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白羽绫希紧悬了整整四年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p>

“那我们先从谁开始，夏油老师？” </p>

白羽绫希在打量完许久不见的那个人的时候，导演的叮嘱与说明也恰好结束。他转过头看向夏油杰，目光炯炯，一副不仅非常在意他的想法的、甚至十分敬重他的样子。 </p>

白羽绫希心中终于产生了困惑。 </p>

她不知道夏油杰这些年在外面做了什么，但是他堂堂一个特级咒术师，想来无论到哪儿都能过得很好，总不至于要沦落到跑到剧组当武术指导来养家糊口的地步。 </p>

那他今天出现在这里…… </p>

是有别的什么工作，还是真的只是为了来见她？ </p>

“就这孩子吧。” </p>

被宽大黑色和服隐藏的手臂微微抬起，夏油杰遥遥一指，精准地选中了又有些走神的白羽绫希。 </p>

他微微偏过头，始终牢牢锁定在白羽绫希的身上的视线中，带上了些许只有白羽绫希才发现的促狭。 </p>

“我记得她是叫绫希？” </p>

“是，就是叫绫希。” </p>

导演也没想到，夏油杰真的能记住这些演员的名字。 </p>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夏油杰在念出白羽绫希的名字时，声音格外的温柔缱绻。 </p>

导演想了想，随即神情温和地向白羽绫希招了招手。 </p>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油杰看好白羽绫希的缘故，连带着他的语气也柔和许多。 </p>

“那绫希，你先来试试看吧。” </p>

“是。” </p>

在刚才夏油杰叫出她名字的时候，白羽绫希已经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就连女一也朝她这边看了几眼。 </p>

白羽绫希盯着众人的视线缓缓出列，神情平静面不改色地走到夏油杰和导演的面前，一副很稳得住的样子让导演忍不住连连点头。 </p>

“请多指教，夏油老师。” </p>

“不用客气哦。” </p>

她与夏油杰默契地在人前装作不认识。 </p>

虽然白羽绫希不知道这是不是这个人隐藏的恶趣味爆发，但这对此刻的她来说却是正正好好。 </p>

对面的夏油杰似乎笑了下，白羽绫希轻轻眨眨眼作为回应，于是对面的人笑容又加深了许多。 </p>

白羽绫希与夏油杰将这些小动作做得光明正大，就像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暗号，除了他们之外谁也无法理解。 </p>

导演让其他演员去边上休息，为接下来的指导腾出场地，一扭头就察觉到这俩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他仔细打量了两人一眼，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p>

负责道具的工作人员递来了白羽绫希用的道具枪，导演顺势说道：“正好绫希的角色是用枪的，没有太多复杂的打戏。” </p>

但是导演没有深究，夏油杰是投资方直接安排来的武术指导，他知道的不多，只听说他在公司高层颇有威望。 </p>

所以只要别太出格，有些事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较好。 </p>

但是夏油杰似乎并没有听出导演的潜台词。 </p>

或许他听懂了，却并没有在意。 </p>

“其实用枪也能做出很漂亮的动作。” </p>

一边始终没说过话的编剧终于忍不住发声：“但是白羽这个角色是穿和服的，真的不要紧吗？” </p>

“绫希看起来很聪明，我想她一定没问题的。” </p>

夏油杰笑眯眯地反驳了导演的话：“而且我觉得她或许意外地很有天赋。” </p>

那句意外地太多余了！ </p>

白羽绫希暗搓搓地瞪了夏油杰一眼。 </p>

她已经猜到这个人想做什么了。 </p>

但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白羽绫希实在无法像从前那样直接伸手捂他的嘴，只能一个人干生气。 </p>

故意的！ </p>

他绝对是故意的！ </p>

夏油杰仗着白羽绫希现在不方便发作越发的肆无忌惮。 </p>

他轻描淡写地说服导演和编剧，便将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动作演示给了有些气鼓鼓的白羽绫希。 </p>

