缘由是懿王崩殂，于是伤心过度而死，所以最终僖王登基。</p>
但是这种掩人耳目的手段太过粗糙，得益于洛氏皇族对史书的保存，我们能够看到，很多诸侯国的史书中都明确记载了“岸弑太子进”。</p>
这种直呼其名，不为尊者讳的行为，证明僖王的作为严重挑战了当时的道德底线。</p>
从僖王弑兄开始，整个春秋的历史都笼罩在暗杀的阴影之下，仅仅粗略统计有名有姓的诸侯就有上百位死于刺杀或者直接弑君，历史彻底滑落向礼崩乐坏的深渊之中。</p>
当然，这件事情最严重的影响莫过于洛国不朝周，这对周王朝的统治造成了沉重打击，随后各国诸侯的表态，证明了一件事情。</p>
一旦洛国迫于周礼与周王室断绝外交关系，周王室维持统治的整套体系都会在瞬间崩塌。</p>
这也印证了笔者的观点，被史学家津津乐道的所谓懿王中兴，就像是建造在沙滩上的城堡，不过是在洛国付出血的代价之下的回光返照罢了。——《周王朝兴衰史》</p>
第44章 割土</p>
洛仁回到了洛国之后，越想越气，再一次病倒之后，旧伤上生出了毒疮，竟然直接奄奄一息了。</p>
这是姬昭也没想到的，一个月之内送走两任家主，他也没遇到过。</p>
在恍恍惚惚之中，洛仁见到一个贵气逼人的男子站在自己榻前，“素王，老祖宗，仁终于见到您了，这是要逝去了吗？”</p>
他说不出话来，他只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p>
“我有神物，可以治好你身上的疾病，不过你这是心病，如果不能调整，还是会复发的。”</p>
姬昭本来想直接用药符救他一命，他对自己的子孙还是很好的，却发现洛仁这是心病引起的生理性病变，即使这次治好，过不了多久还是会发病。</p>
没想到洛仁摇摇头道：“素王，神物不要用在仁的身上了。</p>
二十年前，仁在应国率领着洛氏的族人浴血奋战，无数族人死在那里，有很多连尸体都找不到，仁那个时候高烧不退，后来突然痊愈了，那个时候就是您救了仁吧。</p>
现在又落到了这个地步，仁可真是不孝啊，让您操劳。</p>
当年仁以邦周的辉煌激励着族人，最终却换来这个结局。</p>
这次回到国中，见到那些守卫在宫廷中的年轻侍卫。</p>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二十年前牺牲的族人的孩子，现在见到他们，就想起了曾经，仁食言了，甚至不敢和他们说话。</p>
邦周没能兴盛，仁应该当年就死在应国。”</p>
姬昭看的出来，洛仁脸上笑着，眼中却没了光，这是已经有了求死之心，他无颜面对族人，这是洛氏家风的影响，爱憎都很分明。</p>
在不危及家族传承的事情上，姬昭一向顺其自然，眼见素王离开，洛仁痛哭着，他强行起身跪拜。</p>
保持着跪拜的姿势，气绝而薨！</p>
“国君啊！”</p>
“昊天，素王，这是上天不钟爱洛氏了吗？”</p>
所有侯在榻边的人都在放声痛哭，短短时间之内连续薨了两任国君。</p>
上一任的丧事还没有办完，这一任的丧事就开始，让所有人都觉得天要塌了。</p>
尤其是洛仁临终之前所说的话，让所有的洛国公族都感同身受，细细数去，谁家没有子嗣当年亡于应许两国呢？</p>
国君悲愤而亡，让洛国的公族对王室更是半分好感也无，当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引发的轰动甚至比王子岸弑兄还要大。</p>
王子岸更是直接脸色变得煞白，“怎么会这样呢？”</p>
他知道自己是得不到洛国承认的，这个弑兄的罪名会永远安在他的身上。</p>
但是他的儿子可以，他将所有的脏活累活全都干了，等到他崩殂之后，王室和洛国的关系终究是会缓和的，但是现在洛侯因此悲愤而亡，恐怕真要百年不朝周了。</p>
那邦周的社稷怎么办？</p>
洛国的君位传承自然是有顺序的，洛仁的嫡长子洛阳已经成年了，他操持着父亲的葬礼，到宗庙之中祭拜了素王和历代的先君，成为了洛国的第十一位国君。</p>
洛成和洛仁虽然相继逝去，但是留给洛阳的政治遗产还是非常丰厚，而且他的能力治理一国是没有问题的。</p>
洛阳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重新将宗法和周礼全部整修一遍，在青铜柱上刻下文字，然后将这些青铜柱立在昭都的城中，以遍所有的国人观看。</p>
这一招等于是向全天下表达了洛国对于洛邑周天子的不满，就差指着鼻子骂他是个践踏宗法、不遵守周礼的贼子了。</p>
天下的诸侯全都往洛国来奔丧，楚国自然同样向洛国派出了吊唁使臣。</p>
洛宴刚刚得到了父亲逝去的消息，就又得到了兄长逝去的消息，这下楚国之中一开始有些埋怨他的，也开始同情他了，真是惨啊。</p>
本来准备亲自率领大军讨伐周王室的洛宴，向楚侯卸下了大将的职责，想要带着妻子和子嗣往洛国奔丧去。</p>
楚侯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他带着楚国的使团去，楚国虽然和周王室敌对，但是既然洛国这次没和周王室站在一起，那就没有必要得罪洛国。</p>
况且洛宴可是真正的洛氏嫡系，他的孩子都是洛国嫡系，姬昭的祖宗保佑还能够庇护他们，不去祭拜素王是说不过去的。</p>
楚国大量的军队顺着大江而上，申随两国所有的人马都守在城中，根本不敢出城野战。洛仲数本来还纠结要不要帮助周王室，当听到自己侄子悲愤而亡的时候，彻底破防了。</p>
下令所有的颖国士兵不得出战，让楚国军队过境，他甚至还亲自出城为楚国大军送上粮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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