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师父谜一样

她刚说完就被顾东隅和孟北海捂着嘴拖下去了，叶扶摇不再看他们，转身进了后院。 等她走了，二人才放开了桑榆晚，她左右打量了一番，“你们捂我嘴干什么？” 孟北海冷笑一声，“年轻。你看她那样子像是会给我们工钱吗？” 桑榆晚转头看顾东隅，他说道，“不扣我们的钱就好了，还给我们发加班的工钱，想什么？” 意识到自己又天真了的桑榆晚后知后觉地抠了抠手，坐下来，“那我们接下来是要想个办法，怎么说服肖子峰到我们店里来掌勺吗？可是我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更不认识他，从什么地方下手说服他呢？” “没关系。”顾东隅说着，从柜台拿出一沓纸，上面密密麻麻、图文并茂，写满了肖子峰的生平，“这是我从掌柜那儿收来的，虽然我们见不到他本人，但也能从他的生平当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反正眼下没有什么客人，三人就坐在店中，开始一字一句地阅读起肖子峰的生平，桑榆晚拿着其中一本说道，“他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当学徒了，想必没怎么在学堂里呆过，我听说，一般那些成功人士回望自己前半生时，总以没读过书为憾事，肖子峰多半也是这样。” 孟北海接口道：“怎么，你要上门给他补课吗？” 桑榆晚偏头看向他：“也不是不行嘛，九章算术先学起来。” 孟北海顺口说道，“今有鸡、兔共居一笼,已知鸡头和兔头共三十五个,鸡脚与兔脚共九十四只。问鸡、兔各有多少只？” 桑榆晚一愣：“什么意思？鸡跟兔为什么要放在一起？鸡脚和兔脚为什么又是九十四只？为什么要算这个？它们分开放不就清楚了吗？” 孟北海和顾东隅对视一眼，他说道：“你不是要去给人家补数算吗？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 顾东隅接口道：“再说了，你见过天底下有谁会喜欢做数算题的？” 孟北海：“话不能这么说，我就很喜欢。” 顾东隅顿时住口。 这个方案被毙掉了，三人又继续在肖子峰的生平中，埋头苦寻了起来。看着看着，顾东隅抬起头来，“他十八岁的时候刀法大成，自创出一道‘独钓寒江雪’，是将鸡胸肉剁成如白雪般细腻的肉末，然后经过复杂工序和高汤煨出来的一道菜，从此名声大振；二十岁的时候向蜀地大厨学艺，并且在两年后的厨师争霸赛中打败了他师父，然而他师父并不以为憾，反而以他为骄傲。打败他师父后，他融合了蜀地的手艺和他本来的技艺，又创出一道‘平沙落雁’，是将鹌鹑蒸至七成熟后，然后将火腿丝、蟹脚丝、虾肉丝等八珍封入鹌鹑腹中，用大火油炸，这样一来，既能让鹌鹑腹中的菜品吸收鹌鹑的香气，又不至于流失水分，在他之前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么做菜。他这样做可谓开启了一个流派，在此之后，不少厨师都喜欢将菜肴封入子鸡子鸭的腹中，以此来封住水分，丰富口味。” 他读到这里停了下来，孟北海和桑榆晚听得津津有味，见他突然停下，孟北海说道：“读啊，继续读，我看看能不能让老林也学一两招，丰富一下我们店里的菜品，也丰富一下我们的伙食。” 顾东隅没有理会他，而是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肖子峰给他的菜取名字有点讲究？” 桑榆晚和孟北海一头雾水地看向他，顾东隅说道，“‘独钓寒江雪’是东吴派的剑招，‘平沙落雁’是青城派的招数，你们再看——”他将手中的那本生平放在二人面前，“如果一个两个只是巧合的话，那这个‘万剑朝宗’，是天山剑派的招数，这个‘十步杀一人’，是点苍派的剑招。前面两个跟菜品还有点关系，后面这些毫无关系嘛。” 孟北海：“你想说什么？” 桑榆晚问他：“师父，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武林门派的招数？” 孟北海被她一提醒，也连忙说道：“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顾东隅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没办法。