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再无他事发生。 众人谢过圣女的款待后离开，继续攀登耶图。 再向上便是人迹罕见的危险区域，首先会穿过小段流石滩，随后来到由冰川组成的高寒地带。 低氧低温，加上强紫外线直射，对身体和意志进行双重拷打，普通人几乎是寸步难行。 “每一个进行成年仪式的兽人都必须登顶吗？” 希尔远远望着艾琳娜的背影，这是独属于她的旅途，其他人帮不上忙。 “怎么可能”，翠丝·雅摇摇头，“大部分人都做不到这一点，其实进入这一段就算成功，后面的路完全看个人意愿。” “你打算留在这看着她，还是跟我去做些有趣的事”，蛇人小姐眯起眼睛，露出坏笑，像极了吐出信子的毒蛇。 希尔瞥了一眼，打算拒绝。 可对方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图，转身贴近道，“别急着拒绝，你不好奇我们的边境战线吗？” 希尔略做思索，兽人战线涉及极点的动乱，虽不清楚对方的由来，但确实需要关注一下。 “……你们得替我看着这边。” “没问题。” 还是有些不太安心，希尔决定让艾黎悄悄跟上去，这呆猫也在进步，她现在能带着人进行精神领域穿梭，类似于空间跳跃。 正面战斗用处不大，但带人开溜绝对好使，不愧是点满了逃生技能的家伙。 “行，保证完成任务。” 小猫举举爪子，随后遁入精神领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走吧”，希尔望向翠丝·雅，她对新事物充满期待，说不定能见到艾丝尼尔没有的东西。 “稍等。” 在女孩的视角中，蛇人呆愣了片刻，随后才恢复正常。 “我已经通知梅给咱们开了个直达传送，来了！” 脚下的着力点瞬间消失，三人顿时向下坠去。 霎时间，四周的环境大变，几人在光怪陆离的空间腔中不断坠落。 翠丝·雅像是习惯了一般迅速调整好姿势，希尔和伊萝丝因为有翅膀辅助平衡，并未感到不适。 十几秒后，熟悉的寒冷传来，不……比之前更可怕，空气内的低温几乎要将人冻住，每呼吸一口都能感觉血管在结冰。 希尔连忙释放升温魔法将自己罩住，再发呆下去，自己百分百会被冻僵，太可怕了。 做完这些，她才有空看向其他人，伊萝丝活动活动身子并无异样。龙娘常态体温与人类无异，但随时可以上升到几百乃至上千，无论是低温还是高热，都对她影响有限。 翠丝·雅同样没有异常，格里恩战线的兽人经过基因调整，适应极端环境不是难事。 按照星际帝国时期遗留的基因蓝图，他们随时可以对身体进行适应性调整。此项技术目前仅支持兽人，因为当今科研水平还不足以解析其他种族的基因。 说白了，科技进步完全靠考古，很多技术目前都没能力复刻。 “这里就是那什么战线？” 希尔环顾四周，只能看出陈设很有科技感，其余一概不懂。 女孩在心中琢磨着，要不找时间学学科学，虽然有权能想啥来啥，但理解一下原理说不定更加有利。 “不，这是安全屋，战线那边空间稳定锚和防空网全天开转，最后这段路必须步行。” 说着，翠丝·雅靠近某个显示屏操作起来，房间内逐渐变得温暖起来，暖气设备开始运行。 “多谢。” 希尔撤走魔法，翠丝·雅摆摆手道，“小意思，咱们还得在这坐一会，等准入许可下批，整点吃的？” 蛇人小姐拉来一道虚拟屏，琳琅满目的物品令人应接不暇。 希尔划拉到饮品栏位，点了杯热可可，伊萝丝也凑过头来观察，不一会便有小机器人举着托盘送来食物。 双手捧住杯壁抿上一口，四肢百骸都传开一股暖意，希尔舔舔嘴唇想到，兽人的后勤貌似不差，冰天雪地里都能整出这么多东西。 “滴滴…” 十几分钟后，操作台传来回信，翠丝·雅看过发出啧的一声。 “你们得多坐一会了，我有个临时任务。” 蛇人小姐叹叹气，真是把自己这个特工当成牛马用了，没办法，谁让现在人手不足呢。 “要帮忙吗？