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福和张翠香拨开王春生，迅速走进屋里， “春生，你们家是不是在喝鸡汤啊？这屋里一股子鸡汤味。” 王春生装聋作哑的说道： “小叔，婶子，你们不是在做梦吧？哪有什么鸡汤？” 这时王德福和刘春花从卧室里走出来， “立福，翠香，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过来了？” 王立福立刻拉住王德福的手臂， “大哥，你们有鸡汤也不请我们过来喝，你没把我当兄弟啊。” 王德福也是故作惊讶的问道： “什么鸡汤，这年月哪有什么鸡汤啊，你是不是说梦话呀！” 张翠香划着一根火柴，点燃桌子上的油灯，她低下头，鼻尖几乎凑到桌面，她急促的吸气，仔细闻着桌面味道。 “大哥、嫂子啊，你们就别装了，这桌子上还有一股鸡油味呢。” 刘春花这个人是藏不住心事，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张翠香立即看出刘春花表情异常， “嫂子啊，你是个实在人，你们刚才是不是喝鸡汤了？” 刘春花被问得更加尴尬，她眼睛闪烁，有点结巴的说道： “哪……哪有……什么鸡汤，我们都睡下了，翠香，你是不是闻错了，我们家就这么大，碗、勺就在桌上放着，你自己看看。” 张翠香看到刘春花睁眼说瞎话，有些生气，她大声的喊道： “你说谎，你，我还不了解，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在说谎， 好啊，你们一家吃独食，要是让大队知道，看怎么治你们的罪。” 刘春花一听急了，赶忙说道： “翠香啊，我们没有，大家都是兄弟，真要闹到大队去吗。” “现在知道是兄弟了，喝鸡汤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们？” 王德福看到张翠香胡搅蛮缠，立刻大声喝到： “立福，管好你媳妇儿，赶快回去睡觉，免得让大家看笑话。” 王立福一进门就闻到鸡汤香味，他知道王德福家肯定喝过鸡汤，那可是鸡汤，他已经一年多没见过荤腥，王德福不仅没叫他们来享用，还大声呵斥，立即来气， “大哥，翠香说的没错，你们吃独食，就是太不把我们当自家人。” 深秋的夜晚，村庄里宁静，屋里的争吵声立即惊动街坊四邻，而村里的巡逻民兵也被这争吵声吸引过来。 民兵队长王强带着两个民兵走进屋， “吵什么吵？吵什么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吵什么？” 张翠香这时候也不顾及情分，立刻走到王强面前： “王强，你闻闻这屋里是不是有鸡汤味，他们家偷偷吃鸡，还不承认。” 王德福走上前，躬着身子笑着说道： “强子啊，别听这娘们儿乱嚼舌头，我家都没开火，连炉子和锅都没有，哪会有鸡汤啊。” 王强一进屋也闻到鸡汤味，知道王德福没说实话。 “德福叔啊，你这屋里是有一股鸡汤味，要不让我们搜搜。” 王德福爽快的点点头，王强挥挥手，带着两个民兵拿着手电筒，在屋里和院子里搜查，连房梁和厕所都没放过，就是没有找到一根鸡毛和一根鸡骨头。 王强也觉得奇怪，他走进卧室，看到王春生的妹妹王小妹正睁着眼睛在那里舔嘴巴， “小妹，今天晚上的鸡汤好喝吗？” 王小妹刚想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急忙摇摇头， “我不知道，没有鸡汤。” 看到王小妹动作表情，王强知道，今天晚上她肯定喝过鸡汤， 但是令他奇怪的是，这家里的确没有开火的痕迹，也没有锅，倒是有一只碗刚洗过， 王强看到刘春花正拘束的站在那里，两只手不停地捏着衣角，他走到刘春花面前盯着刘春花： “婶子，你们今晚究竟有没有喝鸡汤？你要知道，在领袖画相前，可不能说假话。” 刘春花看向堂屋的领袖画像，她有些慌神了，她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啊，这，这，我……我……是喝了一小碗鸡汤。” 王德福一巴掌甩在刘春花的脸上： “你这个蠢货。” 王强立刻掏出手枪对着王德福， “德福叔，不要干扰我审问，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王德福非常失望，他无奈的蹲下身抱着头， 王强转身继续问刘春花： “哪里来的鸡汤？你老实回答。” 刘春花看到枪对着她，吓得大声嚎哭： “啊！啊！我……不知道，是……是春生端回来的。” 王强立刻将王春生拉过来，用枪顶着王春生的头， “说，哪来的鸡汤。” 王春生看到枪顶在头上，身体不由的颤抖，两只脚抖得特别厉害， 他脸上已经出现小汗珠，他眉头紧锁，眼神迷茫，嘴唇紧闭，偶尔微微有些颤抖。 他不想出卖林峰，如果自己认罪，凭着都是王姓宗族的，大队长最多把他打一顿或关起来，扣点工分， 如果供出外姓的林峰，那林峰的下场就会很惨，突然，他想起什么， “强哥，别开枪，我说，下工后，我在小溪边抓到一只小野鸡，我看没多少肉，就用罐子炖成汤，鸡肉我已经吃完，东西我都扔到水里去了。” 王春生晚上的确去过小溪边，有人在那里生过火，还有几根鸡毛。 王强挥挥手， “王春生，跟我去大队部走一趟，等候队长的发落。” 王立福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王德福，而张翠香则哼的一声说道： “活该！谁叫你们吃独食。” 说完，便转身离开，王立福则有些尴尬的说道。 “大哥，我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那个，对不住了。” 说完他灰溜溜的离开。 刘春花还在那里哭泣，王德福没有打他，他走过去，直接提起刘春花，将她扔到屋外。 “你走吧，我们家不能再留你了，你这样迟早将我们所有人都会害死。” 说完，王德福将大门关上，栓上门栓。 刘春花到此时还没缓过神，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什么，她只不过是实话实说。 但是儿子还是被抓走，她非常痛心。 她坐在冰冷的地上，哭泣着，街坊邻居看着她个个摇摇头。 “真是个傻婆娘，死脑筋。” “就是，自己得到好，还把儿子供出去，真不知道她的心怎么这么狠。” 四周的邻居纷纷散去，只留下坐在地上的刘春花，她听到邻居说的话。 但是她还是没有转过弯来，觉得对领袖说实话，自己没有错，她现在最担心的是王德福不要她，要把她赶回娘家。 如果被赶回娘家，她可能活不下去，这年代，农村思想还是有些封建，嫁出去的女人，真的就如泼出去的水，娘家人不会管你死活。 娘家只剩下老哥一家，老哥家也不容易，有四个孩，还有五个孙子，一大家子人，而且娘家那边的粮食供应比这里还糟糕。 她越想越慌，越想越害怕，她急忙跑到门前，拍打房门。 “德福，你开门啊，让我进去，你不能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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