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 这是楚秋池的第一个想法。 他是真的没想到神君说的到岩浆里,是真的一点准备时间都不给他留的那种,在被扔到岩浆里的时候楚秋池是迷茫的。 或许是肾上腺素激增,他没感受到疼痛,这股劲过后,疼痛席卷全身,楚秋池感觉全身都要被融化了。 同一时间,裴瑾瑜捂住心脏,头上汗珠大滴大滴从脸上滑落。 “楚秋池……”痛苦的呻吟中带着几个不成调的字。 裴瑾瑜想结印,但是实在太痛了,他根本就没有力气能结印。 他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心脏一阵一阵痛。 楚秋池……好痛啊……你到底在经历什么…… 能不能活下来……求求你了……活下来…… 青栀从丹田里飞出来,在裴瑾瑜身边急得团团转。 它像是想到什么,猛地从洞府里飞出去,直直朝着玉随的洞府飞去。 它在锦阳宗认识的人并不多,起码只有楚秋池和玉随两个,现在楚秋池不在宗门里,它只能去找玉随。 “咳咳咳……”玉随捂住胸口,嘴边是未流尽的血。 这反噬怎么这么大? 玉随擦掉嘴边的血。 他忽然目光一凝,什么东西在撞他布下的禁制?不要命了? 他扶着墙走出去,身体有点麻,怪难受的。 青栀?裴瑾瑜的本命法器怎么在这里? “你主人找我?”玉随撤下禁制,问。 他真是疯了,竟然问一把只产生了灵而不会说话的剑! 青栀向他撞过来,三下五除二将他弄到剑上,飞走了。 玉随现在很虚弱,根本没法反抗青栀,就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青栀把他带到裴瑾瑜的洞府。 好奇怪。 从青栀上下来,玉随散开神识,只感觉好奇怪。 青栀催着他往洞府里走。 “好了好了,别催了,我进去我进去。”玉随单手捂着胸口,胸口处太闷了,他是真怕他又吐血了。 “裴瑾瑜?!” 裴瑾瑜依旧蜷缩在地上,整个人痛得几乎没有多少意识。 玉随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连忙过去扶起裴瑾瑜。 “裴瑾瑜裴瑾瑜,你醒醒,你怎么了?”玉随拍了拍裴瑾瑜的脸,他没有任何反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玉随将裴瑾瑜弄到床上,坐在地上止不住喘气。 胸口越来越闷了,有种要死了的征兆。 “楚秋池……” 玉随往裴瑾瑜那边挪了一点,头靠近他。 “楚秋池……别死……” 玉随差点气笑了,“你自己都成这个样子了还关心楚秋池,你先管好你自己吧!真的是!” 就是可怜了他,现在本该闭关好好修养的,半路出关,不知道得养多久才好得了。 “玉随。”裴瑾瑜睁开眼。 玉随看过去,“我在。” “发传音符给江霏霏,问楚秋池在不在。快!” 他的语气很是焦急,玉随不疑有他,按照他说的做。 传音符亮起,他的声音也没了从前那般中气十足,十分虚弱。 这边江霏霏第一时间收到传音符以后就往楚秋池住的地方赶,她手上有一块能解除禁制的令牌,很轻易便进去。 没有? 怎么会没有? 江霏霏把这个房间都翻遍了还是没找到楚秋池的身影。 她急忙跑出船舱,找到另一位带队长老。 “快,让船上的所有弟子找掌门,只要看到掌门就马上说,快!”江霏霏急得脸上全是汗,脸上也因为一直在跑动而泛白。 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在刚刚好像更差了。 胸口很闷很闷。 “噗——!!”血落到地上,江霏霏跪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带队长老连忙给她喂了一颗丹药,问道。 或许是有了丹药江霏霏感觉好多了,她摇摇头道:“我没事,快先去找掌门,很急。” “好,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喊人。” 带队长老扶着她坐到一旁的木箱子上,然后跑开了。 灵舟是特制的,不能用神识扫,不然哪有这么麻烦。 灵舟上乱作一团,江霏霏却感觉眼前发黑,她努力撑着,手捏得太久发麻抽筋,她甚至松不开。 眼看着眼睛要闭上,一道厚重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猛然睁开眼。 “没有!灵舟上各处都没有!” 带队长老走到她身边点点头。 江霏霏拉了拉带队长老的衣服,道:“快发传音符给玉随长老。” 带队长老听话发过去了。 “没有。” 玉随又重复一遍。 裴瑾瑜心如死灰,整个人瘫在床上。 接着他又撑着墙坐起来,双手结印,心脏处的法器疯狂转动。 “噗!” 为什么不行? 裴瑾瑜古怪地看着他的手,整个人都在发抖。 为什么不行? 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从前都可以。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和绝望萦绕在他心头。 他红着眼看向玉随,问:“你说楚秋池会在哪里?” 他现在这个样子非常可怜,脸色煞白,头发沾在脸上,眼睛泛红。 玉随道:“不知道。” 别说楚秋池生死未卜了,他感觉他也快了,身体太难受了。 就这么忍着还要照顾裴瑾瑜的感受,他真的是绝佳好朋友。 “我要去找他。”裴瑾瑜突然道。 他下床,手攀着墙走出去。 玉随管不了他,也没办法管他,他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上了。 在裴瑾瑜出去后没多久,玉随就靠着床,闭上眼睛。 若不是胸前还有微微起伏,他这样子便是当成死了也没有错处。 许久之后,玉随突然醒过来。 他摸了摸心脏处,不痛了?怎么回事? 他皱眉看着四周,这是哪里? 人来人往的,有很重的香火味道。 他转头,正对着他的是一尊佛像。 说是佛又有点奇怪,这佛手执一串舍利,面容慈悲,头上却是有头发的。 一个不伦不类的佛。 这样一个佛却有很多人祭拜,怎么看怎么奇怪。 玉随四处走了走,没找到什么特殊之处。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在裴瑾瑜的洞府里吗? 难道是做梦不成? 做梦还梦到佛,看来他是真的同佛有缘啊。 玉随自嘲地笑了笑。 他找不到出去的办法,便坐在佛像前,看着人们进进出出,看着人们哭泣、欢乐、沉寂。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佛叫什么名字,没有哪个来祭拜的说出过祂的名字,没有神号,没有神的介绍,什么都没有,好像整个庙里只有这尊佛。 他得想想他是怎么来这里的了。 他修炼的功法其实本质上是一本佛法,但是他一直改一直改,这功法也改变了。 从前他修炼的时候便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好像修为越高那种堵塞感越强。 于是,他半途废弃了这本功法,换了另一本。 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他修的是两门功法,也就是佛法和后来的功法是一起修的。 也是因为这种兼容性,才导致玉随走上了杂修的路子。 从小到大,无论哪个和尚见到他都称他天生慧根,是个天生的佛修。 如他所言,玉随是个硬骨头,他从来都不信。 所以为了逃避这个,他想尽办法偏离轨道。 和裴瑾瑜一起到处闯秘境,只是为了找到能让他脱离的方法。 在一个很奇怪的秘境里,他找到一本功法。 那本功法和其他功法不太一样,是修的魂,不是修的灵力。 于是,修这种功法的同时,他也在废除自己从前修的佛法。 神奇的是,他没成功,就只能一起修。 说实话,这样修炼着实过于胆大了,但是玉随别无他法。 他只能赌,赌自己能成功。 后果嘛,他也确实成功了,但是却又很重的反噬。 这样的反噬一百年会有一次,每次他都会来到这个神秘又奇怪的地方,只是每次出去以后他就忘了。 这是他第三次来到这个地方。 也是他同时修习这两种功法的第五百年。 玉随活了六百多岁,前一百年修的是佛法,中间停了一百年,遇到了当时正在筑基期的裴瑾瑜。 更准确来说他在一百三十岁的时候就认识裴瑾瑜了,但是他是散修所以外貌不会轻易暴露,也就导致再次遇到裴瑾瑜,他不认识玉随。 裴瑾瑜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他是很高兴的,没有什么是比看见多年的好友开心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出去,但是是真心希望裴瑾瑜能成功找到楚秋池,两个人安安全全的回来。 