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皇帝驾崩后，太子尚未继位，新帝未出，皇族供奉便没参与政变？</p>
两不相帮？</p>
还是出手了，但被某种力量拦下？</p>
原主记忆中，并未在政变日，看到海公公的身影。</p>
赵都安深吸口气，没有继续深挖话题，转而道：</p>
“但您还是起势了。”</p>
孙莲英“恩”了声，笑道：</p>
“那就是咱家遇到的第二个‘贵人’了，先帝时，宫里曾出了个年仅十八岁，便登上‘掌印太监’之位的大红人，史书上都罕有。</p>
我因少年时，与他相识，他得势后，便将我提携，送去了三皇女，也就是咱们这位陛下身边做事，如此才算有了进身之阶。”</p>
“十八岁的掌印太监？”赵都安吃了一惊：</p>
“我好像听父亲提过，但印象不深。”</p>
按理说，这般权势滔天的大太监，该名声甚大，除非早夭。</p>
孙莲英唏嘘道：</p>
“他那时春风得意，满朝文武无不敬畏，也因年少轻狂，得罪人甚多，甚至插手朝局……在某次出宫南下时，意外身死。”</p>
这若不是谋杀，我名字倒过来写……赵都安腹诽。</p>
这就能解释，他为何知之不详。</p>
人死得太早，没人提了。</p>
孙莲英说：</p>
“他的死，教了我最重要的一课，从那时起，我便谨记，在宫中办事，须谨小慎微，切忌轻狂。可以敛财，但也只能贪财，不要贪‘权’字。</p>
在那之后，宫中平静了一阵，我年纪渐涨，凭借一手梳头的好手艺，得了三皇女赏识，许我旁听宫中学堂授课，剩下的事，你便知道了。”</p>
三皇女一朝登基，鸡犬升天……赵都安自动补全后续，他沉默了下，说：</p>
“所以，那个曾帮了您的禁军……”</p>
孙莲英颔首：“是你的爷爷。”</p>
“……”赵都安哭笑不得。</p>
困扰他许久的因由，竟只是这样。</p>
孙莲英早年受赵家雪中送炭，女帝登基后，投桃报李，这才举荐提携赵都安，让他进入徐贞观的视野。</p>
他叹了口气：</p>
“所以，您屡次告诫我，戒骄戒躁，也是因为……”</p>
孙莲英叹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p>
破案了！</p>
正因那曾提携过他，“十八岁的掌印太监”活生生的例子，才令老宦官敲打赵都安。</p>
生怕他重蹈覆辙，落得个“意外身亡”的下场。</p>
孙莲英醉意深了，盯着他，苦劝道：</p>
“我知你不愿听，人年轻时，总是不喜，抵触老人的告诫。</p>
人教人，百言无用，事教人，一次入心。</p>
我本以为，你经庄孝成一案，已幡然醒悟，却不想，又与秦俅那等纨绔厮混……”</p>
老宦官的声音越来越低，竟已醉倒，昏昏睡下了。</p>
夜色静谧，赵都安抬头望天。</p>
压了京城数日的密云散开，一轮圆月高悬。</p>
他起身，将老宦官送入屋内，盖上毛毯，又收拾好了残羹剩饭，转身离去。</p>
今晚交谈，他收获情报颇多。</p>
……</p>
翌日，天蒙蒙亮时。</p>
赵都安便起床，于铜镜前穿戴好使者官袍，并取出一只瓷瓶，珍重藏在内袋中。</p>
这是他这几日，闲暇时鼓捣出的“蔷薇露”。</p>
即：将蔷薇花与水混合，用蒸馏的方法，获得的粗糙版香水。</p>
“工艺粗糙了些，但在大虞也算个新鲜玩意。”</p>
赵都安嘀咕，“不知道贞观喜不喜欢。”</p>
他试了下，还不错，气息淡雅芬芳，比大虞朝如今，主要拿来驱虫的香囊好闻很多。</p>
早朝召开很早，往往天亮时，便已结束。</p>
他估摸，尘埃也该落定了。</p>
正思忖间，外头传来尤金花的声音：“大郎，外头有人找。”</p>
赵都安赶到门外。</p>
晨光熹微中，那名袁立身旁的亲随背靠马车，笑道：</p>
“袁公命小人请使君入宫，受赏。”</p>
裴楷之倒了？！</p>
赵都安精神一振，战争结束，该论功行赏。</p>
……</p>
宫门。</p>
当赵都安抵达时，意外看到一道熟悉身影，他一怔，笑着招呼：</p>
“师兄！”</p>
魁梧瘦削，冷峻无须，凸出的眉骨上，斜生出两条略花白的眉毛，令百官闻风丧胆的诏衙督公刚到，听到呼唤一怔。</p>
马阎皱起眉头：“赵使君，伱叫我什么？”</p>
旋即，他才注意到，赵都安竟从袁立的马车走出，瞳孔骤然收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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