还是说事关机密不方便告知。” “没什么，清理一批投降派的反贼”，翠丝·雅双手抱胸，语气颇为不解。 “他们的主机好像中病毒瘫痪了，虽然时间只有一瞬，但还是被上头捕捉到了坐标，奇怪…信息技术部队最近没投放电子病毒啊？” 希尔端杯子的手顿住，电子病毒？等等……零号是不是整过一个，真有人中招啦？ “我能去吗？” “…也行，不是什么机密行动。” 翠丝·雅转过身继续操作起来，身后的两人没看到她复杂的神色。 ‘苏苏说这孩子有法诺丝授权，那权限等级岂不是比我还高，不对…我怎么成为人下人啦！’ 做好准备后，三人来到车库登上装甲雪地车，前往情报给予的坐标。 不得不说，这群投降派胆子大到逆天，居然在战线周围藏了基地，灯下黑玩得挺溜。 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玻璃窗上凝结出一团团水雾。 希尔按住太阳穴，她完全没料到，太久没坐车居然会出现晕车现象，还是说高原反应触发了？ 有的人看似面无表情，其实已经晕了有一会儿了，用魔法缓解了一下症状后才逐渐好转。 希尔看了看身旁的两人，翠丝·雅正捏住方向盘专心驾驶，伊萝丝趴在后座，利用窗上的水汽描绘出一张笑脸，颇有童心。 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升级一下身体素质，自己着实有点弱鸡了。 物种保藏库里那么多基因树，说不定能整合出一种适合自己的进化路线，当然…其中耗费的时间可能长达几十上百年。 但没事，自己现在是长生种，等得起。 少女半合上双眼，疑似养神休憩，实则已经开始考虑计划如何进行，但她始终没料到一点，并非所有人都是长生种。 生命尺度的差距，终会造成同一种死局。 ………… “嗯？未知的开放信号，坐标是……咦~任务地点？” 雪地车上，翠丝·雅按下某个按钮，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滋滋…救命！有怪物，祂们到处都是……不不，祂们就在这，在我脑子里…到处都是哈哈哈！我看到了。” 蛇人小姐面色凝重，“听上去，他们遭受到了不明袭击，疑似具有精神扭曲能力，等级不明。” 希尔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里已经活跃起来，如果对方真是来到村里那批人，那她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群被转化成怪物的佣兵回到大本营复命，然后将幕后黑手一网打尽。 值得一提的是，希尔在那群怪物能体内掺和了一点可控猩红能量，只会在小范围爆发，并不会主动二次扩张。 这项成果来源于对艾尔莎的深入研究。 “去看看呗，反正你的任务是处理掉他们，至少得弄清发生了什么。” “说的对。” 三人下车，希尔开启魔法防护的同时缩到伊萝丝怀中，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龙娘就是天生的大暖炉。 伊萝丝不明所以，但还是默默抱紧希尔，同时用脸蹭了蹭。 嗯…很软。 “稍等，我入侵一下他们的系统。” 翠丝·雅花费了半分钟掌控对方的控制网络，这种几乎不设防的情况简直是在明示，这里有大问题。 “呼……打开大门，成功。” 看似空无一物的雪地中出现一条向下的路。 三人进入其中，身后的折叠门再度关闭，通道被黑暗牢牢占据，就连应急灯都失去了光芒。 掌心升起一颗微小的魔法粒子，希尔的魔法令四周亮如白昼。 “魔法还真是好用。” 翠丝·雅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希尔猛地发现一个问题，兽人没有利用魔法的器官，那为什么艾琳娜等人能用？ 在问出后，蛇人小姐给出了答复。 