记忆里的场景再次浮现,楚秋池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极其可怕,很痛,他不知道他到底是睁开眼看的神君还是用神识看的,说不准神识也被灼穿了。 虽然这并不可能。 神君无悲无喜看着他,眼里流动着楚秋池看不懂的情绪。 岩浆在祂眼里仿若无物,祂轻而易举游过来,手拉住楚秋池的手。 “若是你不回来,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吗?” 楚秋池双耳失聪,他听不到神君在说什么,神识好像在这一刻因为出现问题,只看到无边的岩浆。 “世界上不会有楚缘。”神君自顾自回答。 从牵着的手处开始,蓝色的火焰和紫色的火焰相融,然后慢慢遍布全身。 其实神君的火是金色的,但很显然,楚秋池不可能承受得了。 埋葬着岩浆的山体整个都在震动,火山口浓雾四起,眨眼间,天色暗沉下来。 裴瑾瑜捂着胸口一路找,他找了所有楚秋池可能出现的地方,但是一个都没有。 心很痛,在某一瞬间比他以往承受的所有都痛,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路楠扶住他,他之所以会找来,是因为玉随给他发了一条传音。 他们六个,玉随能联系的只有路楠,其他人都联系不了。 裴瑾瑜半跪在地上,手一拳一拳砸在地上。 他没有炼体,哪怕已经到元婴了身体也受不了撤掉灵力这么砸,很快就见了血。 “你干嘛?”路楠连忙拉住他。 泪水砸在手上,又顺着手落到地上,裴瑾瑜弯着头。 “你……你哭了?”路楠不确定问道。 在路楠的记忆里,裴瑾瑜从来没哭过,准确来说,裴瑾瑜来修仙界以后就再也没哭过了。 哪怕和楚秋池痛感相通,痛到昏死过去,他也没哭。 “我是不是很没用?”楚秋池有危险都找不到他。 说实在,路楠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若论实力,他路楠更没用;若论管理能力,他能比楚秋池还差;没用这个词安在他身上好像更为稳妥。 裴瑾瑜抬起头,眼尾泛红,他看见远处火山上的灰雾了。 猛然间,他记起楚秋池跟他讲的事。 岩浆,对得去找火山! 阿池一定在里面! 他站起身,眼睛直勾勾盯着火山,像个疯子。 “你要干嘛?” 他的目光太过直白,路楠哪怕再迟钝也能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事了。 “你疯了吗?那可是火山!你特么哪怕是元婴也撑不住!你给我停下!” 路楠一路喊过去,他的声音很大,甚至引起了一些妖兽灵兽的注意,但是裴瑾瑜仿若无闻,直朝着那个地方去。 “你不要命了吗?他就这么重要?!” 路楠简直要对这个好友失望了,什么人能重要到连自己的命都加丢掉?他是真的疯了!玉随就不该把他喊过来! “你说的没错,他很重要,比我的命重要,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这一刻的裴瑾瑜好像很冷静,冷静得可怕。 火山灰越积越重,裴瑾瑜好像透过浓浓的火山灰看到了火山口散发出来的紫色光芒。 心脏又开始痛了。 他站到火山口,一口气扎了下去。 灵力构成的防御一层一层被岩浆瓦解,又一层一层被补上。 裴瑾瑜在这里找了很久很久,还是没找到楚秋池的身影。 真的不在这里吗? 裴瑾瑜几乎要放弃。 像是自暴自弃般,他任由自己沉下去。 余光中,他看到紫色的光芒,和岩浆融在一起,里面似乎还有一个黑影。 他快速游过去。 “阿池,等着我…” 临近了,他才发现,紫色的火焰将周边的岩浆驱散开,那个地方一片空旷。 “阿池!”心脏又开始痛,裴瑾瑜伸出手想摸他,手被火焰烫伤。 或许是知道楚秋池在干什么很重要的事,裴瑾瑜没再动。 他害怕,害怕如果他随便乱用灵力,乱摸他,会发生什么不可逆的事情。 心脏仍旧在痛,但是裴瑾瑜却莫名心安。 他想,或许是因为楚秋池还活着,他还陪着他,所以心就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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