人在江湖行走久了，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他将话题拉回来，“我想说的是，有没有可能肖，子峰心里一直藏着一个武侠梦，但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进去？我们如果能够帮他完成梦想，是不是就能说服他到我们店里来掌勺？” 这么一说孟北海更糊涂了，“这……怎么帮他完成梦想？我们伪装成一群贼人对他进行抢劫，然后被他揍一顿？或者是，把他包装成一个大侠？可大家都是知道他是做菜的呀。” 这倒让顾东隅犯了难，他用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肘，轻轻地抠了抠自己的下巴，“我觉得方向是对的，但有些细节上的东西还需要再探讨探讨。”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仔细看，肖子峰每一道让他名声再上一层楼的菜的名字，都跟他当时游历到的那个地方的门派有关，我的思路跟你一样，这绝对不是巧合。” 叶扶摇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院出来了，坐到他们中间，“肖子峰已经离开那些地方那么久了，你们说他有没有可能，开始怀念当初游历时的那些日子？毕竟那些时日代表着他的青春，当一个人步入中年，很难不去怀念他的青春。” 孟北海摊手，“然后呢？怀念青春，我们总不可能把他的青春给他搬回来吧？”叶扶摇一拍手：“虽然我们不能把他的青春搬回来，但我们可以把当时的景观搬到他眼前。”她突然朝孟北海凑近了，“我记得你有一双无所不能的手。” 孟北海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他连忙捂住自己的爪子，“你还觊觎上了我的手？禽兽！” 叶扶摇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孟啊，我很看好你哟。”她猛地站起身来，“他既然向往江湖，那我们就把江湖搬到他面前来。带着青春的江湖，我就不信，我们故事讲得这么好了，他还会不动心！” 为了让孟北海能完完整整地把各大门派的场景还原出来，叶扶摇甚至还在豫章郡张贴告示，招揽各大门派的弟子，让他们到后院的房间里，一边口述，孟北海一边画草图。转眼三天时间过去了，孟北海的右手肿了起来，连端碗吃饭都成问题。 不过叶扶摇没注意到这一点，她看着到店里来描述各大门派景观的人络绎不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走到三人工作的地方，说道：“大家加把劲儿，争取今天之内把各大门派的草图画出来，明天就开工。我们早一天完成，就能早一天将肖子峰请到我们店里，等他来了我们店里，生意一好，我给你们涨工钱。” 桑榆晚一听能加薪，欢呼一声，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干劲儿，连忙过去搬椅子拿水果，忙得不亦乐乎。 但孟北海不乐意了，他的手本来就肿了，刚才叶扶摇说话的档口，试着抓了几次的笔都没能成功，干脆将笔一把扔在桌上，冲叶扶摇喊道：“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们都已经连续加了三四天的班了，还要让我们继续加？” “哦哟，小孟孟。”叶扶摇听到他这么说，端起旁边一盘刚刚切出来的西瓜走到他面前：“不要生气嘛，我说了到时候给你们涨工资啊。”她说着，插起一块西瓜，递到孟北海嘴边。 他冷笑一声，坚决地偏开脸，“糖衣炮弹对我没用，我也不想要你涨的工钱，小爷我有的是钱。” 叶扶摇从善如流地说道，“是呀，我怎么忘了，我们小孟孟出来工作，从来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自己的理想。那这样吧，”她说道：“等你把这几天做完了，我给你们放假。” 一听要放假，顾东隅和孟北海顿时两眼放光。唯独桑榆晚不高兴地说道：“放假是不是就没有薪水了，那我还是选择钱吧。”刚刚说完，顾东隅就一拳敲在她的后背，强行把她给打趴下了，“你给我闭嘴，你个工贼！” 