兽人在接触魔力后升起了利用心思，于是改造了一批同胞，不过因为投降派掀起的分裂动乱，相关实验技术已经遗失。 同时兽人发现，他们对魔力的利用完全比不过原住民，甚至没有自己的基因编辑技术好使，索性不打算继续探究。 会使用魔法的兽人，多半是曾经那批改造试验品的后代。 “基因编辑？” “苏苏应该告诉过你，泽珐人的前身，那个曾盛极一时的星际文明，他们主打基因技术，进行过多少种群基因迭代。” “而‘升变因子’是其中一项成果，它能挖掘生物潜能，赋予强大的力量。我的能力就属于精神系·念动力分支。” 说着，翠丝·雅拿出一把形似鳞片的飞刀，令它们在掌心间肆意流转。 ………… 继续前进，四周的墙壁出现深红色菌毯。希尔暗自点头，果然如此，猩红被带到幕后黑手老巢里来了，真是解气。 “这是什么？” “猩红，一种感染性极强的能量，可以腐化物质，并能基于实体进行精神污染，你们没见过？” 按理说，这群外星移民可比猩红来得还早。 “外面那场危机？我们有察觉到，但并未多加关注。” 翠丝·雅摇摇头，当时王女派和投降派打得火热，还得预防机兵偷袭，哪有时间顾及外面。 近距离观察一番后，蛇人小姐得出结论，这种东西他们没见过，但泽珐人的数据库中有类似的存在。 “很像是活体行星的残骸，但它太狂躁了。” 菌毯铺满前路，避无可避。 翠丝·雅采集了一些素材，准备带回去交给梅，作为科学院院长的她应该能检测出问题。 继续向前，四周安静到可怕，没有任何声音。 “停下。” 翠丝·雅拦住两人，因为前方出现一具尸体，仔细观察，对方的半边身子埋在菌毯之中，已经难以辨清面目，只能勉强识别出有个人形。 “前面可能很危险，你们要不先……” “你不会以为我俩很弱吧。” 伊萝丝率先瞪起眼睛，你可以说她瓜，但绝对不能说她菜。 “行吧，你们注意安全”，蛇人小姐耸耸肩，不再劝说 前方的尸体越来越多，他们面朝来路，在生命最后一刻依旧想着逃离此处。 “带上这个”，希尔递出一个特制面罩，猩红能随着呼吸系统缓慢感染，作为实验者的她再了解不过。 这姑娘还得继续带路呢，可不能寄在这里。 “谢啦，你们不需要？” “用不着，我们对付这东西有经验。” 虽然猩红不会自主扩张地盘，但被人主动带离就是另一种情况了，有必要的话，她会摧毁这片猩红区域。 艾尔莎体内的猩红已经被希尔所掌控，这些衍生物清理起来再简单不过。 整个地下基地内没有半个活物，只剩下一些被猩红感染的怪物。 翠丝·雅被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猩红感染者吓了一跳，对方完全避过了精神探知，这是吃了情报的亏。 用飞刀弹开尖牙攻击的同时，蛇人小姐快速抽身后退，没等她继续反击，敌人已经被伊萝丝一拳砸进墙里。 “这里有生还者的几率不大，猩红会不断进化，过程中必定会形成结核，必须摧毁掉那玩意。” “你有办法找到吗？” 不知不觉，三人中主导者已经发生了转移。 希尔自信一笑，“当然。” 自己改造的玩意，她当然一清二楚。 清理掉这些完全是挥挥手的事情，希尔只是想瞧瞧这位同行者的实力。 一路上，女孩指示前进方向，翠丝·雅作为主力清理杂兵，伊萝丝只在怪物靠近身边时动手。 普通的猩红感染者无法突破翠丝·雅的防线，希尔索性支配所有感染者融合，打算整个大活。 “感觉…不如铁壳子机兵难打。” 翠丝·雅笑着发布胜利感言，但伊萝丝的话令她瞬间精神起来。 “有东西在接近，比之前遇到的厉害。” 一具灵活且庞大的血肉畸变体从黑暗中走出，身高接近三米，外形酷似人类，但模样格外扭曲。 头部由血色结晶替代，骨架拼凑的披风接在身后，胸口满布碎肉和眼球。 最有特点的是，它的右臂是一把修长的骨刃，在镂空的骨腔内，依稀能见到跳动的血管附着其上。 “这真够恶心。” 畸变体一动不动，它的身体缓缓起伏，就像在呼吸。 下一刻，它眨眼便来到蛇人小姐身旁，左拳狠狠挥出，零帧起手！ 