他伸出手轻轻地揉了下白羽绫希的脑袋，语气难掩温柔与宠溺。 </p>

“看好了，绫希。” </p>

记忆中的话语让白羽绫希一个恍惚。 </p>

眼前温柔成熟的青年与少年时的他交叠在一起，让她一时间似乎是回到了过去。 </p>

回到了夏油杰每天都会陪她练习咒术和体术的日子。 </p>

再回神时，夏油杰已经动起来了。 </p>

他动作干净利落，每一处衔接都如行云流水。宽大的僧袍遮住了夏油杰身体的线条，但是他挥拳出掌时掀动的衣角、以及从始至终都挂在嘴边的那抹若有似无的浅笑，还是在刹那间俘获了所有人的目光。 </p>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展示了，而是一场兼具了力与美的的表演。 </p>

一时间，训练场内鸦雀无声，在长久的沉默后，猛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 </p>

夏油杰并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径直地回到白羽绫希的身边。 </p>

“记住了吗？” </p>

白羽绫希没有鼓掌也没有说话。 </p>

夏油杰刚才演示的这套动作她太熟悉了，这是他们从前练习时常用的一套动作，夏油杰甚至在细节的地方刻意地模仿了她的习惯。 </p>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倒是记得清楚。 </p>

“这会不会太难了一些？” </p>

白羽绫希还没说话，导演便匆匆打起了圆场。 </p>

夏油杰这套动作的确赏心悦目，如果白羽绫希真的完成的话，在剧中必定能够吸引不少目光。 </p>

但是这个动作难度太高了，如果没有一些底子，根本不可能完成。 </p>

导演打量了眼白羽绫希，她对于女团来说恰到好处的纤细身材，根本不可能支持她完成这套杀气腾腾的动作，搞不好还会受伤。 </p>

即使导演猜到夏油杰可能有心想捧白羽绫希，也不敢轻易地让她尝试。 </p>

……还是说他其实不是想捧，而是有仇？ </p>

“没关系，我相信她可以的。” </p>

夏油杰再一次笑嘻嘻的堵了回去，只是这一次语气中带着些不容反驳的强硬。 </p>

将导演震住之后，他再一次看向始终没说话的白羽绫希。 </p>

“我相信你绝对没问题的，对吧，绫希？” </p>

这一次白羽绫希终于确认了夏油杰想做什么，她仗着其他人看不见自己的表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得到了对方更加愉快的笑容。 </p>

白羽绫希不知道剧组有没有组织的监视人员，但是她还想维持住自己在组织里“废物美人”的人设。 </p>

此刻听见夏油杰的询问，她只能装出一分非常为难的样子。 </p>

“夏油老师的动作太复杂了，我试试看吧。” </p>

“没事，我教你。” </p>

夏油杰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抬起白羽绫希的右手：“跟着我一起做就可以了。” </p>

他的动作亲密却并不暧昧，将分寸感与距离感掌握得恰到好处。任何人见了，都不会产生怀疑 </p>

“手肘太高，出掌时手臂发力——很好。” </p>

夏油杰的声音近在咫尺，他的体温本就偏凉，宽大的衣袍在冷气下染上一层薄薄的凉意。 </p>

此刻他们靠得极近，就像儿时一起面对咒灵时那样依偎着，这独属于夏油杰的气息令白羽绫希感到了怀念。 </p>

令人怀念。 </p>

夏油杰在白羽绫希面前极有耐心，在他的引领下，白羽绫希没一会儿就将这套动作完整地展现出来。 </p>

“我就说，如果是绫希的话一定可以的吧？” </p>

完整的一套动作结束，夏油杰向后退开几步，拉开了与白羽绫希的距离，似乎他刚才的所有举动真的只是为了教学。 </p>

“记住了吗？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再完整地演示一下吧。” </p>

“没想到那位夏油老师居然那么严格，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挺好说话的。” </p>

“他好说话也就在一开始吧，结果除了白羽绫希之外谁都没能完成他的动作……” </p>

“那个白羽绫希究竟是什么来历？她那套动作还是最难的。” </p>

“现在的新人偶像都那么厉害了吗？” </p>

聊天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后又渐渐远去，聊天的女艺人里谁也没有发现作为话题当事人的白羽绫希，就躲在自动贩卖机边上。 </p>

等听见脚步声逐渐远去，今天已经彻底成为剧组众人焦点的白羽绫希这才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p>

失算了，这一次是真的失算了。 </p>

她原本根本没想那么惹眼的，谁想到剧组的其他人打戏这么差，反倒是让她大出风头。 </p>

全怪夏油杰！ </p>

白羽绫希气鼓鼓地想，谁让他好好的咒术师不当跑来做什么武术指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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