孟北海将信将疑地问道：“当真？你真的要给我们放假？” 叶扶摇放下西瓜，“你怎么不信我呢？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 孟北海一想，好像跟叶扶摇认识这么久，她的确没有说过假话，这才放心下来，冲她扬了扬下巴，“那行吧，我就勉强接受一下你的糖衣炮弹吧。” 叶扶摇端着西瓜喂进他嘴里，孟北海吃了两口，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叶扶摇见把他摆平了，将西瓜放在一旁，说道：“你们等下要吃就自己过来拿，我去盘账了。”说着就飘然离去。 孟北海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放下，一面铜镜就出现在了他面前，铜镜打造得很精细，上面他的那张脸清晰可见。孟北海一愣，抬头一看，发现是顾东隅，他不解：“你干什么？” 顾东隅：“不干什么，就是想让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有多贱。” 刚刚说完，孟北海就一脚朝他身上踢去，顾东隅早就猜到他要做什么，身子一趔，避开了他那一脚。 因为孟北海的手实在提不起笔，就让桑榆晚过来帮忙。她在人家的描述下将草图画出来，再交给孟北海去打造。 “……西边儿？西边是一块影壁，上面有九条龙，据说是当年创派祖师请高人雕下的。” 点苍派这个弟子刚刚说完，顾东隅就接口道：“不对吧，我记得你们点苍派西边的影壁上只有七条龙，当年有个年轻高手入点苍派挑战，削了影壁上的两条龙，九条龙早就是历史了。” 那个点苍派的弟子被顾东隅这么一说，登时讷讷道：“也……也许吧，我离开门派也有这么多年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清楚也很正常。” 孟北海说道：“那你还说的言之凿凿？” 谁知那人却理直气壮起来，“我只说我看到我知道的，又不能保证现在跟我看到的是一样的？大不了我不要你们的钱就是了。”说完，气冲冲地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 接着，下一个弟子自报家门，“我是峨眉派的，我们门派是百年大派，气派得很，也大得很，三言两语可说不完，你想从什么听起？” 孟北海想了一下，“就说你们峨眉金顶吧，我只做峨眉金顶。” 那个弟子想了一下：“好。我们峨眉山顶上，天气好的话能看到大片大片的云海，正殿下面是一个四面佛，通体金色，很是气派。” “不对吧。”顾东隅说道，“我记得你们峨眉派的那个四面佛，上半部分的佛像是通体金色，但下半部分托佛像的大象却是汉白玉雕成的，是白色，这是你们派的标志啊，你怎么也能记错？” 那个峨嵋派的弟子顿时语塞。顾东隅：“金顶的风光很多年都没有变过了，只要是峨眉弟子没有不知道的，更不存在几年前是这样，几年后又变成了那样，你究竟是不是峨眉派的弟子啊？” 那人被顾东隅一说，悻悻地站起身离开了。 接着又有一名弟子进来，“我是东吴剑派的弟子。我们门派出自武当山，也传自道教，所以正门进去便是一个硕大的太极八卦阵，正殿上方，有一把刻有太极阴阳图案的剑柄。我们门派不像峨眉点苍那样是大门派，门派面积不大，加上传承的时间也不久，整体看上去更民居差不多。” 他想了想：“好像也就只有了。这些其他的，你就按照一般民居去布置吧。” 顾东隅补充道：“有一点你忘了说，现任东吴剑派的掌门人喜欢养花弄草，你们正殿外面有大片大片的桂花树，每到八月中秋月圆，便香飘十里，沁人心脾。” 那个弟子经他一提醒，连忙点头：“对对对，这个我忘了说，还有我们后院也有很多的花草，你们做的时候也可以把这些加进去。” 东吴剑派的弟子走了，孟北海对老林说道，“老林，你叫后面的稍微等一下。”他抬头看向顾东隅，“你究竟什么来头？怎么各大门派内部摆设你全都一清二楚？” 他这么一问，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桑榆晚也停下了笔，抬头看向顾东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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