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红砂圣徒的治愈旅程·一

安格隆忧心忡忡。 他自父亲那里继承来的灵能天赋不足以像马格努斯那样制造毁天灭地的灵能攻击，也无法像科兹和科拉克斯那般隐入幽影，更无法与圣吉列斯的预言能力和阿尔法双生子的伪装能力相提并论，但他是帝皇的二十一名子嗣中唯一能感知所有生物与非生物情绪，并将其吸收转化为其他情绪或自身力量的基因原体。 按照父亲的安排，安格隆知道自己是其他二十个兄弟之间的关系润滑剂，他能让莱恩与鲁斯心平气和地谈论究竟由谁来担任战争主力，也能让福格瑞姆不再与佩图拉柏争吵装备究竟是华丽更好还是实用更好，更能察合台放下与基利曼之间的不同政见。 但是，他无法扭转自己的情绪。 安格隆无法不对母亲的伤势感到担心，更不能无视父亲将唯一能影响到他情绪的自己派遣远征的决定，红砂圣徒现在和他的军团距离神圣泰拉足足有八千万光年之远，已经远远超出了银河系的范围，对父亲深入亚空间报复灵族笑神的决心无法造成半点影响。 安格隆抚摸着自己的下嘴唇，低声自语道：“千万不要冲动啊，老爹……” “大人？”洛塔拉·萨琳——吞世者军团旗舰荣光女王级征服者号的舰长，也是全帝国境内最年轻的荣光女王级舰长，现年才刚刚满三十岁。她生有一张伤疤纵横的秀丽面庞，虽然年轻，但已经凭借高超的指挥技巧和战术嗅觉征服了全体吞世者。“您说什么？” “没什么。”安格隆放下挡在唇边的手掌，他没有穿铠甲，仅仅在腰间围了一条兜裆布，袒露着雄健如山的古铜色肉体，满头打卷的黑发披散下来，落于肩膀，“距离目标地点还有多远？” “我们预计将在十三泰拉秒后结束此次亚空间航行。” “奥达克斯泰坦军团是否做好战斗准备？” “所有战犬级神机已经苏醒，技术神甫在五泰拉分前完成了最后一次祝祷，受赐福的弹药和燃料全满。泰坦军团已在舰脊奥达克西卡大道集结完毕，随时等候指示。” “我的子嗣们呢？” “他们已将武器用铁链绑缚于手，只等您的命令，派他们吞噬世界。” “很好。”安格隆起身，数台智天使机仆扇动着翅膀从壁龛中飞出，用它们肉嘟嘟的小手将基因原体的黑发编织成一条条手指粗的长辫，并用雕刻着圣诗的铜环束紧，红砂天使前额上浮现出狂乱的赤色纹理，勾勒出三道血红的獠牙。 他站在全息周天投影仪前，耳畔传来盖勒立场离开亚空间后与现实世界产生排斥的嗡嗡低鸣，原本在舷窗外闪烁不休的混沌华彩被宇宙的漆黑所覆盖，满是噪点的全息投影闪烁了一下，鸟卜仪阵列读取的数据如潮水般冲刷而过，征服者号所在星系的星图浮现在安格隆眼前。 这是一个单恒星的星系，浅黄色的恒星旁围绕着大小不一的七颗行星，安格隆立刻就找到了父亲派他来征服的目标——被包裹在无形力场“星荚”之中的唯一一颗拥有生命反应的行星。 她的直径与古泰拉近似，四倍小于征服者号的体长，南极与北极皆覆盖着厚重冰盖，似乎正在进入小冰期，冰盖范围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朝着赤道方向蔓延。其表面覆盖着大量液态水，面积足以被评估为海洋，裸露在水平面之上的土地分布着零星的绿意，可以直接在太空中观测到地表上有蕴藏着雷霆的风暴在汇聚。 “已抵达目标地点，现实读数正常，所有系统在线，舰体无血肉异变。星系扫描完毕，混沌反应指数——低于灭绝令标准。”萨琳舰长仰头看向安格隆，“大人，请指示。” “速战速决。”安格隆张开五指，仿佛要将那颗行星握在手中，“火力全开，炸碎星荚。” “是，大人。” 萨琳在舰长席上坐下，数十条活物般的金属缆线沿着她的身躯攀援而上，锋利的尖头插进裸露于体表的神经接口，磅礴浩瀚的脉冲信号让她四肢微微震颤，眼中迸射出绝对理性的冷酷目光。 她已与征服者号合二为一。 这艘荣光女王级战列舰在她的躯体上覆盖着大量造型野蛮的装甲，形形色色数不清的武器从舰体各处戳出，昭彰着她在所有姐妹舰中最蛮勇斗狠的性格，除了少量用于超视距打击的宏炮和光矛之外，所有武装位点皆锯齿状布置着近距离碎甲枪，以及一种血腥粗暴至极的特殊武备——熊爪。 这是一种足有护卫舰大小的超巨型勾爪长枪，隐藏在厚重装甲包覆下的舰艏舱室之中，这十二条仿佛来自炼狱最深处的恐怖勾爪可以一次性发射，将与荣光女王级等体积的战舰牢牢抓住陷入吞世者最擅长的跳帮接舷战，也可以独自捕猎，将任何敢与阻挡征服者号前进的障碍物撕成碎片。 当然，即使是高度特化成近战型舰船的征服者号，依旧搭载着所有姐妹舰都拥有的启示录级武器——旋风鱼雷发射舱！ 萨琳舰长如落子无悔的女王般抬手，征服者号便发出让星河震颤的怒啸，熔岩长河般的尾焰拖曳在身后，她与她都毫无畏惧地冲向星荚，十二只熊爪率先发射，安装了现实稳定锚技术的它们刺进星荚那无形的表皮，将昂扬如峰的舰艏拽向这封锁星球的力场。 舰艏装甲以此滑开，暴露出恶兽狰狞巨口般的旋风鱼雷发射口，在数万名机械神甫的赞美与颂唱声中，象征着万机之神怒火的大气焚烧弹轰然击出，凝聚了人类最先进科技的等离子体装置在接触到星荚表面的瞬间爆破，可怕的烈焰沿着星荚表面呈标准的圆形扩散而开，就连其中那颗行星的大气都被点燃，象征着死亡与灭绝的橙色火云燎照每一片海洋、每一块大陆！ 