翠丝·雅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攻击，飞刀对势大力沉的敌人几乎无效。 常规拳脚无用，蛇人小姐思维飞速运转，她打算施展念动力了。 希尔注意到对方青绿的瞳孔亮了起来，下一刻，畸变体的左臂像是被巨力击中，从中间断开。 一击占据上风，翠丝·雅并未高兴，反而如遇大敌一般飞速后撤。 果不其然，脱离主体的左手猛地爆开，坚固的合金地板被钻出一个大洞，如果她留在原地，下场可能比地板更加难看。 “注意菌毯。” 远处传来少女的话语，翠丝·雅凝神望去，畸变体的左手已经复原，四周的菌毯正不断为它提供能量，就连空气中游离的猩红粒子都能向畸变体提供帮助。 简而言之，她的敌人并不只是这只怪物，而是这一整片感染区域。 发觉到这一点后，翠丝·雅当机立断，不能继续拖下去，自己不一定能耗过敌人。 畸变体前进的动作停滞，它挥动骨刃挣脱念动力干扰，两人进行了一波近距离搏斗。 翠丝·雅如同真正的蛇那样灵活，身体擦过刀尖腾挪辗转，同时用念动力击碎突然袭来的猩红肢体。 畸变体完全是不知疲倦的杀戮利器，不为战斗，只为战争。它的每一块血肉都能延伸出新的肢体，简直防不胜防。 “好了，现在是我的回合。” “咔嚓…” 畸变体的身体咔嚓作响，无形的外力在压缩它的身体，即便如何挣扎，骨骼与肌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牙酸声音。 猩红粒子和菌毯又时刻修复着畸变体，一时间毁灭和复原达成了动态平衡。 “起风了”，伊萝丝忽然开口。 是的，流动的气流逐渐汇聚成风暴，它们以畸变体为中心，施展难以测量的扭力。 片刻后，狂风停歇，畸变体消失得无影无踪，同时天花板也被掀开，洁白的雪花从外界飘来，在血肉上化开。 “有意思。” 希尔清楚观察到了刚才的一幕，最终得出结论。 除开柔韧性，翠丝·雅的身体素质大概只比亚拉特原住民强上三成，但她的精神力，比大多数资深法师还要强悍。 “那东西被搅碎了。” 伊萝丝的角度与希尔不同，她的关注点在战斗上。 方才，翠丝·雅的做法，相当于用念动力制作了一个高速破壁机，把畸变体打成了无数碎片。 这种方法对付低等猩红造物很有效，因为它们的恢复能力再逆天也会有极限。 “这玩意挺难杀”，确认敌人消灭后，翠丝·雅才松了口气。 她撤回之前的话，这东西比一般的机兵难对付，主要是恢复能力过于变态，堪比具有纳米修复功能的高级机兵。 “嘭~” 一个蓝色的玻璃瓶在身边碎裂，其中的液体瞬间气化为烟雾，站在其中体力与精神力快速恢复。 “这是？” 翠丝·雅好奇地看向希尔，正是她丢出的玻璃瓶。 “魔药，好东西。” 她没法和对方解释原理，因为翠丝·雅听不懂，就像自己不懂那些高科技产品是如何运行的。 翠丝·雅闻言也没再追问，她听说过魔法的诸多奇妙之处，其中很大一部分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 “唉…任务应该算成功了，之后让生化部门来处理这里吧。” “没事，我有办法清理，刚才那东西相当于猩红的结核。” 希尔伸出手掌，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四周的猩红开始蠕动，然后凭空消散。 也只有艾尔莎分化出的猩红能够如此瓦解，其他可不行。 “厉害，现在可以安心回防线咯，到时候姐姐我请你们好好搓一顿。” 一起行动完，三人仿佛亲密了不少。翠丝·雅甚至有心思伸个懒腰开玩笑，全然不知幕后操控者就是一旁人看似畜无害的小女孩。 “可能得等一会”，希尔指向某个方向，“那边……还有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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