就连征服者号也在这神鬼皆惊的爆炸中产生了剧烈震颤，舰体内无数机魂在这死亡序曲中狂笑或歌唱，萨琳舰长面容古井无波，她的身形和站在舰桥中央的安格隆一样稳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速战速决。 “星荚已被撕裂，大人。征服者号进入亚轨道飞行状态，抗行星引力波发散完毕，您的战场已经准备好了。” 安格隆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等离子海啸的橙色巨影，让他的双眼仿佛烧至红热的煤炭，低声道：“传我命令：所有武库舰和护卫舰脱离宇宙港，呈包围阵型展开；奥达克斯泰坦军团，全体神机，尽数出阵；吞世者军团，用兜帽盖住脑袋，面具遮住脸。这些人在城市中制造混乱、恐慌和死亡，他们的人数仿佛无穷无尽，在与切尔诺伯格本地军警展开激烈巷战的过程中逐渐占据了上风。 然后那个女人出现了，那个缠绕着烈焰、只剩下一道黑色剪影的女人，卡尔从来没见过这么强大的源石技艺，她只需要一抬手就能召唤出无边无际的烈焰，一握拳便能将整个街区连带着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化为焦炭。 想到这里，卡尔不禁打了个剧烈的寒噤，爸爸和妈妈的死相犹在眼前，他想要哭，但泪水刚涌出眼眶就被高热蒸发，只能拼命地将自己蜷缩起来，紧紧闭上眼，试图将垃圾的拥簇想象成父母的怀抱。 “爸爸……”卡尔啜泣着，“妈妈……” “喂，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一个声音从巷子外传来。 垃圾堆外传来的声音让卡尔拼命用拳头塞住了自己的嘴巴，透过垃圾之间的缝隙向外看去，只见几双靴子朝他藏身的地方走来。视角略微上移，卡尔感到一阵恶寒——是整合运动的白披肩！ “这个地方臭死人了。”另一个声音说，口气非常不耐烦，“你确定你没听错吗？” 卡尔竭力试图将自己藏进垃圾堆的深处，一抹寒光照进他的眼瞳，刚才说话的那名整合运动成员手里拎着一把滴血的砍刀，在城市燃烧的火光中反射着森冷的光芒。 “找。”，整合运动构筑起的简陋防线顷刻间便化为乌有。 足有三层楼那么高的白甲战士挥舞着轰鸣的链锯巨兵，将试图躲藏的整合运动士兵践踏碾杀，整合运动术士的源石法术只能在他们的錾刻着玄奥符文的盔甲上留下细小的焦痕，更有甚者在接触到铠甲表面之前便被球形的无色力场湮灭。 仅仅是眨眼间，杀戮的一方变成了被杀戮的一方，整合运动的阵线崩溃的速度快到卡尔差点没反应过来，他不禁为这些来自天外的巨人拍手叫好。 “你喜欢战争吗，孩子？” 低沉的声音好似风吹过连绵沙丘，卡尔发现自己居然一点儿也不惊讶，他十分自然地抬头看向身旁那名比白甲战士还要高大的巨人，对方摘下了头盔，额头上鲜红的獠牙状纹理下是一张刚毅而又目含慈悲的脸。 “我不喜欢战争。”卡尔一点儿也不怕这个超大号巨人，但他的话语中也没有多少悲伤，“我的爸爸和妈妈都死了，死在战争里。” “可怜的孩子。”超大号巨人单膝跪下来听卡尔说话，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抬手抹了抹泛起泪花的眼角，“告诉伯伯，是谁杀死了你的爹妈？” “是整合运动！”卡尔心中没来由得涌起一股怒火，“就是他们！这些矿石病感染者！被他们的首领塔露拉带着破坏了我的城市！” “原来他们的首领叫塔露拉，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卡尔惭愧地摇头：“不知道，对不起。” 超大号巨人单膝跪下来，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摸了摸卡尔脏兮兮臭烘烘的头发：“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卡尔。” 卡尔惊奇地说：“巨人伯伯，你怎么知道——” “可惜……”安格隆屈起食指，语调温柔而又仁慈，眼角的泪水更是淌个不停，“你这拥有长角颅骨的丑陋异形，不配生活在帝国圣疆之中。” 他轻轻一弹，卡尔残留着笑容的脑袋瞬间离开了肩膀，像炮弹一样飞射出去，穿过几幢已经彻底坍塌的房屋，砸穿了三名整合运动成员的胸膛，才撞上一堵尚且屹立的墙壁轰然炸开，为焦黑的墙面涂抹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粉红。 在地上擦了擦手，安格隆起身将链锯巨斧·骨磨扛在肩头，单手在额头上搭棚眺望几乎彻底沦为废墟的切尔诺伯格，轻声低语道：“全体听命，抓住整合运动首领塔露拉，我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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